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欢要接受某资深主持人的采访,大家都替她高兴。虽然不是最高端的访问,但这位大头娃娃采访的人基本上是各界名人名流。
董钦看出张欣扬和林欢之间的不对劲儿的,但问林欢,她却道:“没事儿呢,妈妈不要担心!”
终于,董钦让董文浩陪着,将张欣扬约出来。那日上了天平山后,张欣扬便再也没去了,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没得到何家的同意,他是进不去的。
“董姨,是我的错,都怪我!”半晌,张欣扬闷声闷气地回了句。
“我看出来笑笑心情不太好,小林也不说到底出了啥事儿,这俩孩子啥都瞒着我,我只能白白担心却使不上劲儿。”董钦蹙着眉道,“笑笑从小没人疼没人爱,谁真心对她好,她就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回报。欣扬啊,笑笑可真是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看待啊!如果真有啥误会,就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不要藏着掖着伤了笑笑的心!”
见张欣扬垂着脑袋沉默不语。董钦暗怒,沉声道:“笑笑不是不讲理儿的人,如果不是太过分,她不会这样!”
张欣扬一惊,忙问:“笑笑她现在咋样了?”不过是不大理会他一人而已,眼底也再没他的身影,不再像过去那样问寒问暖,如同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当然,林欢对任何人都非常有礼貌,礼貌下竖起无形的遥远的屏障。
董文浩撇撇嘴:“就是不大爱说话,笑容也少了,肯定是伤心了呗!豆哥说是压力大,但我瞅着不像,都比赛过了还有多大压力?连带豆哥这两天也不爱说话了,哦,他本来就话少,只是现在话更少而已,也不知他咋就受得了?扬哥,有句话我一直想问,是不是和你升职有关?”他小心翼翼地问。
张欣扬不知该如何回答。否认?承认?说其实自己事先并不知情,上校这军衔也是首长硬塞的?说连同父亲和堂兄张欣政职位发生变化都是被动的?说出来,谁信?连自己都不信啊!
见他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否认,董钦姑侄俩也明白了,不由大失所望。董钦淡淡地道:“也罢,如此,以后笑笑也少了许多麻烦,免得隔三岔五早早地起来煲汤做糕点,自家都舍不得喝的好茶好酒一个劲儿硬塞给别人还不落好!文浩,咱们走!”
“董姨,不是那样的……”张欣扬无奈地道。
董文浩摇摇头:“扬哥,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不再回头,赶紧去追董钦去了。哎,咋就成这样了呢?难道世上就没有单纯的亲情友情?想到林欢那句“熙熙攘攘皆为利”,心里就堵得慌。
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张欣扬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回到军营,接到张老的电话。张老让他好好与林欢商议,不要将主动权拱手相让叫别人得大利。“这次失策了,你和欣政那边应该拒绝的,你们还年轻,今后有的是机会,再怎么说,老头子我还能坚持几年呢!”张老叹口气,有些话也不好在电话中说,“笑笑……是咱对不住她,欣然说,笑笑并没为此而怪罪她。让欣然好好和她相处,不要疏离了。欣妍和欣宁都不知情,除了你爸和你,其他人都不知道那事儿。你奶奶也生气了,说少了一个可心的孙女,都两天不理我了。对了,你那里的酒全都放好了吧?不要糟蹋了,以后说不定再也……好了好了,不再说了,那天如果你机灵一些及时把吴宗霖给你的那份协议告诉我,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以后啊,多长长心眼,知道吗?”
“他说,是机密,不能透露。我哪里想到他那么大胆子竟然私自篡改领导的意思?”张欣扬闷闷地道,也有些不满,“临走时,您不是再三强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叮嘱我要听从指挥不要意气用事。”
“你这混小子!”听到张欣扬居然敢顶撞自己,张老气呼呼地呵斥道,“自己傻还怨别人!我可告诉你,现在你未来的媳妇儿可是已经飞走了,再不想法子把她拉回来,你就等着家里给你安排亲事吧!哼!”
张欣扬苦笑一声。什么媳妇儿啊?人家从始到终就没往那想,不过是当兄长看待。摸了摸兜里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他母亲送给林欢的手镯,昨天,林欢便还给他了。并说,太贵重了,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他的。贵重?和天意珠宝的那些首饰相比,与林豆送给自己的那个大方牌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突然,他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或许,林欢一直都不愿欠张家什么,所以,对于张家所给与的帮助,她总是千方百计地加倍回报。
张欣妍这边,非常顺利地与李家恒签订了协议,他所订购的兰草和盆栽也已送到港岛并交接。“李先生非常满意,已经把尾款打入公司账户。我准备宴请李先生,但是他说没必要,以后到京城再去叨扰你。”张欣妍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多问。
“辛苦欣妍姐了,回去再请你们吃饭。”林欢笑道。
“好啊,有美食吃还有奖金拿,别的主管可要嫉妒我了!”张欣妍笑嘻嘻地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你现在挺忙的。”
“好,有啥事儿给严宽说,也麻烦欣妍姐顺便指点指点他。”林欢道。虽然因为药酒的事儿让她心里不舒服,但她还是分得清轻重。张欣然虽然事后也知道了,但想必也并不太赞同他们的做法,而张欣妍等人更是不知情,何必将人一竿子打死?再从现实出发,与张家完全闹翻对自己并无半点好处,如此就好,既没生疏也不很近。以后,自己还是不要太奢望什么亲情了?别以为人家对你好都是真心的,当与利益发生冲突时,连父母子女之间都会相互算计,何况是其他人?其实,真的不能怪他们,就算是利用自己,凭着人家的地位权势,根本没必要解释这许多,更无需愧疚。何况,人家还替自己免费张罗发布会,还替自己找了这些“保镖”。至于汪向阳三人……
汪向阳、毛文武、熊毅,笔直地站在林欢面前,像一颗颗挺拔顽强的树。多么可惜啊,如此才能!
林欢轻轻叹口气,听在三人耳里,却如一道惊雷,让他们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如果……”林欢淡淡地道,“如果你们想走,随时可以走,留在我身边,留在天意园林,真是委屈你们了!”
“董事长?”三人抬起头。
林欢摆摆手:“是我的心里话。其实,我也看出你们很纠结为难。我并不怪你们,毕竟你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
“董事长,是我们的不对!”毛文武忙道,“团长说了,他再也不会私自向我们打听您的事情……”
“如果不是私自,而是因为公事呢是上面的命令呢?”林欢打断他的话,淡笑道,“如果某人命令你们不惜以任何手段胁迫我说出某些秘密呢?那么,你们又该如何做?”
“啊?怎么会?”毛文武一愣。
林欢淡淡地道:“谁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能对人言的苦衷,但是啊,某些人就是偏偏对别人的秘密感兴趣,偏偏要将别人的内心一层层地剥开。天地之间,无处可避。好了,我也不想多说了,免得你们左右为难。我会给卓总他们解释,公司也会赔偿你们三个月的工资。”
“董事长,对不起!”汪向阳深深地吸口气,这阵子,他们仨也是非常愧疚,林欢对他们不薄,但他们却一再辜负她的信任,甚至还企图去探查所谓的秘密。“董事长,我们和部队完全脱离关系了,也给团长说了,咱们是天意园林的员工,也签署了保密协议,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道德上,都必须维护董事长和公司的合法权益,必须遵守职业道德!”他坚定地道。
“是的,董事长,团长也说不会再向我们打听您和公司的事情。”熊毅也道,又低声为张欣扬辩护,“其实,团长也是很关心您的,平时没机会见面,所以想了解您更多。”
“那你们的意思是啥?继续留在天意公司?”林欢看着他们,一如既往地温和。
毛文武挠挠头:“我,我觉得天意园林很好,很有活力,如果董事长不嫌弃,我想留下来。”汪向阳和熊毅也保证再也不会三心二意。
依着林豆的意思,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就不能手软了,换作是他,打残打废是最仁慈的!但林欢却又有另外的考虑。她道:“那好吧,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回去后直接去公司报到,让人事部安排你们的工作。”
“那您的安全咋办?”汪向阳问。难道依靠另外二十个特种兵?他可是看出来林欢并不喜欢那些人接近她。在去年替花店安装安保系统时便察觉,林欢看似待人温和,实则拒人千里,小心谨慎得很。与其他女生完全不同,从不喜欢多嘴多舌,更不轻易透露自己的心事。跟随林欢这几个月,也是在她出行时轮流跟着,但她都是一上车便闭眼休息,根本没有啥交流。所以,在张欣扬问起林欢的事情时,他们经常只能回复何时上课何时回家何时去农大何时去央音,至于周末,除了去听听音乐会啥的就是到陈老那儿。因为忙,平时也没啥人到家里拜访,走得最勤快的还是张欣然。可以说,林欢的生活非常有规律,也非常单调。或许,这也是让人费解的。比如,那些酒从何而来?林欢与ms农场是如何联系的?
安保问题?难道现在还能用他们吗?自己就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我已经另外聘请了几位保镖,很快他们就将动身到京城。”林欢回道。经过此事,她再也不愿用张家安排的人了,挺膈应的,那么用心地对待他们,到头来不过是被利用而已。所以,她分别向何中远和陈曦求助,各自找了两个保镖,男女各一半。何中远推荐的两人,也是他平时用着的,保证非常可靠,并已经和林欢见过面,并一再交代必须听从新雇主的命令,若敢背叛,就算躲到天边都会被捉回来重罚!
而陈曦的人,则是派去某死亡训练营并成功走出来的人,身手自然毋容置疑的,且拥有多国合法持枪证。
对于林欢来说,已足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了解京城的情况,主要是自己平时的行车路线。至于普通话,不用担心,都非常标准,一口地道的京腔,加上华夏人的外表,如果不查他们的护照,完全没人会怀疑。此外,几人还会多国语言,多才多艺。当然,薪酬不菲。
想想就让人心疼,但请退伍军人,林欢是不敢再相信了。如果是公司招聘甚至林豆那边都没啥,但自己身上的秘密无法、不敢对人言,长期相处着,肯定会怀疑。如果再遇到这种受命“保护”自己,不是得时刻防备着?太累了!
正当no.2领导正让人认真筛选女特种兵时,林欢让张欣扬转告,不必麻烦了,就这样将就,反正都是负责外围安保工作的,如此更好,免得住宿不好安排。就这理由?no.2领导有心劝解,那个四合院面积不小,房间挺多,后面的后罩房空着也不个事儿,让女安全顾问住着不是更安全?
话说回来,四合院的事情也有了明确答复,估价严重偏低,领导们的意思是以本年度的酒价相抵,无需十年分期付款,如此直接就能拿到房产证。
此外,另外派人直接联系林欢,不再经过张欣扬传话,并命令他立即回国。
过河拆桥啊!张老在自个儿的书房关了门儿狠狠地拍着桌子,但又能咋样?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是他,也必须服从国家、上级的命令。
“爸,您消消气,这事儿本来就不是咱能掌控的。”张立国非常冷静地劝道,“虽然给林欢造成了一些麻烦,但也算给她争取到了很大的利益,比如每年给她带来二十亿的收入,还有一套四合院。这些,如果不是您竭力争取,哪里会轮到她?如果不是您强硬反对,恐怕此刻林欢那些秘密都已经不是秘密了。她年轻不懂事儿,今后总能体谅您的一片苦心!”就他看来,林欢就是闹小孩子脾气了,不就是事先没有告诉她吗?这事儿没说好之前能透露?万一她沉不住气咋办?或者她不管不顾就不答应咋办?至于张家得的利,难道为家族打算不应该吗?如果她真把张家人当成亲人,就该理解支持这一决定。听说她将镯子还给欣扬了,也罢,反正陈老那里一直不同意。
总之,张立国想得透彻,看到老爷子很是舍不得,心里并不以为然。有张家做后盾,林欢的天意园林、天意珠宝才能做得长远。那个小丫头恐怕也是明白人,否则,不会给欣然说,与你们无关,大家以后还是好朋友,等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