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洁去洗手间。
林欢呆呆地看着大厅内热闹的人群。一个个是多么神色飞扬青春激荡,这是属于他们的人生,而自己,只能是看客,独自匆匆地来去。
“哟,这不是咱们本届山东省理科状元吗,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这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林欢抬起头,眨眨眼,没见过,不认识。
那女生端着一杯红酒扭着腰肢坐到林欢对面,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林欢,高傲地抬起下巴:“怎么着,不认识?”
林欢歉意地摇摇头。
“你真会装!”女生将酒杯重重地一放,低声喝道,“哼,整天装出一副天真无邪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模样,真够让人恶心!”
林欢简直是莫名其妙,不解地问道:“请问,我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你?好像,我从没见过你。”她淡淡地道。曾经何时,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人,莫名其妙地走到自己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让自己离某某人远一些,让自己识趣一些,让自己少gou引某某人,让自己不要故作清高,让自己看清自己是啥人……苍天在上,她发誓,从没招惹过他们,也从没想过和他们作对。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啥人,从小到大,自己便清清楚楚。孤儿,一个无人要的孤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不是吗?比任何都心知肚明,都深切地明白。但是,总有人在耳边提醒着,告诫着:你是孤儿,所以,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应当离人群远远的,大家都不会喜欢你,就像不会喜欢垃圾一样。
“你说你没见过我!”女生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居然,这女人从没留意过自己,那自己算什么,故意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晃荡,时不时地拿着一封封情书在她眼前撕成碎片,时不时地用恶毒的语言嘲弄她,而到最后,自己却成了小丑,成了从未见过的人!
林欢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没必要和这种人好好交谈,便淡淡地笑道:“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如果以前得罪过你,请原谅。我想,是不是你认错了人。”
女生深深地连吸了好几口气,高耸的胸部顿时波澜起伏,颇为壮观。可惜,她眼前的是林欢,所以,并未引起任何羡慕嫉妒。“好,好,真好!”女生冷笑着,“要不要我提醒你,济南一中二班的程辉?”
“程辉?”林欢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抱歉,也刚刚才从章玉洁那里听说。”就算如此,你这位又是啥意思?想打抱不平吗?但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你好吧。章玉洁说,程辉曾些了很多诗,一来是自己从没见过,二来是自己没兴趣欣赏。或许,在收到的众多小纸条中包括了程辉传递来的,但是,法律没有任何规定我必须一一答复好吧?再说,我并未像其他女生那样告诉老师,或是公开示众,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让某些人丢脸出丑的事儿。那么,你这位又为谁抱不平?请问你站在什么立场上?
女生简直要暴走了,气呼呼地指着林欢全身颤抖:“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程辉!”
林欢皱了皱眉,淡淡地道:“程辉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另外,冒昧地问一句,请问你是谁?”
女生握紧了拳头,很想狠狠地向她挥过去,忍了又忍,咬着牙道:“吴、真、真!知道了吧!和程辉同班的吴真真!”
“哦--”林欢作恍然大悟状,然后遗憾地摇摇头,“抱歉,我不擅长与人交流,何况是其他班的同学。那么,吴真真同学今年考入了京城哪所高校?我是不是应该道声恭喜?”
吴真真觉得自己今天肯定是没看黄历就出门了,居然会遇到这种奇葩女人。还亏得自己这几年把她当成人生中最大的敌人,还趾高气扬地领着一众闺蜜到她跟前去羞辱她,不料,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没你这么蠢,居然选择了农大!”她轻蔑地道,“本来,我是准备选京大的,但是见京大和你接触,就另选了华大。呵呵,想来,程辉以为你必定是选的京大呢,真是傻透了!”
“恭喜,华大和京大都是名校。”林欢淡笑道,眼神已经飘远。这位真是不知所谓,你读啥学校与我何干,以为我要去京大你就赌气选华大,万一我偏偏选择了华大呢,那么你是不是就弃学了?从未交集,何来怨气?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总会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不相干的人。
见林欢依然是神色浅淡,吴真真心头的火焰越少越大。“少转移话题!”她喝道,“哼,你不是整天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不近人情的模样么,怎么今天会参加聚会?该不是gou搭上了徐景灏吧?呵呵,怪不得看不上程辉,怪不得不选京大华大,原来是朝着徐景灏去的啊!真是好有心机!哼哼,也不瞧瞧自己是啥身份,人家徐景灏会看上你?就他的家世,啥女人不能要,会选你这种下三滥?”
“住嘴!吴真真,今天你是没刷牙就出门儿了吧?是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正巧,章玉洁回来听到那番话,“啪”的一声打掉吴真真差点戳到林欢鼻子的手。“林欢,你没事儿吧?这疯女人和你说了什么?”她把林欢拉到身边急忙问。
林欢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她问我是否认识她,我真不认识啊,然后她提到程辉,我也是先前才听你说过这人的名字,于是她就很生气了,再接着就开始骂人。”
章玉洁也是心醉了,“扑哧”笑出声来:“你啊,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果说程辉是千年的老二,那她就是万年小三儿了!哈哈!你恐怕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吧,哪里会留心其他班的人?哇,刚才你是不是连我的名字也没想起?不会吧?林欢,呜呜,你太伤我的心了!”
林欢尴尬地笑笑,低声申辩:“我最开始是没想起,但是你一说巧克力我就记得了。对不起啊,以后我再也不会忘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巧克力,很甜很温馨。谢谢你!”
章玉洁听着,心里涩涩的,拉着林欢的手,撇撇嘴:“我那儿有好多巧克力,比利时、意大利、瑞士或者德国,各种味道的,我过几天收集齐全带给你。只是要小心长胖哟,不然就可惜了你这好身材!”
“不要麻烦了,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甜食。不过,如果你去花店,我可以请你尝尝我自制的花茶。”林欢笑着婉拒。太甜太温馨,容易让人沉迷,再也无法鼓起勇气面对现实,所以,还是习惯于寒冷苦涩吧!
“哦,好遗憾啊!哎,我是戒不掉的了,我哥说,再这么吃,以后就是肥妞了。”章玉洁很是苦恼,本来以为找到了知音呢。
林欢笑盈盈地道:“你可以喝我的玫瑰花茶啊,不仅有美容养颜的作用,还能让你保持苗条的身材。农大有几位学姐从我那儿要了些花茶,说挺有效的。哦,我泡茶用的是山泉水,清冽可口,最是好喝。我还有几种纯粹的花蜜,放一勺在花茶中,满嘴都是花香。”
章玉洁差点流口水了,咂咂嘴,嗔了她一眼:“你分明是在引you我,明知我是个吃货,明知我经受不了诱惑!哼,我决定了,不要过两天,就明天,明天我就找到你家花店去,把你的花茶全都喝个遍,让你心疼死!”
俩人旁若无人自顾自地谈笑,根本就没把吴真真放在眼里。吴真真狠狠地跺跺脚,冷笑道:“哎哟,真是好笑呢,章小姐居然会看上破烂货的花茶,就不怕恶心拉肚子?”
章玉洁一听,面色一寒,冷冷地斜睨着吴真真:“你谁啊,怎么今天你家主人忘了把你的牵引绳系上口罩戴上,难道不知道会传染狂犬病?真是莫名其妙的家伙,人家都不认识你,还一直赖在这里乱嚷嚷,烦不烦啊!”
“章玉洁,你不要以为我真怕你!”吴真真咬咬牙,恨恨地等着林欢,“有本事不要总躲在别人的背后,你不是能耐得很么?不就是靠着那双讨厌的眼睛到处骗人么?什么纯洁无暇,什么清澈见底,呵呵,是见鬼吧,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学着小孩子装天真装懵懂装可怜!呸!真是比下三滥的戏子都会装,整天装腔作势,让老师都向着你,让男生都喜欢你,让大家都可怜你。其实,你不知道已经被多少那人睡过,还装啥清高啥清纯?”
“吴真真,你有病就赶紧回去吃药,不要在这里发疯,简直是丢人现眼!”章玉洁恨不得给她一巴掌。这女人满嘴喷粪,简直是不可理喻。
吴真真仰起头,冷笑不已:“林欢,你敢说你是清白的吗?你一个孤儿,高中居然能在校外租房子,这钱哪里来的?难道住下水道和老鼠作伴?你被人抓住,你是怎么逃走的?你自己逃走了,却让你孤儿院的同伴替你受罪,呵呵,被人lun,被逼得跳楼自杀,听说那个同伴从小就很照顾你,听说她是拿钱去赎你才被骗去的,你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考场上,还能超常发挥考个全省状元,还能心安理得地进农大读书,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啧啧,你晚上就不担心你的同伴来找你索命?你就不担心……”
“闭嘴!住口!”听她说得越发难听,章玉洁气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吴真真,“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难道不知道林欢为此差点死掉?那阵子学校派人轮流守着她就是担心她想不开,后来还是她的初中老师来劝了几天,她才终于振作起来。她考完试,一下子就晕倒在考场外,还送到医院急救,医院都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这些,你就没听说?现在你提起有啥居心?那是林欢唯一的朋友,陪着她长大的姐妹,她难道不伤心不难过?”担心地看看林欢,见她脸色煞白,心头更是冒火,顺手将桌上的红酒倒向吴真真。
“啊--”吴真真发出一声尖叫,连忙用手去挡住,更是弄得兜头兜脸。发生啥事儿了?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汇聚过来。有目睹一切的,便偷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