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牧笙即将登上第八层之时,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一行字幕。
先天境,十八寿,登七层,获机缘。
选择:登塔或是离塔。
牧笙淡然一笑,如果在第八层挑战失败,或许这份机缘便会消失,但他并没有任何犹豫,依旧决然地踏上了第八层。
嗡。
就在进入第八层的一瞬间,牧笙那原本松弛的神经瞬间紧绷,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顿时令他心神颤栗。
体内的命力本能的涌出体外,构建成了一层防护。
嗡嗡。
一股有如实质的命力从天际之上,降了下来,空气仿佛是瞬间被驱逐出了这片区域,甚至连那虚空似乎都要被蛮横的撕裂开来。
啵!
体外由牧笙命力所形成的防护顿时破碎,他所在的百丈之内的地面,直接是崩塌了下去,一道道巨大的裂痕犹如深渊一般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
这股恐怖的命力尚未完全降下,但那股威势,已然是几乎要将他硬生生的压垮在地上。
他体内的命力不断地涌出,死死地抵御着那可怕的压力,不过饶是如此,牧笙都感觉到,膝盖有些渐渐地承受不住那种可怕的压力。
这种情况,令牧笙那颗坚定的道心都似乎有了一丝颤抖,这股命力尚未彻底降下,就已经将他压迫的如此得狼狈,这若是真的落下来时,那岂不是一触即死?!
牧笙面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已经不是淬炼肉身那么简单了,一个不小心,恐怕他真的会葬身于此。
体内的命力疯狂地席卷而出,左手内的两股对峙的力量仿佛也感受到了危险,银色的雷霆与黑色的死气同时爆发,在他身体表面形成一层黑白相间的流光,令其看起来犹如晶体所铸,坚不可摧。
不等牧笙完全做好准备,那从天而降的命力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直冲而下,真真切切地笼罩了下来。
砰!
本就崩塌的大地,更是层层塌陷,周围的天空迅速缩小,那是因为塌陷成了巨坑的地面所导致,使得牧笙迅速地远离地平线。
牧笙最外层的命力再次破碎,身体表面的那层雷霆与死气也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波动,其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
牧笙无法承受那股威压,猛地单膝跪了下来,顿时连脚下的巨石都奔震碎成粉末,他几乎已经将体内所有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身体犹如钢铁一般,但那股命力威压,依旧是压迫得他浑身骨骼都在咔擦的作响,仿佛是要崩碎开来一般。
他的双脚已是深深地没入了地面,直至小腿,一道道裂纹,沿着脚步位置,疯狂的蔓延出去。
在炼体塔外,此时所有人都面色无比夸张地望着那第八层的光点,此时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一群前来考核的学生,而像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其中就包括那王尘,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王尘绝不会去挑衅这个怪物。
第八层?
以他在第四层感受到的威压,王尘根本无法想象,第八层到底会恐怖到什么程度,这根本不是为人类准备的。
“第八层!?这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住的,难道他疯了不成?”司徒邢也是脸色微变,忍不住说道。
即便是入圣境的强者,在第八层的威压之下,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恐怕只有半步主宰的存在,才有可能在这样的命力压迫下苟延残喘。
一旁的谢霖早已说不出话来,炼体塔的第七层,学院中确实有几位天骄挑战过,虽然无法彻底通过,但至少能够抵御片刻,但这第八层,坦白说,他也并不知晓到底多么恐怖,根据那几位从七层出来的学生描述,恐怕第七层便是入圣境的极限。
至于第八层...若是没有主宰境的实力,那么即便是去了,也只是死路一条罢了,这是院长大人的原话。
至于院长为何得知,那还用说?当然是那位常年在第七层最深处的大人所告知的。
不同于王尘,宋琴心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消息,此时她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一阵惋惜,看着一旁表情依旧平静的狄语,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修炼之路虽然不能畏惧挑战,但这种明显是送死的行为她并不赞同,能够到达第七层,足以说明他的天赋绝伦,如此惊才艳艳之辈,就这样葬身于此,确实令人惋惜。
虽然说牧笙只要放弃,便能够被传送出来,但凡是牧笙这类人,字典中从来没有放弃两个字,只有成功,或者死亡。
而就在此时,远处有两道靓丽的身影缓缓浮现,使得原本被震惊的人群突然变得躁动起来。
“咦?那不是牧女神吗?”
“好像真的是,听说青鸾学院有三位女神,而其中最为冷清的便是牧女神,因为她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一些课程之外,永远都是三点一线,藏书阁------修炼室------宿舍。”
“据说她从来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甚至连学院间的比赛也未曾参加过。”
“她来此处做什么?”
“我好奇的是,她身旁的人是谁,还带着面纱。”
有些嘈杂的议论声令宋琴心也忍不住向后看去,牧珺媱她在尚未参加考核之前便已知晓,在家族的资料中,这是一位修行极为勤勉与认真的女孩,令她很是倾佩。
而当她的目光锁定在那位戴着面纱的少女之时,脸色不由得变得僵硬起来,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情绪,她...真的来了?
看着逐渐临近的两人,宋琴心猛然转头看了一眼第八层的光点,然后再次转回来,心中除了惋惜之外,又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距离人群只有十丈之时,牧珺媱停下了脚步,对于安月婵微微额首,轻声道:“同学,就此别过。”
一路上两人都并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这还是牧珺媱第一次开口。
“多谢相助。”安月婵也微微额首,以示感谢。
“举手之劳,就此别过。”
安月婵看着牧珺媱离去的身影,听到其第二次说出“就此别过”,便知道对方去意已决,似乎除了修行之外,她没有任何想要关注的事。
早在百丈之外,两人就已看到了炼体塔上第八层的光点,但牧珺媱只是微微一愣,脸上并没有浮现太多的情绪。
若是换做学院中其他的学生,恐怕早已激动地想要一探究竟。
“能够以十六之龄入得超凡,看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安月婵微微一笑,那倾城的笑容即便是隔着面纱,都能从那宛若星辰的双眸里感受的到。
“你...真的来了?”即便真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宋琴心依旧傻傻的问了一句。
问出之后,她自己也忍不住哧笑了一声,认真道:“你要找的人,此时就在这炼体塔的第八层。”
这又是一句废话,至少在安月婵看来是如此,除了牧笙,还有谁能够到达第八层?
身为凤炎城的明珠,对于炼体塔,她也同样极为了解。
第八层,没有主宰境的实力,不要说锤炼肉身,就连是否能够在里面生存,都是个未知数。
但不知为何,她并没有任何惊慌的情绪,连主宰境的魔族都无法将你杀死,这第八层,想来...也难不住你吧?
宋琴心原先以为,安月婵看到这第八层的光点,至少情绪会有些波。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情绪的确产生了波动,但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惊慌,而是喜悦与期盼。
“你...不担心?”
宋琴心的问话令安月婵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眨了眨那犹如星辰般的璀璨双眸,疑惑道:“担心?炼体塔第八层,恐怕还没有人到达过吧?难道我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安月婵的回答让宋琴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一个只有沐垢境的少年,凭什么能在这第八层活下来?”
面对宋琴心的质问,安月婵有些意外,在苍心逸的描述中,牧笙凭借着灵池,早已跨入了先天之境,想到此处,她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当你看到他时,你有想过,他会登上第四层吗?”
宋琴心本能的摇了摇头。
“第五层?”
长发微微摆动。
“第六层,第七层呢?”
宋琴心安静了下来,心中有了一丝了然,美目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随时可能熄灭的光点,有些狡黠地问道:“他真的是你徒弟?”
安月婵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个世上,谁有资格教他?”
宋琴心变得更加沉默,不再询问。
戴着面纱的少女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其中包括王尘,但在宋琴心眼神的制止下,他并不敢前来搭讪。只能够恶狠狠地盯着第八层的光点,心中不断地诅咒着牧笙。
轰隆隆!
此时的牧笙体外的那些保护彻底破碎,在那以无比威势降下的命力之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他身体的表面,血纹从皮肤上开始蔓延,令得他看上去颇为可怕。
片刻之后,鲜血开始在他的身上缓缓流淌,那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威压,犹如令他身处万里之下的海沟一般,承受着极端可怕的压力。
他的身旁,站着那随后而来的祈殊,不同于如血人般的牧笙,祈殊虽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压力,但除了身上的连裙有一些褶皱之外,看上与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同。
牧笙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红润,不是健康的红,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他的身躯开始渐渐崩坏,眉头紧拧,始终淡然的脸上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显得极为痛苦。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他眼角那根突出皮肤表面的血管,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迸裂开来。
鲜血像花朵一样溅起,离开他的脸,来到空气之中,然后瞬间以更快地速度飞向牧笙,空气中的压力,让那些肆溅的血花全部紧紧地粘附在牧笙的身体之上。
他的身体表面,越来越多的血管迸裂,越来越多的鲜血溅起,他的整个身躯被红色的鲜血所包裹着。
牧笙痛苦地闭着眼睛,再也无法保持半跪的姿势,倒在地面上开始抽搐,整个过程和画面惨不忍睹,恐怖异常。
祈殊忍不住将目光微微转向了别处,不想在继续看下去,挺不错的一个少年,可惜了。她并不是没有能力拯救他,只要轻轻抬手,牧笙就能够活下来。
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即便牧笙能够活下来,那他的道心也将会破碎,这是牧笙选择的路,在她和炼体塔意志的双重质问下,做出的选择。
在这一刻,祈殊并没有感到任何喜悦,虽然她之前发过誓,除非牧笙解除诅咒或彻底死去,她便会离去。
但看着面前这悲惨的画面,祈殊只是心中默默祈盼着,希望能够发生奇迹,令他活下来,或者...立刻死去——这样至少不用在承受这种痛苦。
时间缓慢地流逝。
在牧笙的脑海中,仿佛度过了几千几万年的岁月,若不仔细看,已经很难分辨出这是一具人类的身体,若不是那血肉中依旧有着一颗东西在跳动,恐怕祈殊早已离开了这里。
牧笙体内的星辰之海依旧平静地运转着,血肉之中,除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还有着点点星辉在闪烁着。
这些星辉将祈殊的目光渐渐吸引了过来,紧接着她眼瞳紧缩。
一股无比恐怖浩瀚的气息那团血肉中散发了出来,在那颗心脏跳动后面,无数的光点开始闪耀,犹如一颗颗夜空中的星辰。
祈殊竖瞳中的情绪开始变得越发震惊,这个人类少年的身体中...为何会隐藏着...
一片星海?
就像是人类站在地球,遥望着那满天的繁星,感受着那股神秘与浩瀚,此时祈殊,也有着同样的感受,甚至...更为震撼!
随着威压地不断增加,心脏的跳动频率越来越缓慢,而那些星辰也变得愈发黯淡无光。
不知为何,这团恶心模糊的血肉,在她眼中渐渐变得好看起来。
这样的景象,就仿佛是用一双血色的眼眸,看着世间最为的星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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