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看到他眼底的光芒的时候,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歉意,猛的抱住了他的腰肢,“但是我……不得不这样,那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他如同雕像一般的站立着,一动不动,却是绛唇轻启,“并没有什么的,生死轮回我都会跟着你。你的阳寿多少,其实并不重要。”
心头莫名的被触动,我禁不住问了他冰凉坚硬的胸膛。
心一狠松开了上祁的腰肢,拿了桌上的碗,到厨房的水龙头处接了一碗水。厨房当中的尸臭味依旧很重,让人忍不住作呕。
奶奶经常做针线活,在奶奶的房间里,就有好多大小粗细不一的针。
随便拿出来一根,递到了上祁的手里。
他说道:“闭眼。”
我闭上了眼睛,他在我的眉心、右手的中指、还有舌尖都用针尖刺破了。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三个地方滴出来的血,已经全部落在了清水当中。
血液分成不同的三股,在水中晕开。
上祁同上次给刘大爷开推衍术一般认真专注的盯着血液在水中晕染的方向,不过这一次很快就得出结论了,“孩子在阿詹琳手上,姚娟把他交出去的。”
阿詹琳和姚娟之间,居然也有瓜葛。
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纠葛,我从前是根本不好奇,此刻我特别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姚娟要这么做?
我和那帮泰国秃驴有血海深仇,孩子在他们手上毕竟凶多吉少。
“那孩子在泰国的寺庙里吗?他……他还活着吗?”我觉得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用尽了我毕生的气力来说的。
这个孩子如果死了,那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
上祁摇头:“他不在寺庙里,他也还活着。”
“那他在哪里?”我立刻问道。
这一句话足足问了上祁有半个多小时,他的视线才离开那碗清水,看着我:“瑶瑶,推衍术……推算的结果……出现了羲族的谶语。”
“什么是羲族的谶语?”我有些迷茫。
什么是羲族呢?
谶语我知道,那大概就是预言的意思。
上祁眸光变得复杂,“我就是羲族后人,只有羲皇后人,才可以死后不入轮回。推衍术……我用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羲族的谶语。”
羲皇后人,那不就是伏羲后人吗?
就是人面蛇身的伏羲大帝!!
“这么说……你和柳仙还是一家的?”我惊呆了,脱口而出。
他点头说道:“算是吧,那个家伙也是羲皇后人。”
那个家伙?
能被上祁不愿意交出名字的,大概只有那个讨人厌害死奶奶的溟月了,想不到他也是羲皇后人。
这么说他们还可能是亲戚了?
那么谶语到底是什么,感觉好像特别的严重,我孩子那么普通。怎么会让推测的结果,出现羲族的谶语呢??
“推算出来的结果,其实……你知不知道,都已经不重要了。”上祁随手就把碗里的水泼在了地上,面色冷然,“上面说,我们三年后才能找到小可爱。不然怎么找,都是没用的……”
其实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我和上祁的孩子被阿詹琳弄死了。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谶语上会说,小可爱只有三年后才能找到,那我岂不是足足有三年见不到我的孩子。
此刻懊悔不已,恨不能时间能够倒流回去。
让我多看看自己的孩子,好记清楚他一颦一笑。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我不过大病一场。
醒过来,不仅小可爱丢了,姚娟也死了。
我也不知道该怪谁,禁不住有些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他还那么小,就没有妈妈怎么办。要是渴了怎么办,要是饿了……又该怎么办。别人会好好照顾他吗?阿詹琳那个家伙和我们有血海深沉,会不会虐待小可爱。”
只觉得自己都要把自己逼疯了,又问上祁;“我们现在去找他好不好?”
“莫瑶,看着我的眼睛。”他忽然沉声命令我。
我很听他的话,所以立刻就停止了碎碎念,双眼注视着他明亮如同星子一般的双眼。他凝视了我片刻,唇便狠狠的覆了上来。
灵舌挑开了我的牙齿,瞬间就攻占了我嘴里的全部。
那一刻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他却愈发的霸道,不断的在我的嘴里攻城略地,似乎在惩罚我一般。
我的眼泪滚滚而下,身子酸软麻木。
他却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强迫我搂住他的脖子,蛮横的要了我。
疼痛让我不得不抱紧他,身子好似一叶浮萍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很快就被他的暴虐消耗干净了身上最后一丝的体力。
他问我:“累吗?”
“恩。”我身上早就被榨干了,连睁开眼睛都困难,只能强行睁开重重的眼皮,半眯着眼睛疲惫的看着他。
他套上了深衣,随手将被子盖在我的身上,“那就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我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可是脑子里不断的浮现小可爱的面庞,三年对于很多人来说十分的短暂。
可我是一个刚刚七个月早产生下孩子的母亲啊,我连一分钟都不舍得和他分开。
更何况是三年呢?
汗液在纷乱的思绪中,覆盖了整个额头。
他冰凉柔软的嘴唇印在了我的额头,只听他沉声说道:“若是只是普通的推算结果,大可重新推衍一次,或者无视推算出来的结果,继续找小可爱,结果也许都可以能被扭转。”
我很想抱住他,让他不要担心我。
可是身子真的很沉,疲倦之下,有了一种醒不过来的感觉。
只听他又说:“可是瑶瑶,那是羲族谶语,就连老天都格外关注了咱们的小可爱。眼下能做的,也许就只有等待了。”
我听着上祁说的话,好像明悟了什么。
这个谶语是板上钉钉一定不会改变了,那至少可以保证小可爱在三年内,不会死掉。对于我们来说虽然煎熬,可未必不是一种希望。
思绪变得简单之后,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继续带着瑜瑜去外面吃饭,并且按时给他吃药。
白天趁他午睡的时候,去村里找几个有力气的壮汉商量,问问看谁有兴趣帮忙收敛姚娟的尸体。
这是夏天,尸臭在厨房里已经熏的人睁不开眼睛了。
姚娟的半张脸已经烂了,上面爬满了蛆虫,再不下葬弄掉这房子就没法住人了。
村里那些人和奶奶有了矛盾,基本上没人愿意帮忙的,好在奶奶留下的存折里还有一笔钱。
我开了个高价,一人八百块钱。
这伙人原本是咬死了不肯干,现在却是争先恐后要来抬姚娟的尸体。想干这事的一共有二十多个,我只是要抬棺材的,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人。
挑了六个比较老实不爱说闲话的汉子,让他们半夜里抬了棺材过来收尸。
姚娟死的那个位置也是以前龙鱼总喜欢安静的下潜的位置,总觉得她选择死在这里别有一番深意。
她的尸体腐烂到了没人敢碰的地步,是我亲手从水缸里抱出来的。
这种情况下,大概也只有至亲的亲人,愿意心甘情愿的抱尸。
乡下地方还没有裹尸袋,像这样死于非命的尸体,是不能直接放进棺材里的。所以抱出来以后按照习俗是放在草席里的,由子女跪着亲自卷上。
瑜瑜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能我来干。
为了不吵醒瑜瑜,我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出来,更没有请乐队奏哀乐。跟那群抬棺材的汉子也都说好了,让他们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来。
姚娟的尸首在草席里裹好,按照习俗还得用红绳子在两头扎上。
不然,回魂的时候容易诈尸,或者向周围人索命。
我心里对姚娟的感情很是复杂,但心底还是当她是我最爱的母亲,眼泪早就模糊了双眼。看着她放进棺材的时候,忍不住跪下死死的抱住棺材。
我想挽留住她,可是人死不能复生。
只觉得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生生的扯下来一样,那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妈妈。
为什么送走我的孩子,你还要离开我。
我泣不成声,汉子们抬棺材的事情没少做,很娴熟的已经把棺材抬出去了。外面夜色苍茫,我看着棺材远去,来不及悲伤只能狼狈的追上去。
姚娟棺材所葬的位置,被我选在了我爸衣冠冢的旁边。
虽然奶奶并不认可姚娟,可是我仍人觉得姚娟和爸爸肯定是相爱的,爸爸生前和妈妈一定是伉俪情深的。
我穿着布鞋,跟着他们一起上山。
因为身体很差,哪怕没有和汉子们一起抬棺,也是浑身虚汗淋漓。
一边快速的跟上,一边咳嗽着。
不管多么体力不支,我都不肯轻言放弃。
最后跟上了山,那些汉子看我苍白的面色,还忍不住关心我:“莫瑶,你脸色咋那么难看呢?”
“哎,刚生完孩子,身体不好就不要上山,你孝道尽了,你妈不会怪你的。”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最终还是把棺材放进了山上挖好的坑里。
我看着他们的动作,轻声说道:“没事,我送我妈一程。”
“对了过去你家之前,有个人给了我一大包东西,好像是给你的。你想不想给你妈披麻戴孝啦,要是想……就能用上的。”那个汉子过来抬棺材,身上居然还背了个斜挎包。
斜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拉开拉链死红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一打开,就扯出了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元宝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关键的是,还有一件白色的孝服。
可是妈妈死的事情,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
我立刻问道:“叔儿啊,这……这些东西是谁给你,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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