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恕不禁看得怔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车里是这么副情景。那少女转过头来,墨染般的眸子向他瞧了一眼,说道:“小心后面。”
陈恕亦听得身后风声响动,忙往旁边一让,反手一掌拍出。一名想要跟着扑进来的喇嘛破口大骂,伸手在窗上一扳,跳到了马车顶上。
后面来的这四名喇嘛武功比之前的要高不少,包不同和风波恶开始时以一对二,颇感棘手。此时其中两人向马车这边冲来,包风二人倒是轻松不少,马车这边却是情况危急。
田伯光见陈恕跳进马车,当即提刀跳到车后,想要踢开车门抢进去。那化妆成邓百川的女子飞起一脚踢过来,田伯光顺手一把捞去,想将她搂在怀里瞧瞧这姑娘真面目。不料那女子却是虚晃一下,乘机拉了另一名女子纵身往后跳,叫道:“表小姐!包三哥风四哥,快来救小姐!”
陈恕本想带着这疑是王语嫣的少女逃出去,不料田伯光守住了车门,窗边却有另一名喇嘛提刀守着,竟是出不去了。
百忙中向那少女瞧了一眼,却见她往后缩到车厢一角,将黑猫抱到怀中,伸手轻轻抚摸,神情却极是从容自若。陈恕颇有些惊疑不定,这姑娘到底是不是王语嫣?怎么跟自己所知道很有些不同啊?
“砰”地一声,田伯光踢开车门抢了上来,举刀欲砍时,一眼瞧见那少女,顿时目瞪口呆,两眼发直。
陈恕自不会放过这机会,一掌打过去,田伯光险些被一掌击中,连忙往后跳了下去,又惊又喜地叫道:“好美!”
车顶上那喇嘛将双腿勾住车顶,倒转身子探进来,举刀向陈恕砍过来。车厢中空间狭小,陈恕闪了两刀,一掌推出,那喇嘛猛觉掌风刚猛,怪叫一声,又缩回身去。
包不同和风波恶见这边情况不妙,各自拼命将对手逼开,挺刀过来相救时,田伯光守在车后,一阵快刀乱砍。只听当当当当一连声响,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若是平时,风波恶必然大叫痛快。只是此时担心王语嫣,全没了打斗心思,大叫道:“公子,快出来!”
陈恕听得这动静,忙道:“姑娘,快走。”正要过去拉她。忽然之间,只听一声马嘶,马车忽然轧轧响动,竟是奔跑起来。他猝不及防下,险些一头栽倒,忙脚下运劲站稳。
却听前面车驾处,一名喇嘛哈哈大笑,叫道:“宝印,看好了,别让小娘子跑掉了。”
车顶喇嘛喜叫道:“放心!跑不掉!”持刀守在车顶,只要陈恕一冒头就砍下去。
那驾车喇嘛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拉车的马儿竟然是发狂一般,撒腿疾驰,向着大门直奔过去。
包不同和风波恶一起大呼追来,田伯光纵身跳上车后踏板,居高临下,快刀如风,却哪里近得了身?眼看越落越远,这院里其他人更是武功低微,只能跟着惊叫一番。
砰砰声响,马车左右乱摇乱撞中,驶出了大门,毫无方向的狂奔起来。田伯光和两名喇嘛齐声大笑,笑完了一名喇嘛忽然小声道:“师父怎么办?”
田伯光笑道:“血刀大师武功高强,足智多谋,那些家伙哪能奈何得了他?大师父不用担心。”
另一名喇嘛怪笑道:“宝印,你不用装模作样。有这般美貌的小娘子,别说师父,就是亲娘亲老子,咱们又怎会再去管他?是不是?”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陈恕心里直沉,这情势危急之极,一个田伯光就够难对付了,还加上两个喇嘛。自己又怎生护得住这位姑娘?
只见那少女手抚黑猫,若有所思,浑身上下,直透出一股文秀淡雅的书卷气质来,却是半点也不见惊慌。陈恕心里好奇,这姑娘难道是有什么好办法么?
等了一会,却见她仍是静静地不说话。陈恕忍不住低声道:“姑娘,你有什么主意么?”
少女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陈恕一阵无语,苦笑道:“那你为何还这么冷静?”
少女举手托腮,皓腕素袖衬着如雪香腮,动人之极,理所当然地道:“不是有你想办法吗?”
陈恕只能继续苦笑,想了想,大声叫道:“田伯光!听说你好歹也是条汉子,怎的跟这些番僧混在一起?”
田伯光冷笑道:“小子,番僧怎的了?田大爷瞧着血刀大师豪勇过人,爽快聪明,可比你们这些倚多为胜的臭家伙强上千百倍!何况还跟我志趣相投,十分投契,咱们简直是相见恨晚!”
车上喇嘛笑道:“说的是,中原武人千千万万,咱们也就敬重你田大爷一人是好汉子!”
陈恕叹了口气,这一次管这闲事,可算是栽了。谁能想到田伯光和血刀老祖联手,组成了这“血光”组合。他们竟然还懂得用计,由血刀老祖吸引注意力,田伯光突然偷袭,搞得己方阵脚大乱,以致于成了现在局面。
那少女缩在角落里,静静不语,怀中的黑猫喵喵地叫了两声,伸着爪子想来挠陈恕,却是隔了老大一截够不着。车厢狭小,两人距离极近,陈恕只闻到幽香沁鼻,芬芳美好。心想常言说香车美人,自己此刻倒是体会到了,只可惜却是在这局面下。
田伯光忽然叫道:“不成,咱们在外边儿守着,这小子万一在里面先尝了甜头,那可亏得很了!”
车上喇嘛笑道:“正是,田大爷,我们一起攻进去。剁翻了这小子,慢慢撩拔小美人。”
田伯光大喝一声:“好!”一脚踢开车门,抢进来举刀便砍。
陈恕闪身挡在那少女身前,顺手提起那张小几一挡。喀地一声,小几被劈成了两半。陈恕忙一手提一半,抵挡田伯光的刀势。
另一名喇嘛从窗口探进身,伸手去抓那少女。那黑猫“喵呜”一声,满头的黑毛直炸了起来。少女见那喇嘛蒲扇般的大手伸过来,身子一缩,张口就咬。
那喇嘛瞧着她这般明珠美玉般的小美人,整个人都酥软了,笑道:“唉,让你咬,给你咬。”不闪不避,仍是抓了过来。
陈恕反手一几砸过来,那喇嘛这可不敢给他砸了,连忙闪避,怒道:“臭小子!先杀了你再说!”正要和田伯光联手攻向陈恕,忽然车厢一阵剧烈摇晃,几个人全都立足不稳。田伯光一头撞在车厢上,头昏脑胀,破口大骂:“宝象,他妈的在干什么?”
叫做宝象的喇嘛叫道:“妈的,这匹马太不中用,我只是用了点手法,它竟然发狂得停不住了!”
陈恕只觉得车厢一阵乱摇,忽然背上一软,那少女一头栽了过来。他连忙将之扶住,转眼见田伯光一脸狼狈,顾不得身子摇晃,一掌拍了过去。
田伯光大骇,往外窜了出去,大叫:“停车!停车!”
那宝象气急败坏地叫道:“不成啦……”正在此时,忽听“轰”地一声惊雷直炸开来,震天动地,威势惊人。
陈恕见敌人退出,稍稍松了口气。回头看那少女时,她微微缩着脖子,一只手捂着耳朵,一只手将黑猫整个地护在怀中。
他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打个雷而已。”
少女点了点头,说道:“要下雨啦。”
陈恕好奇地问道:“姑娘,你可是名叫王语嫣?”
少女随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他一会,又道:“下雨啦。”
只听得噼呖啪啦,瓢泼般的大雨竟是转眼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