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采购部田经理在吗?”陈文斌走进九芝堂,向柜台人员询问。
“你去楼上问吧。”
陈文斌来到二楼,找到采购部。一个满脸疙瘩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玩qq斗地主,一脸专注。
“请问,田经理在吗?”陈文斌见他没有丝毫停下的打算,礼貌地问。
“她生孩子去了,有什么事?”疙瘩男眼都没抬一下。
“我想和你们谈一下药材采购合同的事。”
疙瘩男抬起头:“哪个厂家的?”
“也不是什么厂家,自己在山里种点药材。”
疙瘩男扔下鼠标,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大吼:“中药名声就是被你们这帮人搞臭了,自己在山里种点药材,就能卖到九芝堂了?你看看我们的招牌,九芝堂!我们的药材都是大厂家特供的,都是精品!去去去,别在这耽误我时间。”
疙瘩男说完,愤然地点燃一根烟,继续抢地主。
他在采购部本来是一闲职,凭着亲戚关系,注册了一家中药公司,专门去乡下收购中草药,以次充好,倒卖给九芝堂,生活本来挺滋润的。谁想总部一纸令下,所有的小供应商统统停止合作,断了他的财路。于是借题发挥,将陈文斌骂了一通。
陈文斌心头冒起一股怒火,勉强压住:“我们之前是有合作的,这次只是谈一下续约条款。”
“不管之前有什么合作,统统终止。你们这些小供应商,我都知道。以次充好,短斤缺两,贿赂采购人员。就是一群人渣。”
陈文斌眉头一扬:“你说谁是人渣?”
“这都听不懂呀,说的就是你。”疙瘩男嘴角一撇,“毛都没长齐,懂什么药材!”
陈文斌冷冷一笑,一步跨到他跟前,扇了个大嘴巴。
疙瘩男如遭雷劈,鼻血刷地喷出来了。
陈文斌抓住他手臂,施展擒拿手法,一扯一拧,动作干净利索。
做完这两下,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好戏。
疙瘩男脸上挨了一巴掌,眼冒金星。手上又传来剧痛,扭头一看,右手胳膊骨头突出,耷拉在一旁,已经变形了。
“杀人啦!杀人啦!”
疙瘩男往地上一躺,两腿乱蹬,扯着喉咙大喊。
人声鼎沸,一干同事都跑过来。
疙瘩男眼泪鼻血直流,模样凄惨,左手指着陈文斌:“这家伙是个恐怖分子,把我手打断了。哎哟,哎哟,快打电话报警。”
人群议论纷纷,谁也没有打电话,显然这家伙平日也不得人心。
陈文斌不解释,站在一旁,等着管事的人过来。
“张大勇,你又在干什么!”一声严厉的呵斥。
“店长你来了,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这家伙是个暴徒,想要把我打死。”
人群分开,一个俏丽的职业装少妇走了过来。她约莫三十五六,身材曼妙,前凸后翘,但俏脸含霜,不苟言笑,走起路来风风火火,不怒自威。
“办公时间,嚷嚷什么?”
“店长,这个人说要卖中药材。我不收,他就打我。手都被他打断了。”
美女店长看了看他垂着的手臂,开口说:“先生您好,我是九芝堂慈安店的店长辛苓雅。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辛苓雅态度冷静,说起话来毫无波澜,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
陈文斌笑了笑:“辛店长您好,我是和你们合作的一家药材供应商,今天是为了生意而来。我刚进门,发现你们的这位同事在自己脸上拍蚊子,蚊子没拍到,自己的脸倒被打肿了,手也脱臼了。哎,真是可怜。”
辛苓雅看了张大勇一眼:“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大勇强忍着痛:“这小子胡说八道。我在这里斗地主,根本没有打蚊子。我是看他不顺眼,骂了他几句,他就打了我一个嘴巴,还弄断我胳膊!”
人群里响起一阵笑声,辛苓雅脸色更不好看了。
这事虽然陈文斌有错,但张大勇上班时间斗地主,肆意辱骂客户,怎么着也要处理。她转过脸,将一个店员叫过来:“你先带他去医院。”
陈文斌面带微笑:“这位先生手臂脱臼,如果不及时治疗,只怕连接不好,落下后遗症。年纪轻轻的,变成残废多可惜。”
辛苓雅瞪了他一眼,自己不追究责任,他越发得意了。
陈文斌无视辛苓雅的目光,向她一眨眼:“医者父母心。我作为一个医生,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大步走上前,张大勇以为他还要动手,吓得大叫。
“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
陈文斌抓住他受伤的手臂,一拉一扭一按。
“以后注意点。若是变成习惯性脱臼,这手可就废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大勇甩了甩手臂,恢复如初,满脸疑惑:“真的好了,一点都不疼。”
“老中医专治骨科,诊费两百。”陈文斌伸出手,张大勇头晕乎乎的,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块,递给陈文斌。
陈文斌接过钱,鞠了个躬:“谢谢,以后骨折了还可以来找我。”
辛苓雅见事情了结,冷冷地说:“都回去工作。”
张大勇这才反应过来:“店长,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辛苓雅面容一沉:“你等着受处分吧。”说完对陈文斌一招手:“先生,可以来我办公室吗?”
“店长吩咐,敢不从命!”
陈文斌走之前,见张大勇还坐在地上,面容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来到店长办公室,辛苓雅给陈文斌倒了一杯水,轻启朱唇:“首先我代表刚才那位同事为你道歉,我一定会严肃处理他的。不过你年纪轻轻,医术倒是高明。不知出自哪位先生门下?”
陈文斌说:“我叫陈文斌,叫小陈就行。先师是山间的一个普通中药师,已经过世了。他的医术,我才学了点皮毛。要说高明,真是抬举我了。”
“不知道你来九芝堂,有什么事情?”
“我们家世代中医,在山间种了几十亩药田,药材一直是供给你们的。今天来找田经理,是为了续签合同。”
辛苓雅点点头:“总部前天有个文件,停止与小供应商的一切合作,所有采购都由总部负责,各分店概不例外。合同只怕要终止了。”
“原来这样,只怪我时运不好。”
陈文斌心下琢磨着,该把药材卖到哪里去呢。
“你们之前的负责人是谁,我查一下。你放心,解除合同,该赔偿的都会赔偿到位。”
陈文斌报了师父的名字,辛苓雅恍然大悟:“你是齐云先生的弟子,难怪。齐云先生的大名,整个湘南省谁不知道。你们的中药材,是总部特批的,不在小供应商之列。”
陈文斌没想到师父有这么大的名气,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这个我倒不清楚,师父没有告诉我,我刚接手业务。”
“齐云先生何时过世的?”
“半个月了。”
辛苓雅面有哀戚:“杏林又少一国手。”
陈文斌面色肃然,沉默片刻,才问:“特批供应商是怎么回事?”
“特批供应商是由总部巡视员决定的,每三年检查一次。你们的资质快到期了,等总部巡视员下来,我们会上门拜访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文斌见辛苓雅下逐客令了,站起来告辞。
走到门边,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东西从身上掉下来。
辛苓雅本来坐着的身子,如弹簧般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