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不得不亲自来南漠的原因之一。
御昊天深眸微眯,细细观望着眼前之人,先前司寇劝他先结识游疆王,而后再与之合作,他还斥她说这样等同通敌叛国,但而后细想了一番,却也并无道理,毕竟游疆与南漠之间素来战争不断,谁也不曾收服了谁,况且两国有战事苦的都是边疆的百姓们,与其用武力解决两国之间的宿怨,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更好?
“帮我?为什么要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帮你一是因为本王希望游疆与南漠可以和睦共处,边疆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二是,长宁姑姑亦是有心于你。”
听到御昊天提起长宁的名字,游疆王眸光一紧,只是黑暗中,御昊天并未看见蹂。
游疆王顿了片刻,道,“身为游疆的王,我亦是希望两国和睦,此次带走长宁我是心意已决,若你真能帮我,我定是感激!不过……”游疆王话锋一转,又道,“我与你以往并不熟悉,我要怎能相信你?你父皇满城的找寻我?而你又如何能保证不会向你父皇禀告我的下落?”
“说实话,本王并不赞同父皇的做法,只怕到时候会加速恶化南漠与游疆的关系,但若你还不信,我也无法,你想如何带走长宁姑姑就尽管去做,只要别被父皇和太子的人抓到便好。”御昊天深情淡定,虽是看不清游疆王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他也能窥探出一二来该。
御昊天与游疆王都是聪明人,期间的利害关系二人比谁都明白。
默了片刻,游疆王再一次开口,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今日之见就到此结束,明晚此时此地你带上你的王妃一起来我们再详谈!”
天将破晓,遥远黑暗的天际被撕成一条一条的亮线,亮线渐渐宽了,终有一道光线透过缝隙洒了下来,窗外翠郁枝头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叫。
御昊天身侧的司寇一夜难眠,此时听到外头细微的声响便从浅眠中瞬时醒了过来,看了眼旁边熟睡着的御昊天,双眸紧闭的他脸上的棱角似乎也柔和了下来,与素日里的淡漠冷峻相比竟是另一种味道。
望着,司寇不禁痴了,这个男人,总有种魅力叫人无法将视线从他的俊颜上移开。就这样深深凝视着他,不知不觉,有一缕微光透过门窗照进屋内。许是被这光亮所影响,御昊天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紧闭的双眸有将醒的迹象。
“王爷……”司寇伏在他的耳际轻唤道。
御昊天缓缓睁开双眸,立时有一张倾城容颜落入瞳仁。“爱妃怎这么早就醒了?”
司寇有些怅然的笑笑,“王爷昨晚回来什么也没说,司寇心里担忧,这才早早就没了睡意。”
是啊,他不同意司寇与他一起去见游疆王,毕竟……游疆王武艺高强,又擅长战术,若是有什么意外,只怕会连累了司寇,他不允许她冒一丝的危险。
“游疆王的事我们静观其变,待有合适时机再如爱妃所言结识他也不迟。”御昊天话虽是如此,但司寇分明捕捉到他眼神里的那一丝闪烁。
“王爷是有什么话不能坦言告知司寇么?”说着,司寇黯然垂下了眸子。御昊天一怔,他不说只是不想让她涉嫌,但眼见她……
犹豫片刻,他如实道出了实情,“游疆王果真是在城西的一所院落中,而我们所谓的得到的消息,不出所料的话,也是他游疆王故意透漏给我们的。”御昊天此言一出,司寇瞬时惊诧的楞住了。
御昊天又继续道,“游疆王此时还未走,定是心中有了打算,他之所以会把他的行踪透露给我只怕是早已暗中调查了我们。”
“那……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他的计划里需要我们的帮助?”司寇不确定的问道。
“很有可能,但是具体的他并没有说,只是说……”实在不想司寇牵涉其中,御昊天不禁又顿住了。
司寇见状,急问道,“王爷有话请直说!”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游疆王说要爱妃与我一起去见他,他方会道出其中实情。但我担心到时会有意外,这等干系家国之事,我怎么忍心让你冒险?”
原本神色担忧的司寇听闻御昊天这番话后,却是忽然的笑了,犹如三月忽然绽开的桃花令人愉悦,“所以王爷昨晚回来只字不提,独自忧愁的便是此事?”
御昊天疑惑,“怎么?爱妃难道……”
“游疆王虽是一方霸主,但司寇早就听闻他行事坦荡,又怎会做出小人之事?是以,即便是他指明要司寇与王爷一同前往,王爷也大可不必担心。”
司寇的勇气与胆识叫御昊天不禁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赞赏,一个女子有这般见地已实属难得,司寇还如此的善解人意。
原来他心里所担忧的,于她而言,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罢了。
皇上在明处派人搜寻游疆王的踪迹,太子在暗处监视承恩寺,准备伺机而动,此时的游疆王遭受两面夹击,御昊天与司寇心知事情关系重大,便也不拖延,
当晚便去了游疆王所在院落。
同样的月朗星稀,这一次主屋内摇曳着微弱的烛火,御昊天终于看清游疆王的真容,世人总道游疆人均是相貌粗狂,个子高大,眼前的游疆王却是仪貌唐唐,丰神俊朗,高大强壮是有,面容却也极是俊朗,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如此气度非凡之人也难怪长宁姑姑一心倾于他。
司寇再一次见到游疆王,真的是恍若隔世,想起前世的游疆王终以惨烈结局而收场,此时此刻,不免令人心酸。
“我已依你所言,带上爱妃一起来见你,先前你不愿说,现在总是可以直说了吧。”三人围坐在实木圆桌旁,御昊天双眼直视着游疆王,沉吟道。
游疆王听罢,微眯的眼眸扫过御昊天与司寇,缓声道,“我此次之所以会来南漠是因为我也要亲自递国书给南漠的皇上,我要娶长宁,把她带回游疆。”
司寇皱眉,心中甚是不解,“但是皇上又为什么下旨让美嘉公主嫁于你呢?而且据说国书上写的也正是美嘉公主的名字,是你自己指明要娶美嘉公主的。”
当初得知御美嘉要嫁给游疆王时,她的心里也纳闷过,游疆王心系长宁公主又怎么会要娶美嘉公主?
司寇所问也正是御昊天心中疑惑,游疆王所言分明跟皇上的言辞大相径庭,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么?
而此时,游疆王的面色沉了几分,“国书上明明是长宁的名字,却无端变成了御美嘉的名字,我想其中,除了皇上也没人敢做这个手脚!我本无心于御美嘉,又怎么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姑娘牵涉其中,耽误她的终身,无奈之下,只得抢了一个宫女离开。”游疆王顿了下,冷笑一声,继续道,“看来南漠与游疆之间的纷争,他是想用武力来解决了!”说到激愤处,司寇瞥见游疆王的拳头紧握,额上有青筋隐现。
司寇最能理解游疆王此时的心情,他有心和睦却糟皇上的刻意挑拨。御昊天眼眸里的神色也愈来愈复杂,只听他道,“那个宫女现在身在何处?”就算他抢走的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但在这件事情上,她的身份可大可小,一样不可掉以轻心。
“勤王放心,那个胖宫女我已经将她安排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这一次我带回了长宁,自然会放她离开。”
“游疆王思虑周到,你与长宁姑姑也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见过了他们对彼此的一番深情,司寇想要帮助游疆王与长宁在一起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游疆王垂目思索片刻,末了,眼神里竟多了几分光亮,他直视着司寇,声音仍旧浑厚有力,但不知为何,司寇却觉得有些微的发颤。
他说,“长宁在承恩寺可还好?”
可还好……
简单的一句话,但在他的心里或许已经自拟了无数个答案,更可能想象过无数个他们重遇的场景。二十年了,时光荏苒,岁月带走了太多,或悲或欢,徒留满腔感叹。当年的笑颜如花,如今的愁锁满面,想来,怎不让人心酸……
“长宁姑姑在寺里被照顾的很好。”她似乎只能这样回答他,她是南漠的公主,寺里无人敢薄待她,但她的内心呢,是否快乐,是否安好,她就不得而知。
游疆王恸容,眸光深邃,望向窗外浅淡的月光,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一身戎马,遇见笑颜如花的她,从未情动的心突然的不安分起来。
只是当时,他太轻狂,不屑于痴缠儿女情长,只因当时娶她对他没有帮助,他就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她。
好在后来为此付出的代价让他疼痛,却也让他深深醒悟过来。
蓦地,他低声喃喃道,“二十年了,只怕她早已忘记了我,可笑的是,我也不知道我所谓的这番坚持是不是对的。”司寇闻言,偏过头正对上御昊天深邃的双眸,温婉一笑,又道,“长宁姑姑在寺庙一天,恐怕便会一日不忘旧人。不论是对是错,也许只有坚持过了才会知道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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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