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魔怎么会出现在有碧荫洞坐镇的望仙镇?而他又是如何认识绿芜的?
此处,值得一提的是,此男子是天生的魔族,只有这样的魔眉心才会有魔钿,而他的魔钿是象征着杀戮的三叉戟。这样的魔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没有杀死绿芜?难道,他对她也抱有同样的情感?
就锦凰所知,在六年前,魔族因为争权发生内乱之后,在峊州大陆明面上活动的妖魔及魔修一度销声匿迹,到了今年才又开始重新活动。即便如此,也是转到了暗面里。
在她被困七星峰的六年里,竟是峊州大陆难得安定的六年。
锦凰目光炯然地盯着水镜,她感受不到从院落中散发出来的丝毫魔气,连阿鼎都探查不出来。可想而知,里面定是被布下了高深的隔绝屏障。
想来也是,山上就是碧荫洞,碧络仙子的修为和能耐可不低。更何况,望仙镇上时有碧荫洞的弟子行走,若不做些防护,难保不被人发觉。
然而,饶是如此,从水镜中,锦凰仍能感受到男子融于骨髓血液的可怕凶狠的杀气和腥狂。
她眸光沉涩,他到底是何人?出现在望仙镇是有心还是无意?倒是颇耐人寻味。
大约过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袅绕在男子周身的黑紫色魔气汇聚成团,而后尽数被吸进男子体内。而他眉心的三叉戟魔钿在最后闪烁之后归于平静。
画面中,绿芜见此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秀美的脸庞上难掩焦急和担忧。然而,真到了男子跟前却又有些怯怯,顿了顿才道:“阿祭,你还好么?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黑紫色的阵法隐去,男子猛地睁开双眼,慑人的精光直直射向绿芜。此时,里面已经退去了疯狂的猩红,但瞳仁依旧透着浅淡的赤色,却比方才浸满血色的时候更具侵略性。
锦凰瞳孔微缩,有这样眼神的魔,不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魔。
水镜中,被他直视的绿芜,娇小的身子骨在男子睁眼的刹那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顿了顿后方大着胆子小声而羞涩地补充了句,“我……我……很担心你……”
闻言,男子面无表情地皱了皱眉,眸光不带丝毫温度,面色更是冷峻的出奇,仿佛万年不化的极岩冰川。
他没有回答绿芜,反而剑眉微凛,以一种居于上位者对下臣的口吻,冷厉道:“我跟你说的事,你去办了吗?”说着,腿一伸从地上站了起来。
先前他一直盘坐于地上,丝毫察觉不出来。此时站了起来,锦凰才发现他异乎寻常的高大,恐怕符璃站在他身边都要矮了半分。正因为此,男子的气势越发显得具有压迫感。
“办……办了……”绿芜的声线微微打着颤,眸光中的恋慕之情渐渐被畏惧之色浸染。她手腕动了动,掌心凭空现出一只锦袋,“你要的……妖丹。”
“好!”男子脸上划过一丝异色,右手成爪凭空生出一股吸力,将锦袋攥进手中。而后,手指微动破除上面的禁制,一枚赤红色的火属性妖丹从袋口飞出,不安分地在半空中跳动,被他一下子夹在三指之间。
“火系熔岩兽,好!”男子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就在锦凰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将妖丹吞噬的时候,他却又将妖丹放回了锦袋中,再次施上禁制。
绿芜见他满意,偷偷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弯起一抹弧度。眼底的畏惧之色逐渐褪去,再次换上恋慕。
她贝齿咬了咬下唇瓣,面上划过一丝迟疑,过了片刻终于似鼓足了勇气般道:“阿祭,明日开始,师傅便要打开护山法阵迎接各大门派的掌门及真人。师傅命我负责接待事宜,我可能……可能这几日都不能过来……看你了……你……要小心……”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男子的反应,然而那魔却只是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眸光无波无澜,淡漠地“嗯”了一声,而后重新盘坐于方才的位置,再不看她。
绿芜长翘的睫毛垂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失落之色。过了片刻,左手一动,凭空扯出一只捕兽袋递向他,“阿祭,这里面还有两只妖兽,是我昨日刚从秘……”
她话说到一半,男子便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握成拳状搁于盘曲的膝盖之上。他身下的黑紫色繁复法阵再次迸射出诡异的光芒,将他整个儿笼罩其中。
“境中捕来的……”绿芜慢慢吐出最后几个字,嗓音轻得仿佛烟尘,飘散了空气中,甚至激不起半点回声。
她整个人瞬间变成仿佛没有灯油为继的灯火,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
即便是隔着水镜,锦凰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强烈浓郁的失落和心伤。
曾几何时,她也像她一样,痴痴地等一个人抬头看自己一眼,结果,等来的只有失望和伤心。
锦凰看着画面中的绿芜,心底暗骂了声“蠢货,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了魔!
魔是什么?是比魔修还要残酷冷血的存在。让一头魔爱上自己,倒不如杀了他来得更容易些。更何况,此魔的魔钿是三叉戟,恐怕连他的血液中流淌的都是杀戮的因子。
男子的周身渐渐有魔气逸出,黑紫色的魔气在阵法中流转游弋,仿佛游走的怨灵。
绿芜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苦涩。她小声放下捕兽袋,蠕动了下唇瓣,终究一个字也没说,不舍地看了魔一眼,失落地转过身。
“我知道了。”恰在此时,空间中突然传来一道男音,声线平淡无波,但是听在绿芜耳中却胜比天籁。
她猛地回过身,周身弥漫的苦涩和失落瞬间一扫而空,目光灼然而惊喜地看向男子。然而,结果却发现他依旧双目紧闭盘坐于法阵中央,连动作都不曾变换过。
饶是如此,绿芜仍是觉得异常的满足,眸光痴慕,嘴角勾起的甜蜜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她又痴痴地看了那魔几眼,温柔而羞涩地说了句,“那我走了。”说着,恋恋不舍地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朝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