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李杰就听到禀报。
“皇上，朱大人来访。”
李杰神色微凛，和冯晨交换了个视线，后者立刻退到侧边。
“请进来。”
一进营帐，朱温直接开口：“皇上，臣要撤兵。”
“哦？朕能问一句原因么？需知大军到此地也是废了功夫，一事无成就撤退，底下将士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城墙上的气味，想必皇上也闻到了，将士们军心动摇，就算留下……”
“朱大人。”骤然扬声，李杰打断朱温的话后起身，“边境苦寒都能受得的将士，为何会闻不了一些粪水的味道？”
朱温默然。
“朱大人，有些事朕不说，不代表不知道，收起那些心思，南诏大军必须打退，而且要打的他们永远不敢踏足大唐。”
说此话时，李杰眼底闪过愠色，一个吐蕃，一个南诏，屡次撕毁议和协议，还想着能有退路。
痴心妄想！
“可皇上，那城墙上的气味……”
“朱温，你统领不了军队，朕就收回。”
朱温：“……”
良久寂静后，他脸色难看的离开。
“哼！”
李杰一声冷哼，对朱温愈发看不起，同时也觉得悲凉，若大唐剩下的人都如朱温一般，如何能抵挡的住外敌？
“皇上。”
冯晨的声音拉回李杰思绪，他咳了几声：“冯晨，来。”
在冯晨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杰后退一步：“去安排吧，朕就不信了，朱温能一直拿着这件事说。”
“是。”
掩去面上意外，冯晨躬身退下。
当天傍晚，冯晨点了二十人，带着他们直奔马厩以及另一边倾倒夜香之处。
一夜过来，太阳刚升起，临时圈出的演武场上聚拢了大批将士，仔细看，会发现被聚拢的皆是朱温手下的人。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们都聚拢过来？”
“就是就是，为什么要聚拢我们过来？”
有聪明的视线扫过，很快就发现在场的都是一个军营的。
“都别吵了，没看到在场的都是大人的人？”
一句喝问，全部嘈杂消失。
在旁观望的李杰微挑下巴：“上去吧。”
几十个士兵挑着木桶走上演武场，臭味散发，被聚拢在中间的人愣住了。
下一瞬，有人想跑。
“咳咳——”
清了两下嗓子，李杰对着麦说：“今日敢走的，就是逃兵，格杀勿论。”
动静戛然而止，好大的声。
拿着麦走出去，李杰揉了揉鼻子：“朕昨日听说了一些挺可笑的事，想着军中将士怎能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朕做了些安排，掀开吧，还盖着干什么？”
木桶上的盖子立时被掀起，味道立时放大，离得近的捂着鼻子干呕，不停往后退。
李杰面无表情，心想这味道肯定很冲，万幸他准备的妥当，特地买了风油精抹在鼻子和手上。
“太臭了。”
“皇上，这味道太熏了。”
“呕……”
嘈杂里，李杰等了一段时间，慢悠悠地说：“这就受不了了啊？”
再次寂静。
“唉，朕都不知该说你们什么好了，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还及不上朕，军饷养出来的就是你们这种士兵，大唐，呵呵……”
李杰的声音随着麦清晰传出，听到的士兵全都黑了脸，却偏偏不敢做声。
对面的是大唐皇帝，士兵不敢以下犯上。
“皇上。”
朱温从后面匆匆赶来，才说两个字，就被扑面而来的臭味熏的干呕，之后的话也说不出。
啧了一声，李杰道：“朱大人，你这定力不行啊，朕都能忍住，怎么你们就这么差劲？”
有李杰做对比，朱温脸色难看：“皇上，此地，呕……”
“哎哟，朱大人快些离开吧，这么娇贵，可别熏出问题来了。”
沙正的大嗓门传来，大步走到李杰身后，瞄眼朱温，又说：“不过也正常，朱大人向来养尊处优，旁人比不得，受不住这味道属实正常，没毛病。”
朱温一口气险些没憋过去，属实正常？皇帝就在边上一点不受影响的样子，他被这么说，传出去得被说有异心。
要不然皇帝能承受住的，他怎么承受不住？
“沙将军说笑了，我只是一时不适应罢了，皇上仁善，可也是尊贵至极的人物，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李杰一挥手：“不走。”
朱温脸上神情险些没绷住：“皇上，为何不走？”
“朕昨日听了朱大人的话，心里有感，朱大人你看那边，城墙就隔了那么远，大唐大军要真在此地顿住，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为了避免这点，朕一定要在这里陪着诸位将士习惯，不让人小瞧。”
李杰说的大义凛然，而后不给朱温反应，让沙正去给他端椅子来。
“朕今日，就坐这儿了。”
“……”
一片寂静。
日头升高，随着温度变化，臭味散发的更广，不少适应不了的士兵开始摇摇欲坠。
李杰注意着情况，眼底神色微暗，朱温的士兵，瞧着就让人心寒。
没用的东西，军饷都没白吃了！
不管怎样，这次都必须弄出一个结果来。
晌午，冯晨带人出现：“皇上，晌午了，该用午膳了。”
瞥眼原地站立的士兵，李杰嗤笑，当他眼瞎看不出高兴样儿？
“把朕的午膳取来，还有他们的也是。”
朱温脸色发青：“皇上，这肮脏之处如何能用午膳？”
“你口中的肮脏，是你人的五谷轮回，朱大人若觉嫌弃，可自行离去。”
李杰摆手，神色里皆是一派淡然，他这个皇帝大度的很，不在意什么规矩礼节。
“皇上，臣，臣……”朱温咬牙，不甘低头，“臣在此陪着皇上。”
“不用，朕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人，朱大人自便。”
朱温哪敢自便？
他前脚走，后脚皇帝就能折腾出些事情弄死他。
低眉顺眼，朱温一言不发的退到侧边。
主子都这样了，剩下的将士自然不敢说什么，一个个脸色扭曲的吃着送来的午饭。
“呕！”
“呕……”
一时间干呕声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