阮文特意问谢蓟生,但谢蓟生并不认识这么一位唐主任。
“或许是匿了姓名?”
阮文觉得大概率是这样的。
毕竟她也只知道这位姓唐而已,叫什么都不清楚。
她到底不是被动等待的人,第二天就去了沈老家。
扑了个空。
沈老并不在家。
就连许阿姨也去了学校。
保安告诉阮文,晚上八点钟来比较好。
“沈老和许老师会在家吃晚餐。”
阮文思索了下,“那过会儿我让人送来点菜和肉,到时候麻烦您跟沈老和许阿姨说,让他们记得做我那份。”
保安瞧着她倒是一点不客气,让阮文登记了姓名这才放人离开。
……
谢元元十分的奇怪,“妈妈,我们为什么总找不到人?”
“因为大家都很忙啊。”
阮文把女儿抱起来,牵着她手走路有点累,主要是孩子还小,个头还不够高。
虽说,抱着也很累。
“像妈妈这样忙?”
阮文亲了亲穿成了小狗熊的女儿,“嗯,你沈爷爷的忙呀,很厉害的,元元想知道吗?”
谢元元从小就听故事长大的,这会儿已经很配合的鼓掌。
阮文看着那肉乎乎的小手,“我也不知道,晚上咱们来蹭饭的时候,再讲给你听。”
谢元元:“……”欺骗小朋友可不好哦。
……
阮秀芝觉得侄女这事做的不太好,“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本来就是嘛。”当初她出事,沈老和许阿姨把自己那点积蓄都拿出来,帮她渡过难关。
人家可从没把她这个小辈当外人。
阮文去找那个房产证,她之前办理了过户手续,本想着年后有时间去拜望,把房产证送过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阮秀芝有些担心,“沈老能要?”
“要不要的那不全靠我一张嘴嘛。”阮文笑了笑,“反正钱是花光了,要是实在不想要,那回头找人卖了就好。”
阮秀芝戳了下侄女的额头,“就你鬼机灵。”
沈老幼时家境相当不错,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在老家的宅邸和阮家老宅有的一拼。
连命运都极为相似,早就被焚烧成灰烬。
甚至起了新的工厂。
早前当地政府说,把工厂拆了,让沈老从起宅院,被沈老拒绝了。
老两口如今就红砖楼那套房子,虽说住下两人绰绰有余。
但家里的书,怕是放不开了吧。
何况还得上下楼,这如今身体扎实还好说,过两年身体不济,该如何是好?
阮文心里头有数。
何况,她还带着大杀器呢。
阮文看向了正在那里吃桔子的女儿,“沈伯伯要是不留我住下,到时候我打电话让我哥去接我。”
“知道了。”阮秀芝也不放心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走夜路,“回头我打电话,让小罗帮你哥借辆车,到时候去接你。”
要不是汪萍生了,如今罗嘉鸣走不开人,阮秀芝都想直接让罗嘉鸣去接人了。
“我哥能耐了,竟然都会开车了。”
阮文觉得稀奇,“什么时候学的啊,那我回头给他买辆车好了。”
阮秀芝不赞成,“你就别给他花钱了。”
“这有什么,那是我哥,不给他花钱给别人花钱呀?”阮文嘿嘿一笑,“对吧元元,喜不喜欢舅舅?”
“喜欢~”
“那回头记得好好读书,将来考清华去当舅舅的学生。”
阮秀芝:“……”孩子才两岁!
……
阮文早早就去了红砖楼那边。
那边还有个小图书馆,她带着谢元元在那里看书。
怕打扰其他人,阮文特意找了个角落,搬了个小板凳,靠着暖气片坐在那里给谢元元读书。
鲁宾逊漂流记。
阮文记得自己看这本书时还想过,万一自己跟鲁滨逊似的流落荒岛,那可怎么办才好?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自己压根没有那机会。
从图书馆出来,外面天黑的透透的。
红砖楼亮起了万家灯火。
阮文甚至还看到了沈老家窗户上的影影绰绰。
应该是正忙着做晚饭。
“沈爷爷家的饭很好吃。”
“那和爸爸比呢?”
“嗯,你尝尝看就知道了,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
阮文一点都不奇怪女儿太过于聪明,两岁的孩子就已经懂得接大人的话。
小孩子的脑子一直在生长发育,尽管从研究的角度来看,发育的还不够完善,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足够聪明,从小就对父母察言观色,很清楚怎么从父母那里讨便宜。
谢元元更是鬼机灵。
大概这孩子完美继承了她的圆滑吧。
反正阮文还没看到倔强的一面。
许阿姨瞧到阮文十分亲切,“你去学校里说一声就好嘛。元元在外面冷不冷,快进来让奶奶抱抱。”
谢元元倒是一点都不认生,十分欢快的往漂亮奶奶怀里扎。
阮文觉得这孩子将来指不定是个颜控。
炉子上炖着汤,沈老看到阮文家的女儿,擦了擦手抱起孩子去书房看。
“老沈!”
奈何许阿姨都喊不动,只能跟阮文解释,“他这人,最喜欢带着孩子去看书。臭脾气几十年都不见得改。”
阮文帮着布置碗筷,“谢蓟生在家也都会给元元读书,我想让她将来也学工科。”
“孩子还小呢。”许阿姨觉得这话可不能让老沈听到,不然怕不是回头把这孩子抢过来自己带。
他这几年,就一直念叨着培养有创新能力的研究者。
简直疯魔了。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嘛。”
她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书房里一声闷响。
许阿姨和阮文连忙过去看。
有书落在地板上。
谢元元似乎被吓着了,小脸上满是惊恐。
许阿姨刚要安慰孩子,只见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开口,“对不起哦。”
这话是看着地上的书说的。
两位老人都被这话弄得一懵。
阮文也有些茫然,这咋还跟书说起了对不起?
她育儿经验少,别骗她说这孩子是书本成精。
到底是沈老和许阿姨带过孩子,先反应过来,“元元好有礼貌。”
谢元元十分害羞的回答,“爸爸教的。”
他说过,有些书比她要大的多得多,自己要尊老爱幼。
……
餐桌上,阮文终于提到了正事。
“昨天科协的唐主任去找我,给我带了个申请表,让我加入九三学社。”
沈老给老伴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让她慢慢的吃。
这是他老伴最喜欢的一道菜,每周总是要吃一顿才舒坦。
“他之前跟我联系了下,问了我你的情况。”
“我这也算是被人惦记着了。”阮文苦笑一声,“沈伯伯,我也不瞒您说,我没太闹明白唐主任找我到底为什么事。可能是跟我最近邀请了国外的一些企业来参观413所的光刻机有关?”
沈老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他看着阮文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说呢,他怎么还无缘无故的关心起了你。”
当着明白人,阮文也没再说什么虚头巴脑的话,“413所搞的光刻机我也有份,那机器从无到有,我虽然没亲眼见证,但也知道有多难。可光制造出来有什么用?没人买走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没半点用。涂所长已经问遍了国内的半导体厂,没人要。所以我这才想着把这机器卖到国外去。”
也不是阮文居功,可她说的是大实话,当初是她从日本那里弄来了最先进的半导体产品,又从盖伊·布兰特那里拿到了国外关于光刻机的一些图纸资料。
涂所长为这事没少感谢阮文。
何况413所能够坚持到今天,和阮文当初投入的二十万有莫大的关系。
“你这想法是好的。”沈老笑了笑,“不用紧张,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阮文稍微松了口气,科学家或许在经营方面不怎么擅长,但他有着绝对的战略眼光,能够明白一些事情背后的用意。
这或许正是那些拍板定案的领导,所缺乏的。
“小唐的身份,我不便说,不过他对你也没什么恶意。”沈老顿了顿,“尝尝这鲫鱼豆腐汤。”
阮文吃东西垫肚子。
沈老继续说,“不过光刻机的研究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如今国家似乎不太想继续这项研究,你们这次熬过去了,下次呢?”
阮文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总得先把这次熬过去再说,只要能把这机器卖出去,有资金进行后续的研究,那总会有成果,您说呢?”
大不了,她把钱投进去。
现在光刻机的研究还花不了那么多钱,阮文也不是养不起。
只不过早前为了避开和研究所牵扯过密的嫌疑,阮文早就和研究所那边断了资金往来。
如今再联系起来,她倒也不怕。
“你倒是像极了我们那代人。”前面没路那就走出一条路来,有什么可怕的?
沈老看着阮文,阮文像极了她的父母。
“你尽管放手去做,小唐他没什么恶意,要是回头有什么麻烦,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打电话过来,我要是能帮得上忙,肯定帮。”
阮文笑了起来,“那肯定的。”她看着正在一旁安静吃饭的女儿,“将来我还指望您能指点这孩子一些呢。”
这是沈老最喜欢听的话,“那好啊,就等小元元长大,继承了我的衣钵。”
……
周建明来接妹妹和外甥女回家。
军大衣裹着,他还是怕这俩人冷。
“你跟沈老谈好了吗?”
“差不多。”阮文抱着女儿坐在三轮车的车斗里,头顶上盖着军大衣倒不觉得冷。
“哥,你说我做的对吗?”
那么多人都支持她,反对的声音似乎没有。
甚至沈老也鼓励她,放心大胆的去做,有什么麻烦回头找他,他来想办法。
阮文反倒是有些拿不准了,自己这次的选择,真的没问题吗?
“你什么时候还前怕狼后怕虎了?”周建明的声音飘散在寒风里,“文文,你咋了?我认识的文文可是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赞成只要我觉得对我都会去做。”
现在大家支持,怎么反倒是有些迟疑了呢?
“我哪有?”阮文低笑了声,她可真是吃多了脑子转不动,竟然问出了这问题。
“哥,我只是在想。”阮文看着安静的街道,夜空中又飘着雪花。
“那么多人支持我赞成我,我反倒是压力大了些。”多少人的希望都压在她肩头呢。
周建明听到这话心头一动,是啊。
那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文文身上,单说那个413所,上百个研究员都指望着阮文这一次能把仪器卖出去。
又怕卖出去了之后,反倒是坑了国家。
希望、压力全都在阮文身上。
而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而已。
“文……”
“可压力越大,我反倒是越兴奋,哥我有些明白为什么汪萍一心想要只仕途上做出点成绩了。”
怕的越高,越多人的幸福都系于自己一身。
那是压力,却也带给了人无穷的动力。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能把这一单做的漂漂亮亮。”让光刻机成为他们的印钞机!
周建明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这个妹子呀,从来都想得开,哪需要自己开导呢?
“那肯定的,你姑可跟我说了,说你要给我买车,快点把这订单拿下,到时候好给我买车。买了车我带着你们去兜风。”
“你那驾驶技术,行吗?”
“怎么不行了,之前罗嘉鸣可是没少教我开车,我其实也想买来着,但是你姑不让,说我这样太高调,万一再把那些媒人招惹过来可不好。”
“得了吧,你这叫自恋。”阮文哈哈笑了起来,这吵着了昏昏欲睡的谢元元,小姑娘在阮文怀里摸索了一番,拽到了妈妈的衣服一角,又甜甜的睡了去。
“怎么说话呢,你哥我有资本好吗?我可跟你说,这段时间给我介绍对象的可多,我拒绝都拒绝不过来,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呀。”
“想什么办法?你真想听?”
“你说说看。”
“你把自己养胖点,五大三粗的肯定没那么多姑娘惦记了。”
周建明叹了口气,“你瞧你这说的,肯定不知道还有媒人嫌弃我瘦呢,说要就是因为家里少了个做饭的,所以才这么瘦。敢情我结婚就是为了找个人给我做饭?”
“这媒人跟你说的?”
“哪有,当然是跟你姑说的,把她气得够呛。”
阮文哈哈大笑起来,这简直是质疑阮姑姑的手艺。
媒人不会说话,难怪挣不到这个媒人钱呢。
……
一月底正好赶上春节。
阮文得在省城好生操办一番,在阮姑姑这边待了几天后就先回去了。
走之前她特意去看了汪萍。
生产让汪萍多少伤了点元气,这些天一直都在排恶露,整个人精神都透着几分萎靡。
阮文细细嘱咐了几句,“先把身体养好,别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她知道汪萍好胜心强,现在就一心记挂着要回单位,可这不是身体不允许吗?
汪萍点了点头,“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她自己选的路,谁都不怨。
倒是汪老,担心女儿,特意跟阮文交代了句,“你要是有时间,就多跟她打电话,写信也行。”
他见惯了汪萍无法无天的模样,如今这般憔悴,让汪老心疼不已。
他宁愿汪萍跟自己顶嘴,也不想她这么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
“我知道。”
汪萍到底有没有产后抑郁,如今也没心理咨询师做出判断。
但这种心情调节不过来,对她很不利。
阮文回到省城便又是给乐雪去了电话。
“乐薇最近没什么事对吧?你让乐薇去找汪萍说说话。”
过去一年乐雪很忙,月子公司规模比早前大了不止一倍,光是做月子餐的大师傅都请了五位。
阮文说的是一点都没错,这是个大市场,她现在就想着把这个月子公司开到上海去,汪萍那边派了一个月嫂过去,自己倒没顾得上过去探望。
“那要不我过去看看?”乐薇还是没结婚的小姑娘呢,也不懂得跟产妇聊天,乐雪怕她说错了话,再气着汪萍。
“还是让乐薇去吧,你说话周全反倒不好。”
乐雪:“……”周全倒也是错了?
不过阮文既然说了,乐雪倒也没再说什么。
那个小章出国后,乐雪又是回学校读书了。
刚好要放寒假了,没事倒是可以去找汪萍闲聊。
乐雪本来也没好好读书,不是什么文化人,可汪萍不一样,她当年可是正经读了大学的那种,腹有诗书。
乐薇跟她多交往,倒是没错。
……
阮文放下电话,瞧着忙里忙外的李阿姨,她招呼人坐下。
闲聊起了生孩子这回事。
和汪萍不同,当初阮文生产后有她的那一套。
除了嫌弃自己那臃肿的身材,鼓囊囊的肚子外,阮文整个人都十分积极。
李阿姨听到阮文的担忧笑了起来,“这千百年来不都这样吗?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现在好多了,早些时候没那些妇产科,都是靠接生婆来帮忙,那才叫受罪呢。”
“不过,女人可不就得走这一遭吗?她娘家人呢?”
“她妈妈早些年去世了。”
“那婆婆呢?”
阮文轻咳了一声,“男方那边亲妈去得早,后妈怕是只会给惹麻烦。”
“难怪呢,这生了孩子就得要长辈帮忙照看着,多少有经验嘛,而且亲妈贴心些,虽说这月嫂能帮着带孩子,可还能听你说心里话?”
李阿姨说完想起来,阮文当初坐月子的时候貌似也没长辈,“你不一样,十个男人也顶不过阮文你一个,你自己想得开。”
想得开。
可不是嘛。
人生最怕的,就是想不开。
“那我回头让我姑过去跟她说说话好了。”阮文本想着,乐薇是乐天派,小姑娘能活泼气氛。
可那姑娘偶尔也缺心眼,怕是察觉不到汪萍的情绪。
阮姑姑倒是最好的人选。
在生产前,汪萍就经常给阮姑姑打电话。
“那也行,你那姑姑体面人说话做事都让人舒坦,就是过去帮忙怕是要辛苦她了。”
“我问问吧,她本来就挺待见罗嘉鸣。”
阮秀芝答应的爽快,她一直记挂着当初罗嘉鸣对阮文的救命之恩。
让人住在自家也不算啥,那不叫报恩。
如今能帮忙,她自然乐意去。
……
祭灶节后,赫尔斯还没带人过来,倒是程佳宁从法国回了来。
过去一年她净跟人磨嘴皮子了。
大部分时间都在欧洲那边,巴黎、米兰和伦敦来回跑。
三个大都市里面,程佳宁更喜欢米兰。
伦敦那鬼天气,她喜欢才有鬼。
至于巴黎和米兰嘛,程佳宁更喜欢米兰是因为她在巴黎招惹了个麻烦精,本来就是玩玩嘛,结果非要自己当他女朋友。
当个屁啊。
搞的程佳宁产生逆反心理,大部分时间都在意大利,毕竟这里美食多,招惹了的小帅哥好聚好散,从来不会这么纠缠不休。
好日子在圣诞节后结束,赫尔斯一通电话让程佳宁忙活起来,半个月内又是飞西德又是去荷兰、瑞士。
这不,赫尔斯还没带着那些美国人到来,倒是程佳宁先带来了几个欧洲人。
当然队伍里也不是只有欧洲人,还有个同胞。
毕竟程佳宁不怎么会德语,便求助到了刘春红那里。
春红大姐在西德生活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帮着程佳宁搞定了这边的人。
可单搞定还不算,旅途辛苦,而且回国后少不了带着人去游玩。
这让刘春红在阔别故土多年后,再度回了国。
刘春红变化不大,人比之前瘦了些,几年过去甚至更年轻了些。
这让陈主任感慨万千,当初送刘春红出国时,她有过担心,担心人在国外过不好。
如今瞧着,倒是自己多虑了。
“我挺好的,李泽和汉德尔博士都很照顾我。”刘春红瞧着陈主任倒是老了些,想来没少给阮文操心。
“我听小程说,阮文这些年也不怎么再做实验,回头让她来管就是了。”
一心栽培的陶永晴倒是能处理一些事情,但在大问题上还拿不了主意。
安心集团这艘船的掌舵者是阮文,也只能是她。
“她这两年还忙,等忙过这一阵子再说吧。”陈主任笑着和刘春红聊了起来。
饶是有电话联系,但面对面说还是不一样。
与之同时,程佳宁带着阮文去酒店那边。
“西德那边的蔡司公司最开始并不想过来,也不知道刘姐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他们。我特意打听了下,她好厉害的,格鲁公司现在市场份额可大了,欧洲三分之一的市场,前段时间还打开了美国市场的大门。”
程佳宁觉得,人比人是气死人的。
别看人家红姐徐娘半老不再年轻,可不耽误人有一个成熟稳重的追求者,准确点说是男朋友。
自己呢?风华正茂,那些追求者跟黏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开。
更别提事业上的事情了。
“阮文,你别看英国是女王,事实上在欧洲,女人想要成为大老板也不容易,刘姐真的厉害。”
“是很厉害,将来你也会非常厉害。”
程佳宁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这是捧杀我对吧?”
阮文笑了笑没解释,“你年后还要去欧洲那边吗?”
她现在没再拘着程佳宁的行踪,如今程佳宁的职务类似于在alice和刘经理他们,但又不仅仅只是做推销。
在四大时装周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秀场忙活,和欧洲那些贵妇名媛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归根结底是为了保持和时尚圈的联系。
触觉敏锐,这样能保证阮文的纺织厂做的不是廉价的代工。
她的布料,在价钱上能够和欧洲市场上的那些布匹看齐,甚至高出一些。
代工厂能赚几个钱?阮文从欧文那里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靠得就是技术,是人无我有。
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程佳宁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草包千金,她觉得阮文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
“嗯,这次纺织厂做出了一些新的布料,你看回头有没有合适的设计师,让他们帮你做几套衣服,礼服常服都要,做一下我的模特。”
“什么布料呀?”
“竹纤维。”
程佳宁眨了眨眼,“你当我是大熊猫吗?”
阮文当初搞竹纤维,其实是为了做可降解卫生巾,但后来纺织厂那边的工人把竹纤维和边疆的长绒棉搞在了一起,做出来的布料相当不错。
有棉布的软绵光滑,比亚麻更透气,竹纤维还有着不错的杀菌效果,可降解性也高的很,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布料。
国内市场阮文暂时不追求,她想把这布料推向欧美。
时装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程佳宁虽然嘴上念叨着,但还是应了下来。
她倒是不担心自己搞不定这个,如今更忧心的是酒店那边住着的欧洲人,“那个德国人长得特别严肃,你跟他打交道确定没问题?”
要不,还是先把刘姐喊过来吧。
回头有的是时间跟陈主任叙旧。
“不过是来说几句话而已,你担心什么。”
……
阮文给这些欧美旅行团安排的酒店是安心集团名下的休闲酒店。
四合院式布局,虽然不像江南的园林有庭阁楼台,但中式风格的装修唐宋元素浓郁。
国风元素糅合现代电器设备,再加上每套房里的仕女图什么的。
倒是让这些外国旅客打发了时间——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有那么几个不用倒时差的怪物存在。
阮文过去后,就看到了有个老外在那里荡秋千。
人高马大,阮文很是担心这秋千架撑不住。
这是给孩子准备的,当然成年人想玩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呢。
顾客是上帝,顾客至上。
阮文有着相当好的服务意识。
那老外看到阮文主动打招呼,“我想吃饺子,可以吗?”
程佳宁惊呆了,“你会说英语啊。”
可为什么之前自己用英语打招呼,他都不搭理自己?
阮文揉了揉小程千金的脑袋,“当然,想要吃什么馅的?”
酒店冰柜里早就包好了各种馅儿的饺子,塞满了整整两个冰柜。
当初弄这个的时候,阮文是真没想到,饺子馅儿还能有这么多花样。
“都可以。”
……
饭桌上,程佳宁总算知道这人为啥这么惦记饺子了,原来去刘春红家里做过客。
“刘擅长煲汤,托马斯真的很有福气。”
正在吃饺子的老外肖特先生是托马斯·丹尼尔的一个客户。
因为醉酒,被丹尼尔带到了刘春红家去休息。
可能是醉酒后人总是想要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所以对饺子念念不忘。
对这次中国行,肖特十分的期待。
“这是什么菜?”
“韭菜。”比如眼前这位肖特先生,若不是家大业大其实也是证券公司的小韭菜。
“这个呢?”
阮文笑容满面,“白菜。可以炖菜吃,用猪肉,当然牛肉也可以,加上豆腐和粉条,味道十分的不错。”
“你会做吗?”
阮文摇头,“我会吃。”
肖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和刘很不一样。”
阮文陪着吃了几个饺子,倒是没怎么聊其他的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吃饭。
肖特显然对吃很感兴趣,“那你能给我介绍几个餐馆吗?”
“当然。”为了招待这批客人,阮文给了老常一大笔钱,让他采买了食材,务必在春节期间保证营业,随时最好准备来招呼这些外国客商。
作为老主顾,再加上自家媳妇在阮文的厂子里上班,老常没有拒绝。
阮文为这次代表团的到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等明天我可以带您去那边尝尝看,或许您会喜欢。”
肖特十分兴奋,“听说你们的酒也非常不错,到时候有酒吗?”
“当然,茅台。”阮文之前买了很多,如果这些老外想要每人带走两瓶做纪念都没什么问题。
……
程佳宁对阮文彻底服气,“我忽然间能明白,你为什么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了。”
其实开工厂赚钱不假,但很多小工厂能维系下来就不错,像阮文这样把自己的商业帝国一再扩张的,还真不是很多。
而且他们这边也没什么□□,和香港那里的扩张完全不同。
“要想成为人上人,你得先吃的苦中苦。”阮文看了眼程佳宁,“这两年你到底算是学进去了一些,知道思考问题,不再那么的想当然,将来回去后,也不会太吃亏就是了。”
程佳宁哈了口气,寒冬腊月冷飕飕的,街上也没什么行人。
“阮文,你将来打算把公司弄多大呢?”
工厂开遍中国?
今年冬天的雪特别多,到现在街上还有一些积雪未化。
阮文踩了一脚,“树大招风,我没这个打算。”
“啊,你怕什么?”程佳宁不解,“你这身份背景,还有人会跟你过不去?”
“当然有。刚夸了你一句就开始犯蠢了。”
程佳宁轻咳了一声,“你就不能不说我嘛。”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人与人之间会有斗争,国与国之间也有较量,或许你不经意就把人得罪了,又或许往上寻找几辈,祖宗做了恶造了孽,谁知道呢?”
“那照你这么说,你不打算成为首富了?”
那多拉风啊。
阮文不搞这个,未免太可惜了。
“还是那句话,树大招风,钱够花的就行。”
程佳宁撇了撇嘴,“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钱够多了,所以就来这么一句。真要是够花的就行,你现在在做什么?”
“责任啊。我现在让公司破产也有足够的钱过活,可是那些依仗着公司吃饭的工人怎么办?一千个工人就有一千个家庭,我不干了边疆的棉花往哪里卖?”
“我可以不做,但工厂扩大到现在这规模,已经不止是我的工厂了。程佳宁,有些责任是我不得不背负的,而有些责任是我主动去扛的。不管哪个,我都不能随随便便撂挑子不干,懂吗?”
程佳宁觉得她懂得,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明白。
“责任和义务从来都是对等的,等你真的掌管程家,你就知道其实你父亲也不容易,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好人。”
“做好人很难,对吧?”
“当然,难得很,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是挺坏的,当初我可恨死你了。”程佳宁真情流露,她恨不得能给阮文扎小人。
可熬过来之后,发现阮文还挺好的。
没人对她有义务,该帮她教她如何做人做事。
阮文笑了笑,“那是因为当好人难啊,世间事又哪来的这么多黑白分明?”
……
赫尔斯带来的硅谷的芯片制造商,在第二天下午到来。
长途的飞行再加上转乘火车,可谓舟车劳顿。
这些从没来过中国的潜在客户并不是那么高兴。
到了酒店后,选择直接休息。
赫尔斯还好,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中途飞机延迟,他们不是很开心,你别往心里去。”
阮文自然明白,“你也先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就是了。”
她特意从省大请来了几个学生,开了高薪客串服务生。
为的就是方便沟通。
赫尔斯也去倒时差,阮文坐在秋千架上发呆。
欧洲来的客人们休息一晚上活蹦乱跳,今天被刘春红和程佳宁带着出去玩。
结果俩人直接带人去首都参观故宫了,说是明天下午才回来。
行吧,来了中国不参观故宫和长城都不是那回事。
反正这一拨美国人也要休息,那些欧洲人回来后怕是还要吵着他们。
去玩就去玩吧。
只是接下来的安排。
阮文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没什么疏漏……
秋千架忽的晃动起来,阮文回头一看才发现谢蓟生在帮自己荡秋千。
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受气。”谢蓟生轻轻推了一把,看着那人远去又靠近,他也有些出神。
最近盯着阮文的人很多,谁让她请来了这么多外国客人呢?
阳历年第一个月就忙忙碌碌的,怕是注定了今年都不得消停。
他不心疼是假的,去年阮文为了那几辆车折腾了一番,到现在都没能养过来。
今年这般忙碌下去,怕不是又要瘦几斤。
“要不要去看电影?”
谢蓟生抓住了秋千吊索,“我请小阮老师看电影怎么样?”
“元元还在家呢。”
“陈主任和刘大姐把她带过去玩了,说是让我们去约会。”
“胡说八道,陈主任才没这么不正经呢。”
谢蓟生莞尔,“那你要不要跟我去电影院约会?我给你买烤地瓜吃。”
“一块烤地瓜就想要收买我?”
“棉花糖和糖炒栗子怎么样,我知道电影院附近还有卖核桃花生的,要不要尝尝看?”
阮文歪头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说,之前带哪个小姑娘去看电影了?”
“是带了个小姑娘过去。”谢蓟生把人抱起来,“芳龄才两岁,你这醋也要吃吗?”
“谁吃醋了!”阮文瞪了一眼,“电影院那么吵,元元还小,你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知道,所以看的是卓别林的默片。”
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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