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场戏演下来,第二天,东海城贴满了进入第二轮比赛的戏园排名和公告。
河蟹戏园、百花戏园、烟雨楼分别排在前三位,南海魅影戏园排第四,北海大武生戏园排第五。和楚朝露预估得差不多。
第二轮比赛定在三日后举办,这次是非公开赛制了,由七大贵族家选出的评审团共同选出十个戏园。
楚朝露在这三天里,从清风楼借了黄莺、白烟,又从几个版本的《甄妃传》中选了三个男演员,加上小绿和小黑,一共凑齐了十个人,开始进行封闭式的即兴表演训练。
好歹自己在演艺圈混过这么久,调教几个新人还是有把握的。在她的训练下,众人都进步神速,曾兰亭和谢飞鸢尤为出色,随便指定个角色给她们准备个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演得活灵活现了。
敖方也坚持参加了训练,看着楚朝露一脸严肃挥舞小皮鞭的样子,他心中有个小人儿爬出来,咬了咬小拳头,怎么办,觉得这样的小锦更性感迷人了。
三天后,河蟹戏园的门一开,众演员都双目无神、两股战战地扶着墙出了门。只有楚朝露笑得满面春风:“同学们,明天上午集合,一起出发去内城哦,奋斗吧青年!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小黑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扶着小绿道:“有没有觉得,小锦变得好可怕。”
小绿看着他认真回答:“小锦一直都很可怕的。”
第二次评审的地点定在内城的开阳海虾家府邸。开阳海虾府邸设计成了树屋的样子,一栋高达五层的纯木小别墅凌驾于五颗海底生长了超过一万年的海树之上,茂密的树冠将别墅的一二两层环抱起来,碧绿的树叶铺满了第一层大厅。每当海树开花的时候,开阳别墅就会被火红的花朵妆点得如同红妆少女,成为柔波荡漾的海底最美的存在。
环视七大家族选出的评委,大部分是不苟言笑的银发族,楚朝露不禁有些好奇,他们会喜欢哪种类型的剧目呢?
水晶宫内派来了一名白衣使者,他面前的地面上画了五十个发光的圆圈,只见他双手捧一个密闭的小箱子,朗声对五十个戏园代表说:
“我手上的箱子里,是东海龙母娘娘亲自写下的四十九个词或者诗句,此外还有一个空白的纸团,抽中的戏园可以自由准备戏目。抽到题目后,你们将被传送阵随机送至不同房间准备,一共有两个时辰的准备时间。”
现场的气氛莫名凝重了起来,楚朝露用余光瞟一眼烟雨楼楼主,是一个面白长髯的中年文士,有一股斯文飘逸的气质,单从外貌判断不出是不是穿越者。
“现在开始。”白衣使者说完,戏园代表们出现了一阵骚动,大家都迟疑着,不愿第一个上去抽签。
楚朝露倒无所谓,因为学过概率学,知道无论最前还是最后一个去抽,抽到空白纸团的概率是一样的,眼看着大家都不愿意上前,便打算第一个上去。
她打定主意,刚迈出一步,却看到烟雨楼楼主也动了,大约是察觉到对方的举动,中年文士颇有风度地对楚朝露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先上前。楚朝露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第一个上前抽取了纸团。
刚刚触到纸团,她和戏班的成员就被一道绿光吸收,传送走了。楚朝露落地,第一个注意到的是房间里放着一个沙漏,细细的沙子已经开始落下。
小绿吞吞口水,看着楚朝露手中的纸团,“小锦,快打开看看是不是空白的?”
楚朝露拆开密封的蜡团儿,上面写了两个字:“思念。”
思念。这个词很广泛啊,可以是母亲思念孩子,可以是妻子思念丈夫,也可以是分隔两地的知己,互相思念着彼此。这个龙母,出题倒是比自己预想得有水平一些。
考虑到七大贵族都是一些老人家,最好是有煽情一些的剧情,比较容易打动他们。选择哪个剧本好呢?
楚朝露又看了一眼传送来的几个成员,敖方虽然参加了三天突击训练,但考虑到七大贵族中,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楚朝露左劝右劝,终于让他打消了来参赛的念头,不过她许诺,给龙母献寿当天,一定给他一个重要角色,让他表明孝心。
更糟糕的是,传送的阵法不知道有人数限制还是出了什么问题,和她一起来的八个戏团成员,居然只被传送来了三个?小绿、曾兰亭和她三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演?
楚朝露连忙拍门大喊:“有人吗?传送阵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我们成员只送来了三人?”
没有任何回应。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简直欲哭无泪。
树屋二层,一个阴暗的角落传来窃窃人声,碧波楼的实际掌权者、开阳海虾家族长房三姨太的小舅子,马三多正低声询问一个负责启动传送阵法的仆人:“事情办妥了么?”
那仆人浑身藏在一袭黑斗篷里,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好像在粗粝的石头上打磨过一样:
“请大人放心,河蟹戏园的传送阵上已经动了手脚,他们戏班将会被传送至三个不同的房间,一个房间最多只有三个人。您想想看,三个人,够演什么戏?”
马三多露出满意的微笑,他掏出一袋闪闪发光的宝石塞给仆人:“干得漂亮,事成之后,还有奖励。”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楚朝露的额间开始冒汗。三个人,一场关于思念的戏,怎么演?
她听着沙子滴落的声音,灵光一闪,想起多年前看过的《大明宫词》中的一幕:李治和贺兰、太平公主和侄儿李隆基都演过一段皮影戏:
大意是一对小夫妻,新婚当晚,丈夫就奔赴战场,妻子经过三年的漫长等待,丈夫衣锦还乡,在路旁遇见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他对姑娘一见钟情,而姑娘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表明了自己已为人妇,男子回到家中,赫然发觉妻子就是路旁的姑娘。
这段皮影戏改编自元杂剧《秋胡戏妻》,原本的结尾并不好,大约是妻子觉得受到侮辱,投水自尽,但在《大明宫词》中,刻意淡化了这个结局,而将丈夫和妻子在路边偶遇这场戏处理得唯美之极,两大段对白,更是诉说了两人分别两地时,绵绵的思念之情……
虽然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剧本,但楚朝露满脑子都是那段皮影戏,她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听说过皮影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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