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想自己静一静的理由,林欢独自进入休息室。林豆和汪向阳等人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搅林欢。
二十分钟,以花田空间五十倍的时间差,就是十六个小时有余。林欢赶紧进入花田空间。她选择的是参加全国民乐大赛时的古筝曲《腾格里之夜》,获得金奖后,便请央音的老师修改成了钢琴曲,也是经常弹奏的。反反复复练习,寻找感觉,甚至好好休息了几个小时,洗了澡,换了衣,这才精神抖擞地出来。回到休息室,张昊天尚未结束演奏。他选择的是《命运》,弹奏得非常出色。但是,林欢并未在曲音中感受到贝多芬所要表达的“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不能使我完全屈服”的思想。
不少评委为林欢捏了一把汗,特别是央音的两位教授,知道林欢要演奏《腾格里之夜》,更是懊恼不已。虽然那首曲子不错,但仅仅是不错而已,若是用古筝或者琵琶弹奏,可以说非常适合,但若是钢琴,如何与贝多芬的《命运》相比?
抱着曲谱走出来,林欢换了一袭金黄色长裙,就像日落的余辉洒满腾格里沙漠。
张昊天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见到林欢,微笑着点点头。刚才,他也听到了主持人的报幕。《腾格里之夜》?呵呵,从没听说过,肯定是林欢某位老师的新作品吧?如何与真正的大师相比?
“笑笑不该选择这首曲子的。”张欣然叹了口气。
徐芊卉看向景煜:“我对笑笑有信心。景先生,你认为呢?”
“相信笑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景煜镇定自若地道。
章玉洁着急地一个劲儿问“怎么办怎么办”,李彻翻了翻眼睛,安慰道:“安静些吧,人家林欢肯定是有把握的。”
“哼,《腾格里之夜》虽然挺让人震撼,但毕竟当时是为古筝比赛准备的,现在改为钢琴曲,能比得上贝多芬的经典曲子吗?”章玉洁竖起眉毛恶狠狠地道。
“这首曲子到底怎样?我怎么没听说过?”李家恒也认为林欢太过冒险。
程辉淡淡地道:“我相信笑笑。”
“嗯嗯,我也相信笑笑姐!”董文浩连连点头,见林欢出场了,握起拳头狠狠地挥了挥,无声地加油。
宝岛的评委已是很有把握了。张昊天参加过不少比赛,也得到了不少奖项,但都比不上这次的分量。不由暗暗得意,呵呵,谁叫你们故作谦虚大度?如果坚持立即评出结果,张昊天只能屈居第二。
随着第一个音符,画卷慢慢展开。金色,眼前全是金色。十月的腾格里是金黄色的,金黄色的沙子、金黄色的灌木、金黄色的蜥蜴、金黄色的沙漠世界,美得让人炫目,让人迷失。一行人,在驼铃声中,如蚂蚁,慢慢地挪动。风沙吹起一首不屈的歌曲,就像这命运,明知前途未卜,明知千万坎坷,也必须去征服。金色的余晖洒落在沙漠上,一轮浅淡的月慢慢升起。秋日的腾格里,有着有着最纯净的天空,如明眸皓齿的少女,初见便钟情。星辰闪烁,人们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一起仰望星空,邂逅大漠深处的神秘……
不少观众不由闭上眼。
浩瀚夜空,群星闪耀。褪去了所有的繁华与轻浮,几百年、几千年,腾格里的夜晚沉静如水,任历史跳跃不息。丘陵起伏如线,生命之路就在脚下,暂时的止步又是一个新的起点。点燃篝火,在火光中,一生都需竭尽全力,就像那沙海中点缀着的一丛丛沙柳,凭借自己的顽强毅力,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长达数十米,一直延伸到有水源的地方。生命一旦产生,便很难消亡,恶劣的生存环境,孕育出伟大而顽强的生命。
大漠,繁星,驼铃……一群寻找生命真谛的人。
繁星逐渐褪去,天边,一缕亮光撕破了无边的黑暗。腾格里醒了!生命之途,继续延伸……
一滴泪,落下。紧接着,不少人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来自宝岛的评委也被深深地震撼。这,才是音乐的灵魂!
央音两位教授互望一眼,笑得格外开怀。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张昊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不足与缺憾。技巧有了,但是,没有困惑,没有无奈,没有挣扎,一直顺风顺水的他,从未体验过什么叫“命运”。所以,他演奏的曲子是没有灵魂的,就像一个空有其表的美人儿,美则美矣,却是绣花枕头。
“老爷子,笑笑获得了钻石奖!”张欣扬第一时间汇报。
陈老与景老夫妇也通过视频及时看到了结果。
“真漂亮,完全堵住了某些人的嘴!”景老大声道。
陈老淡定地喝茶,吃了一块糕点,皱着眉头放下。这味道,比林欢做的差多了。
“是不是该回来了?”景老嘀咕着,“都去了好几天了,还得咱几位老人家茶不思饭不想担心着她,等小丫头回来了,一定得狠狠批评!”
宋奶奶直接揭露了他的真面目:“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瞧瞧,才多久,你便不习惯这些吃食儿了,都是被笑笑的厨艺养刁了!孩子总得长大离开去走自己的路,难道你还拦着不成?”
景老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对陈老道:“老陈啊,给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咋样了?我家小煜要人才有人才,要能力有能力,地位嘛,在国内外也算是有些声誉的,脾气好,会体贴,琴棋书画也懂一些,最重要的是,俩人说得上话啊,每次见面多谈得来,那样子说有多和谐就多和谐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陈老哼哼两声,不作答。
“老陈,所谓有缘千里一线牵,小煜和笑笑这丫头就是有缘!瞧瞧,俩人因为一盆兰草就把我引去了,然后我发现她在书房方面的天赋,接着又推荐给你。不然,你到哪儿去找这样合适的学生。不是小煜,恐怕你这一辈子都凑不齐十个手指头。”景老继续做工作。
陈老站起身,拔腿往外走。
“哎哎,老陈,我话还没说完呢!”景老喊道。
“下午某些人要来,再怎么着也得去准备一下吧?”陈老淡淡地道。
“哦,是呢!但是不还早着吗?吃过午饭再说呗!老陈,咱中午得庆祝庆祝,笑笑这次算是在国际上得的第一个大奖呢!”还没把事儿落实下来,景老哪里愿意把他放走。
“这算啥国际大奖,路还远着。”陈老如此清醒的态度让景老觉得挺没趣。还装啥啊,刚才谁一个劲儿地皱眉头,直到听到小丫头的演奏才终于放下心来?
“老陈,咱好好商量商量呗,那事儿不能让笑笑吃亏!”景老拉住他,把他按在座椅上,高兴地对宋奶奶道,“老伴儿,赶紧让人整治一桌好酒好菜,我和老陈一边吃一边琢磨。笑笑这会儿肯定还没来得及看我特意给她拟的协议。”
这事儿,陈老还不知道,只是昨晚听景老嘀咕啥“不能吃亏”、“能占便宜就占便宜”等话。也是好奇,这精明的老头儿到底给林欢出了啥馊主意。
而这时,不断有学生打电话来,说小师妹的演奏太让人惊叹,简直就是一场音乐盛宴,虽然时间太短,但已经让人回味无穷。
陈老依然是冷冷清清地回答:“不要太骄傲,前面的路还长,要更多的努力。”
景老在旁听着很不服气:“这也太没成就感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小丫头收到自己门下,说不定也是经济学界的天才!”
“俗气!”陈老的评价让景老气得吹胡子瞪眼,没有咱这些俗人,国家能如此昌盛?百无一用是书生,困难时期最先饿死的就是书生了!
获奖典礼随后举行。
站在璀璨的舞台上,林欢接过颁奖嘉宾手中的奖杯、证书。奖金并不多,三万五千港币。
林欢知道,这只是第一步,前面的路还长。就拿港岛来说,国际性的赛事就有几个,国际钢琴邀请赛、“李斯特纪念奖”国际钢琴公开赛、金紫荆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亚洲钢琴公开赛等等。至于国际上的顶级赛事,现在自己还没准备好参加。比如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柴可夫斯基比赛、利兹国际钢琴比赛、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李斯特国际钢琴大赛等等。至于国内赛事,现在也没必要参加了。
央音两位教授说,很快,林欢将收到港岛几大钢琴赛的邀请,也让她做好准备参加巡回表演,这是增加自己知名度的机会。
“林欢,既然学了艺术,就不能默默无闻安居一方。陈老不同,他是早有盛名。那些年,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也是参加了各种比赛才慢慢获得今天的地位,陈老为他们也付出了很多。”见林欢不是很乐意,知道她性格的两位老师严肃地道。这孩子啥都好,就是怕麻烦,说得直白就是孤僻,怕与陌生人打交道,实实在在的宅女一个。学艺术的人都有自己的性情,比较清高傲气,但也要分场合分事情。
林欢犹豫着,看向林豆和景煜。景煜微笑着点头。林豆直接就为她做主了:“去!老师们都是为你好,你可不能犯懒。如果有空,我就陪你去,顺便也长长见识。”
林欢撇撇嘴:“都走了公司咋办?咱不能坐吃山空吧?东走西逛很费钱的。”
“好好好,这丫头肯定是嫌我不懂音乐。好歹,我也算你的启蒙老师呢!”林豆笑眯眯地道。
“启蒙?”见大家很好奇,林欢笑道,“给我唱儿歌也算启蒙了,只是我后来发现你唱错了好多。”
林豆并不生气:“话说,我好会吹口琴,也不算音乐小白了。放心,我会先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你独自出门我可不放心。”
“如果可以,小林跟着更好。”景煜也赞同。像林欢这样年纪,都是有父母跟着照料生活、打理杂务、应付媒体、接受邀请等等,也有直接当儿女的经纪人。林欢太过冷清,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林豆虽然也不合格,但当陪护也还勉强。之所以没有给林欢找个得力的助理,是因为林欢不仅是在钢琴领域发展,最终的目标是承继陈老的衣钵,成为一名真正的艺术大师。任重而道远。
“好的,我听老师的!”林欢温婉地道。
两位教授很满意,这孩子听人劝,只要真心为她好,她就算再不愿意也会照办,还尽最大努力完成。学习方面不用担心,就是操心她的为人处世,太独立独行可不好,学艺术要耐得住寂寞,但不是让你与世隔离。艺术要融入生活,艺术也来源于生活,离开生活的艺术是匮乏虚弱的,没有生命力的。
张欣然看着张欣扬,心里难受。那事儿真不能怪他,虽然他也是受益者,但他也是被动地接受不是?
“哥,你没事吧?”她心疼地问。
张欣扬收回目光,淡淡地道:“没事。”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以前第一个凑到林欢身边肯定是张欣扬了,那么强势的一个人,今天是咋的了?难道是林欢因他的自作主张生气了?也是啊,没有商量就直接运来一大批衣服一大批人,虽然是好意,但现在林欢可不是一无所有无依无靠的了。别的不说,凭何家在港岛的实力就能直接搞定,人家还是林欢的师姐呢!
李佳霖是暗暗高兴,呵呵,有权有势有啥用,林欢可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生。他怀疑,张欣扬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林欢的事,不然,以林欢的性格,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她也不会生气,嗯,是将人拒之千里。那种无形的距离,李佳霖是深有体会。一个激灵,难道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了林欢?不然,怎么如此积极地替林欢张罗却不受待见?不得不说,已经接近真相。李佳霖便注意观察,发现连一向与张欣扬亲近的董文浩要不大理会他,更是坚信了这一看法。
有这想法的自然不止李佳霖,敏锐如程辉等人,也在暗自猜测。而李彻早就将药酒的事情联系起来了,也猜测张家在此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获取的利益,不由暗自不屑。呵呵,平时看着对林欢多好啊,到头来还不是为了自家?所以,官场是最无情无耻的。吃人不吐骨头,还企图以一点小恩小惠打发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