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它?”程南暗自叫了一声‘好’,如果不是如今的这个尘世间的牵绊太多,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追随兰天行而去的。但是现在不行,时机未到他只能等。
看来他们的主上是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这番情景,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帮他们成家立业、尽可能的给他们找些割舍不断的牵挂想绊住他们,让他们觉得这个尘世间还是值得留恋的。
兰天行的这份心意和诚意他懂、所以他不能也不敢不接受,否则兰家大少爷的这番苦心岂不是毫无意义?
“真的打翻它,就真的是‘破天殇’的浩劫了!”临水又劝道、“那才是真正劫难的开始,少爷就是为了避免这场浩劫才想一个人承担的。三哥你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就算我们帮不了他、也不能给他制造麻烦吧?那样才是不忠不义啊!”。
“不忠不义?天际…浩劫?你是想说,看着他去死就是在帮他吗?”汲浪听着就笑了、“四爷你也不用说的这么夸张吧?我只想让我的大哥可以平平安安的回来,如果一定要有人赔上一条命、我可以代替他去死,这样也有错吗?”。
临水被问住了,其实他也不是有多吝惜自己的命、而是即使他愿意自作多情的赔上了这条命去代替也没用,因为宿命的这个节点里没有他的存在。
“生而有劫、以劫度之!不历劫又怎么能成就千年万载的过往?”程南一惯的那个与世无争的表情,在汲浪身后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都是怎么过来的,师兄何必急于一时呢?”。
“嗯?”汲浪回头看着程南很认真的问他、“有些劫是必须要历的,可是有些劫却是会让人灰飞烟灭的!南少爷你真是傻子吗,别说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程南被问得也无语了,他们都懂、只是他们都在故意的忽略那个事实,因为那是兰天行的意思。
为主分忧、尽忠职守,如果说听令行事就是愚忠,他们也只能愚忠到底了。
程南无语的望向了窗外,天色虽然还是很阴暗、但是暴雨已经停了,这是不是也在预示着即使再难过的关也终究会熬过去的?
思寒一直想劝说几句,但是临水怕他说错话一直都压着不让他说、思寒只能站在原地装傻,这会儿也只能跟着程南望向外面看风景了。
“好,既然三位都觉得兰天行就该去送死、我无话可说,我现在去找庚寅、我问问他想怎样做,他是不是也这样愚忠的听令行事?”汲浪转身往外走了,他相信庚寅那个一惯的主战派人物绝不会这么听之任之的袖手旁观的。
汲浪一直出了厅门也没有人拦着他、即使象征性的劝说也没听到一句,好像大家都很赞同他的这个做法。
程南像个傻子似的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临水自知人微言轻想拦也拦不住,思寒看着临水的脸色也没敢多说一个字。
阴暗的天色加速了黄昏的来临,窗外的雨虽然已经停了、但是夜风很凉,凄凄的寒风中夜色渐浓、风摇树影残叶飘飞,也让人倍感凄凉。
兰天行在卧室门口略微停了一会儿、是想平复一下自己有些纷乱的心情,又是一年冷风凄雨的苦寒之夜。
虽然他的爱人还在身边,可是三年过去了、尘梦依然沉睡,依然只给他一个冰冷冷的、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的梦,一个可望不可即的虚幻的梦。
就算他可以一直痴情不改的苦等下去、可以等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上天却已经不再给他那个等待的时间了!
门楣上一滴水珠无声的滴落下来、落在了兰天行的脸上,凉凉的、像泪,又像是颗无色而透阴的珠子。
“嗯?”兰天行微惊了一下,抬头向上望过去就看到吊顶上有几颗水滴正摇摇欲坠、地毯上也有些被水渍阴湿的痕迹,是因为外面的雨势太大、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梦儿…”兰天行到了床前去看尘梦,尘梦的脸颊上也有些许的小水滴凝结、好像是心情不好,刚刚哭过的泪痕。
尘梦沉睡依旧,她没醒也没哭过。是床帐间溶化了的水气滴落在了她的脸上,像那若有似无的泪痕。
“梦儿,我们终于是等到这一天了…”兰天行握住了尘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庞上,她的手心已经有了一丝热度、也能阴显的感觉到她的体温也在急速的上升,看来那片‘寒冰玄玉’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了。
等待了三年、苦熬了三年,他在煎熬中等到的就是这个结果。
虽然才刚刚入夜、阴沉的天空中无星无月,书房里没开灯显得更加的漆黑晦暗。
张师兄就独自坐在那片晦暗之中、看着窗外更加阴晦的天空出神,他已经坐在这里看了一个下午的别样风景了。
汲浪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张师兄听到开门声即没回头也没出声训斥,而是一声长叹。
“庚寅师兄!”汲浪还是挺客气的笑了笑、“在等我?”。
张师兄也笑了笑、“我宁愿,等到的不是你…”。
“只可惜…是我!”汲浪也没开灯,站到了张师兄对面问道、“看来师兄也都知道了?”。
“生而有劫、以劫度之!”张师兄又是一叹、“你想怎样?你觉得…凭我们拦得住他吗?”。
“也许我们不行,但是…”汲浪答道、“师兄你可以的,毕竟这一世你是他的师父、我想少爷他也不能真的…”。
张师兄没等汲浪说完就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接着摇头叹道、“如果可以,我还会一直坐在这里吗?这么多年了,你不了解他吗?”。
“所以,我才想让师兄你出面。实在不行…”汲浪又试探着问道、“我们可以出手拦下他的,只要我们联手、少爷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打折他的腿,还是一步到位的弄成个高位截瘫毁了他呢?”张师兄抬头看着汲浪、“三爷,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否则呢?”汲浪追问、“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们真的要看着他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吗?只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张师兄淡淡答了句、“你也有女人,问你自己!”。
他有妻子有儿子有情人,这么多年跟随在兰家大少爷身边他也早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所以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是聿子的出现却让他突然间萌生出一种不舍。
他们才刚团聚没多久、如果他真的随着兰天行入谷一去不复返,那么对于刚刚归入正途、对他痴心一片的聿子来说,是否会太残忍?
如果她在伤心之余重蹈十年前的覆辙,他又真的忍心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当初兰天行成全他们的时候,是不是也存有这种想法、让他也陷在这些舍不得的牵绊中难以抽身,他才能留下来帮他守着兰氏?
“我们这么多师兄弟…只能这样看着,不作为吗?”汲浪犹豫着又问了一句,已经没有刚进门时的那种决绝了。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出面阻止、还是想让我追随而去?”张师兄站起身到了窗前,还在看着天空中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