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翰帝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嘴角居然还带着丝浅笑,面色立即又阴沉了几分,“滇王遇刺之事,你可知晓?”
“遇刺?谁这么大胆?”金皇后掩嘴,一脸惊讶。
“你不知道?”景翰帝瞪着金皇后。
金皇后扯了扯嘴角,脸色也有些冷,“陛下,滇王是开府在外的皇子,臣妾是个深宫妇人,又没人给臣妾传信,臣妾如何得知他的事!”
景翰帝一噎,被自己飞扬跋扈的皇后气得肝疼。
他前段日子才跟皇后闹了别扭,已经好久没见她了。没想到再次见面她还是这般冷言冷语,真是叫人气闷。
就是因为她总是这副高傲自大的模样,自己才会去宠幸温柔乖顺的苏氏。
她跟苏氏向来不睦,如今苏氏被提为贵妃,她那么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
他原也是想借苏氏之事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她半点儿没有领会,还是这般我行我素,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来!
“你是皇后,是泽儿的母后,他的事,你难道不该挂心吗?”
“陛下从前不是总嫌弃臣妾多管闲事吗?您还叫臣妾管好自己就成,不许插手其他皇子之事,陛下难道忘了吗?”金皇后冷笑一声,半分不肯相让。
景翰帝再次气噎,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皇后娘娘,嫔妾求您了。泽儿前日冲撞了您,都是臣妾教子无方,求您不要怪罪他!要怪就怪嫔妾……”
被庆嫔搀扶着屈膝行礼的苏贵妃忽然跪在了地上,膝行到金皇后面前,抓住她的裙摆乞求。
景翰帝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阴沉。
“你这是做什么?”金皇后满脸嫌弃,抬脚向后退了两步,想要甩开苏贵妃。
苏贵妃的手本就松松抓着,随着她避开立即失去支撑,扑通一声,重重摔到了地上。
“皇后!”景翰帝厉声呵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金皇后抬腿,还以为是她将苏贵妃踹开,瞬间生出怜爱之心,对狠心的金皇后怒目而视。
金皇后蹙眉回视了他一眼,又看向倒地不起的苏贵妃,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在朕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你眼里可还有朕!”景翰帝气的从椅子上弹起,指着金皇后怒斥。
“陛下,不是皇后娘娘……是臣妾不好,都是臣妾的错!”不等金皇后开口,苏贵妃就叩头乞求。
“怎么是爱妃的错?来人,快把贵妃扶起来!”景翰帝压着怒火,在跟苏贵妃说话时,声音就刻意放软了几分。
苏贵妃却不肯起,拼命摇头,再次膝行到金皇后面前,语调卑微,“嫔妾出身微贱,幸得陛下垂怜才得以安身立命,只想尽心侍候陛下和娘娘,从来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泽儿虽不是娘娘亲生,但自小也养在娘娘膝下。嫔妾不过是个妾室,您才是他的母后。如今泽儿无故遇刺,至今昏迷不醒,还望娘娘也能多疼他几分……”
苏贵妃泪眼婆娑,看着真是言真意切,楚楚可怜。
金皇后美眸一凝,看向苏贵妃的目光中难掩厌恶,“都是陛下的儿子,本宫自然心疼!”
而景翰帝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要说满盛京有谁敢行刺皇子,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只有她胆大包天,无所顾忌!还有她养出来的那个儿子,跟她如出一辙的蛮横霸道,目中无人。
当年就敢当众鞭笞皇兄,前阵子又提剑要杀自己的太子妃,如此品性,怎堪为君!
“谢娘娘仁慈!”苏贵妃偷眼瞥着景翰帝难看的脸色,用帕子抹了下眼泪,又戚戚然道:“泽儿一向敬重太子殿下,他虽是兄长,但万事都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便是有什么委屈也不会放在心上,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误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金皇后狠狠瞪向苏贵妃,听她扯到成琰身上,一时火起,忽然俯身,狠狠扯住了她的衣襟。
苏贵妃浑身颤抖,被她提在手里,一副饱受屈辱却不敢言语的模样。
心里却在嗤笑:金皇后就是这样容易激怒,有她做陪衬,自己简直就是温良恭顺的典范。
皇后也不过仗着家世和美貌才有了今日,一贯的作威作福,不知收敛,她这德行,又怎配皇后之位?
景翰帝见金皇后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如此行事,显然是恼羞成怒,便再也压不住怒火,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扯开,怒目而斥:
“你看看,你可还有半点皇后该有的仪态!”
金皇后被景翰帝甩得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才在素陌姑姑的搀扶下站稳。
她震惊地看向皇帝,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衣袖一甩便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你今日若敢走,朕就废了太子!”皇帝指着金皇后的背影,怒气冲冲地冷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金皇后闻言猛的顿住脚步,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皇帝,“陛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景翰帝瞪着她冷哼:“当众鞭笞皇兄不肯认错的是他,提剑要杀太子妃的是他,因为死了个奉仪就萎靡不振,避在东宫数月不出的也是他!
他如今做出什么恶事我都不会意外!你养的好儿子,你看看他的德行,哪里配得上储君之位!”
金皇后朱唇紧抿,听完景翰帝一番毫不留情地痛斥,怔愣了好久:他是在疑心琰儿?他……怎么能这般疑心自己的亲儿子?
金皇后越想越悲愤,忽然无力地笑道:“好!陛下说的好!陛下既然要废太子,那便连臣妾也一并废了吧!反正臣妾的德行,也难配皇后之位!”
说完便再次转身,决绝而去。
“你……”景翰帝自己也愣了一下,见她还是要走,怒气上头,大吼道:“你以为朕就不敢废了你吗?!”
金皇后脚步顿住,头也不回地冷声道:“好,那臣妾就等着陛下废后的旨意!”
见帝后闹成这般,萎顿在地的苏贵妃不由跟一旁的庆嫔对了个眼色,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喜色。
而一向端淑得体的苏贵妃更是格外得意。
皇帝怔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眼看金皇后就要夺门而去,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个脚步匆匆的小内侍,得了允准后跪在地上,颤声禀报:
“陛下,太子殿下在恒水河畔遇刺,身负重伤,御医说殿下的手臂可能要保不住了……金世子在外请求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