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行!你冷静一点!”
她还不想陪着他一起活埋。紫幽阁ziyouge
“是不是你宁愿死,也不想我救你?”他松开她的紧固,低着头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任尘灰撒满一身。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可七月感受到了颓废和失落的气息。
明明是他抛弃了她,为何现在他却满满的被抛弃的委屈?
“没有,你能来,我很感激。我们有话能不能出去后再说?”在这阴森的地底,她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不舒服感充斥着全身,让她极端的想逃离。
“好!”他看了她良久,才低低应着,一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箍紧,恨不得摁进身体里。
让七月恍忽觉得,她在他心底是珍贵的。
不过,这还是假的!
七月在他怀里安静的呆着,无声的扯起嘴角,这个马上就要娶别人的男人,从来都不会是她的。
而她,再也不会自做多情!
两人算是暂时达成和平协议。
陈行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心里那口浊气吐出。
黑暗中,他又拉起了她的手。如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似的,如他们还在枫溪村时,他总是喜欢拉着她,看山水婉蜒,看朗月星空。
“你!”她微微挣扎了一下,陈行如铁钳般的手腕稳丝不动。
“七月,这个地方对你很危险,你先跟我走。我们出去再说。”陈行慎重的叮嘱她,将七月心底刚有的疑问给生生压了下去。
他总是这么霸道,可也意外的温柔。
她都不想跟他有瓜葛了,他能不能别老是做这种引人误会的事好吗?
七月在心底拼命的说服自己,在当今这种快餐年代,被摸摸小手是很正常的么,她又不会少块肉。当务之急,是他们要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是个很惜命的人,在这诡谲莫测的地底,攘外必先安内。内讧什么的最要不得。
可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抵不过两手之间传来的温暖。
陈行的手很大,将她的手掌整个都包在内。一瞬间,竟让七月有种执子之手天荒地老的错觉,所有的惊惧和恐慌,在他牵起她的手那一刹那远离。
七月靠着陈行,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就在她的头顶,七月心底一片心酸。
她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陈行,金光符为什么失灵了?”
“这玄天伏阴阵乃道门的玄秘之术,会阻一切外引之力。所以天雷是来不了的。”
“那为什么刚刚那黑衣人一听符咒,立马就跑了?”
陈行一顿。
如果说这玄天伏阴阵是黑衣人所布,那他没道理会不知道这阵法的特性,更不会在他一提金光咒时立马跑得没影。
只能说明,这黑衣人背后,还有主使者,且还是深谙玄门道术之人。
“不管是谁,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师妹,你的三昧火符可是越来越好了。”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明明是正经的话语,他偏偏说出缠绵的味道。
明明知道他又在逗她,七月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突然前方传来叮咚一声,虽然很轻,但在寂静的针落可闻的地底,却犹如落雷一般。
“去看看。”陈行一紧她的手,拉着她大踏步的往前去。
在拐了个弯后,七月隐约见到前面似乎有微光,那微光似月光般有些白。
到了近前,才发现其实是三间房,两间较小点在一左一右。墙上各有一盏灯,之前他们看到的微光就是它散发出来的。中间那间只露出一个青铜门,门把上别着一盏熄灭的宫灯。
这么深的地底下,居然有灯亮着?
七月心底一凛,不自觉的往陈行身边靠了靠。
这两间空室没有门,空旷的一目了然。
靠墙的地方,一排灰色的坛子静静的立在角落。这种坛子在农村里到处都是,是土瓷烧制的,农村大多拿来腌咸菜。
“那是什么?”
陈行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七月,你是不是从未独自走阴过?”
走阴,也叫下神,乃是灵魂由阳世去阴间转了一圈,可求吉问凶驱邪避厄。现今的少数民族里的苗族,还很时兴这种方法治病。
他半开玩笑的说着:“七月,等这次出去后,你还是换个行业吧,驱灵师这个职业,真不适合你。”
七月愤愤的咬着下唇不再提问。
是,她承认她是孤陋寡闻,陈婆在世时,除了带她去了几趟乡下扶过几次岾,再就是教了她骨珠和镇魂铃的使用方法,以及简单的几种符咒画法,其它的就寥寥无几的。
可他也用不着这样讽刺她吧!
借着墙上的微光,陈行看着她,莹白的光落在姑娘的脸上,映着她不知是羞是气的有些泛红的耳根,眸中深处的光点越发柔和。
这个傻姑娘,他若不费心一点,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他们站定在中间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七月拿出手机照了照,依旧照不到顶,厚实冰凉的青铜门在微光下闪着暗沉的幽光。
门上的浮雕神兽,似狼狮似虎神情凶恶,头上独角尖利,背上还有对大翅膀。瞪着下方的两人,似乎随时都会从门上跃下来。
七月努力瞪大眼睛,也没认出是什么怪兽。
“这是谛听,传说中地藏王菩萨的坐骑。”
“谛听?山海经里面的吗?我以前百度过。没查出来。不过据说谛听是没翅膀的?”
“是吗?也许变异了吧。”他依旧漫不经心。
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七月推了推青铜门,稳丝不动。她拉着泛着铜绿的门环,试着敲了敲,只听一声沉闷的啪嗒声,在这静寂的地底传出很远。
看来,此路是不通了。
“这门打不开,我们原路返回吧,也许另有出路也说不定。”她乐观的说。
“这条通道的尽头就是你我进来的入口,高度暂时估计不出。”他顿了顿:“我上去过,生门已消。死门为继。你就算会飞,也出不去了。”
七月讶异,不知道多高的高度,请问你是怎么上去的?
正说话间,只见门把上的寂黑的宫灯倏忽亮了,在阴暗阴森的地底空间,别提有多诡异。
七月赫了一声往后猛退,拽着陈行的手也带了劲,不过没拉动他分毫,反而自己因为突然的脱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去。
这盏无因自亮的宫灯静静的发着柔和的黄光,照的青铜门上的谛听兽更加的清楚。黄光清楚的映出它的头部,七月恍忽错觉,仿佛有光从它的眼睛发出,正冷冷的盯视着她。
遍体生寒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发毛的情绪。
陈行向她走来:“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怎么贼胆那么大。”
你才贼胆,你全家贼胆。
她哪里晓得这里会这么危险?要不是念着上次他对唐老使坏,她犯得着愧疚吗?她对唐易那人已经相当感冒的,他的生意她才不想接。
看七月愤愤的样子,陈行轻笑:“一会儿进去,你顾好自己就好。在这玄天伏阴阵里,一切的符咒都会失灵。”
“什么?”那万一出了状况,她拿什么攻击?
“幸好这阵是在地底,火生土,所以火符是唯一可用的,不过威力会大打折扣。”
他从七月身上抽出几张符咒,手指轻划,即兴添了几笔:“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话落,他抬手抚上门上铜环,眼神一沉。猛的一推青铜门。
这不知关闭了多久的厚重青铜门在他掌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缓缓的打开了,带着渗人的吱嘎声。
随着沉重的铜门缓缓洞开,一阵阴寒的冷风从里面倏忽刮出。七月微一侧身低头,身子不由打了摆。
黑!
空旷无垠没有边际的黑!
像怪兽巨大的嘴,随时吞噬任何进来的人。
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七月冰凉的手。
“别怕,跟我走!”
借着宫灯的光,七月看见他脸上的认真和慎重。向来痞笑的眼底带着亘古的沉淀,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信服!
“嗯。”她低低的应着。偎在他身侧。
这一刻,不管前方有什么,她都有陪他一起走下去的勇气。
两人缓缓的踏进青铜门,一步一步的消失在巨大的黑暗中
走了十几步后,七月下意识的想回头,留念门口那一点点的光明。
“别回头,门已关了!”耳边是陈行低沉的嗓音,七月心底一凛,那么厚重的铜门关闭,怎么会毫无声息?
她克制着想回头去看的冲动,低声问:“怎么办?后路都断了。”
“不是早就断了?我们现在只有往前走,别无他法。”他嘴里说着令人绝望的话,语气轻松淡定。
七月不再说话,巨大无边的黑暗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脑神经,除了轻浅的呼吸声再无异响。
人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据说会生出幻觉,那种压抑沉闷会让人发疯,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会产生怀疑。
七月下意识的伸过另一只手,一起环抱着陈行的手臂。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希望一点点破灭。只有身边的男人,让她知道她还活着。
七月想起他们之间的那点嫌隙,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矫情不过。如果这次他们能活着离开,她决定,一定要将她这师兄给供起来!
“七月,如果我们永远都走不出去,你会后悔跟我一起进这个门吗?”
“不会。”她想了想又说:“你不是说生门已消后路已断吗?”
黑暗中,传来陈行的轻笑,温和又愉悦:“我说什么你都信?如果我骗你了呢?”
“什么?”七月一惊。
“你这容易相信的毛病要改改了,别谁说什么都相信。”
七月沉默,她不是任何人都毫无保留的信任的。
“楚嘉。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七月依旧沉默,良久才轻轻回复:“陈行,我不过问你的事情,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交友状况。远离他,我现在做不到。”
“你爱他?”
七月轻笑:“连喜欢都谈不上,哪来的爱?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朋友。”
陈行不再说话,也不再试图说服她。
黑暗中,他抚了抚她的发。
要一个人改变主意,并不一定要嘴上说出来。要一个人远离另一个人。方法有很多很多
黑暗中,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七月喘着粗气走得越来越慢,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模糊,手机很早就没电了。
陈行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丝毫没有任何疲惫。
“累了?”
“还、还好。”她吞了吞口水,觉得腿脚灌了铅似的沉重。
话落,她觉得自己被摆弄了下,随即一个温热的身躯伏在她身前:“我背你。”
“不、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在这种地方,如果体力缺失太快,是没办法补救的。七月,我们要尽早出去。”
没水没粮,他们能熬多久?
七月咬了咬唇,缓缓的伏在他背上。他轻松的背起她,脚步沉稳的大步走去,比两人一起走快多了。
宽厚的肩背是如此的可靠,让七月不自觉的将头搭在他肩膀上,疲倦如期而至,七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带着香甜的馨香轻浅的在他耳边浮动。陈行的耳尖慢慢的红了起来。背上的姑娘随意的一个动作都能令他心悦折服。在这世上,大约再没有一个女孩能令他如此牵肠挂肚。
陈行闭上眼睛,四周感受了一下,然后步下生风,如飞箭般向一个地方而去
耳边是阴风拂过阴凉,陈行如暗夜中的一缕风,快的无生无息
七月做了一个梦,她看见小小的自己独自在殡仪馆里来来回回,小小的脸上都是茫然和无措。
蓦然,她看到门口有车进来。几个工作人员快速的上去。从车里抬出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
她好奇的走上去想瞧仔细,工作人员就像没看见她似的拿过一个平放的推车,将担架上的人抬起来放在推车上。
七月踮着脚尖努力想够着那个推车,可人很多,她总是挤不进去。
忽然,一只惨白的手从白布下滑了出来。七月捂着胸口跳后了两步,惊惧的看着那白布下的动静。
推车在工作人员的动作下快速的远离,七月瞪着眼睛看着他缓缓的坐起来,盖着的白布滑在胸口处,露出一张极端扭曲糟心的脸,看着七月,缓缓的龇牙笑了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工作人员像听到指令似的,明明身体在往前走,头却齐齐转后,向七月露出一模一样诡异的笑脸
“啊!”七月猛的一挣,失声尖叫。
“七月、七月,怎么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她失控的挥手尖叫着:“这么黑这么黑。开灯啊,灯呢?啊啊啊”
沉稳又温和的声音再次传来:“七月,你醒醒,我是陈行。你别怕,只是做梦了,别怕。”
七月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抱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回响。
“陈行?陈行,我们在哪?怎么这么黑啊”她在他怀里抽泣着,梦里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你忘了?我们在城南九里坡的地底,你是受邀前来驱灵的啊。”
七月想起来了。她抬眼望去,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梦中那个诡异的尸体坐在远去的推车上,笑得令人遍体生寒,那张极端变形血肉模糊的脸仿佛就在她眼前,放大的清晰。
她哽咽着将脸紧紧的埋在他的怀里,万分恐惧。
“别怕,你看,我们马上就到了。”
七月感觉到脸上被人轻柔的抚着,又被轻柔的转向某个方向。远远的,她看到一点点光,像莹火虫似的微光。
在黑暗中踽踽行走久的人,总是对光明异常的渴望。
她陡然兴奋的从他怀里坐起:“有光,有光啊,我们可以出去了。”
黑暗中,陈行轻笑着。
好比一个人在半夜的荒郊野外独行了很久很久,突然出现了一幢有光的房子,会让人充满希望,进而迫不及待的前去拍门。而从来不会去思考。门里的是人是鬼。
何况,他们现在在地底。
不过,他不会去打击七月的心情。
他扶着七月,向那点光芒慢慢的靠近。
越来越亮
这是两堵不知多厚的墙,仿佛凭空出现,面对面的贮立着,形成一个十几米宽的过道。
那些光,是墙头上别着的两盏宫灯。
明明灭灭,照亮脚下的一方寸地。
以及,那个靠在墙上单脚支着墙根闲适的如踏春郊游的男人!
“我还以为。你们会在黑暗中走到地老天荒呢?”
看到他们走近,男人不轻不重的抱怨着:“慢死了。”
七月惊讶:“楚嘉?”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七月想起那天她出发的时候,楚嘉刚好来找过她。她倒是有跟他提起她新接的单子。
他说:“七月,这单子你别接了。”
当时她是怎么回的?
她说:“再不工作我就要饿死了,你养我吗?”
“你不介意的话,我没问题。”
七月轻浅着:“不跟你开玩笑了,这可是很大一笔单子呢,等完成了,我们去西藏玩吧。”
楚嘉目光轻闪,终究不再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好。”
她以为他被说服了,没想到
“楚嘉,你怎么来这里的?”
“跟你一样,不小心掉下来的。”
七月:
陈行慢慢的上前,看着楚嘉神情沉凝:“那个短信,是你发的?”
他之前接到一个来电空白的信息,说是七月进了玄天伏阴阵。
当时,他什么都没想,直接冲出了屋子。后来想想,如果是有人故意骗他的呢?幸好那人没骗她,否则!
“是啊,英雄救美什么的,我向来不会独享。”楚嘉不介意的承认。
七月:
她缓缓的往陈行这边靠了靠,楚嘉熟悉的温润脸庞在惨白的灯光下,透着一丝妖异。
“七月,你在怕我?你不是还约我一直去西藏吗?”看着七月的动作,楚嘉有些受伤。
“嗯?去西藏?”陈行低头,目光不爽的望着七月。
七月快抓狂了,现在是介意这个问题的时候吗?他们要是出不去,不要说西藏了。西天都去不了!
“你来多久了?”
楚嘉看了看手表:“大约三个小时吧。”
“怎么可能?”她掉下来时就三个多小时过去,何况她和陈行还在黑暗中走了那么久。
陈行丝毫不为意,也随意的往墙上一靠,抽出一支烟递给楚嘉,又自己叨了一根:“没什么不可能,我们之前的时空和现在,是重叠交错的。”
两个男人闲适的就像坐在咖啡厅里话家常,吞云吐雾优闲得不得了。
看他们这么放松的样子,七月始终提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既然你们有离开的方法,我们先走吧。”
“嗯?没有方法啊。有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等你们这么久。”楚嘉说。
“有方法,我们也不会黑灯瞎火的摸索那么长时间。”陈行说。
什么?没办法那你们还一个个抽烟抽得这么欢快?表现的这么自信这么胸有成竹?
七月真的要抓狂了,楚嘉说才三小时,所以他表现的无所谓,可七月却觉得,已经在地底呆了数天之久,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黑暗,逼得她快要疯了。
陈行一把拉住她往怀里一揽:“男人谈事情的时候,女人要安静,乖”
楚嘉目光一闪,云淡风轻的开口:“你把我女人抱在怀里,我们要如何谈事情?”
七月简直受不了这两个神经病。
谁是他们的女人?
啊?有谁经过她这个当事人同意了吗?
她猛的挣开陈行的手,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们:“你们想聊就慢慢聊,我自己去找出路。”
前方不管有什么,拼过斗过是死是活,都好过现在在这里浪费时间。
陈行叹了口气,这丫头被黑暗环境折磨的快疯了,脾气是越来越爆躁了。
他扔了烟头,拉住她:“走吧。”
要是让她随意乱跑,一会儿出了什么事,他怕救都来不及。边上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情敌,内忧外患,真是让人忧心。
楚嘉不置可否的扔掉烟头,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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