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面条出来时,看见张云正折腾着什么。
她笑嘻嘻的向七月招手,一扫刚才的气郁:“七月,快过来看看。”
“是什么?”
她得意的展开手中的纸张:“那个贱女人不是邀请你去参加她的订婚宴吗?既然要去,怎么能空手呢?礼物我都给你备好了,就这个对联!”
上联:寿比南山千年绿,下联:福如东海万年龟,横批:人贱天收。
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是白色宣纸!
这女人存心去找碴啊,也不怕被人叉出来。
这话听着,真是太恶毒了。不过,怎么这么爽?
七月笑不可支的收下对联,有闺密就是好啊。
两人吸溜着面条,心情愉悦的解决了晚餐。
没有男人怎么了?她还有好朋友在身边,还是一个文雅的撕逼女王!什么绿茶婊白莲花,通通让你有来无回。
想像着叶初雪收到对联的样子,七月扑哧一声笑出来,好死不死的两根面条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玛了个叉子,陈七月,你恶不恶心?”
七月捂着脸直冲洗手间,后面张云挥着手还不忘了侃她:“你是怎么做到的?龙须啊!”
快别说了!
好不容易整理妥当,那碗面她也没胃口吃了。张云倒是好胃口的连汤带水的全部喝光,两眼无光的摊在沙发装尸体。
“起来,洗碗去。”
“不去。”
“老规矩,五局三胜。”
“好。”
她俩都不喜欢洗碗,所以决定老办法,猜拳定胜负,输的人去洗碗,最终张云以三赢两输的结局险胜七月,乐呵呵的看着七月满脸不甘的走进厨房。
等七月洗洗抹抹的终于清爽,回到房间时,张云正在房里显摆着,一套套的衣裙铺满了床。
“试这么多衣服,你明天要干嘛?”
“相亲!”
“啊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帅你一脸血的,你亲戚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
“是啊。照片绝对正点,不过真人不知道怎样。”
“怎么拖了这么久,你之前不是说要见面么?”
“是啊,不过那天介绍人打电话跟我说,那男的家里有点事,所以改约了时间。”
“这种还没见面就随意更改见面时间的男人,你还要去见啊?”七月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见?介绍人说了,他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所以推迟个几天。”张云一边试着短款超薄羽绒服配短裙,一边不甚在意的说:“也许,他被人揍成了猪头,为了第一次见面不掉分,推迟几天也是可以接受的。”
七月对她这种自恋的想法表示无解。
“你看我这套好不好看?”
“好看,可你不冷吗?”
“好看就行。美丽冻人,要是能动了他,姑奶奶冻死都愿意。那套你去穿上。”七月一看,是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还有个大大的毛绒帽子。
“我穿这个干嘛?我又不出去。”
“谁说不去的?明天姐姐我相亲,你好意思呆在家里?”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吃了睡就成。
“万一对方图谋不轨怎么办?想要调戏我怎么办?”
七月哑然,是你说亲戚介绍的很靠谱。
“去吧去吧,你不能在陈行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至少也要多换几棵啊。不,我是说,要多找几个男的对比对比,也许你就发现你那渣师兄根本就是个屁,放掉就算了。”
七月轻咳一声,好想问张云,你这话敢当着陈行的面说吗?
其实,她现在真的不难过了。
“再说了,你不在我身边,谁来衬托我春花般的娇艳?去,把那黑衣穿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啊,红花还要绿叶配呢。
七月认命的拿起衣服,一穿起来,差不多到脚踝,帽子再一戴,几乎盖住半张脸。包装的跟地下工作者似的,走动时还要不时的拨拨帽子,否则连路都看不清。
张云这是挑的大几号的衣服啊?这不遗余力的抹黑她也实在是用心良苦。哎,好闺密就是拿来黑的,她认!
“你的眼光一向不太好,我再试两套,你要困了就先睡吧。”张云挥挥手,赶七月先去睡觉。这姑娘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还硬是强撑着陪她试衣服。
想起七月遭遇,张云真心心疼,不过这种情伤,最不能一个人窝着发霉。去人多的地方正好可以散散心。
好不容易选好明天的战袍,两人在被窝里又聊了会儿,张云就拒绝跟七月说话了,理由是如果没睡好,明天会有黑眼圈,自顾自睡去了。
看着张云的背,七月暗暗下决心,找个时间一定要向她逼供。她以前可没有这么急火急燎的要将自己嫁出去,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见面的地点是个很有特色的法国餐厅。
张云戴着墨镜踩着高跟,一脸女王样的抬头挺胸走在服务员前面。
七月缩在大大的羽绒服套里,看不见眼鼻的跟个猥琐跟踪狂似的缩在张云背后。
期间,服务员无数次用眼光示意张云:后面那个,真是你带来的?
无奈张云一脸的高冷状,他只能无可奈何。
为了怕初次见面的两人尴尬,介绍人还贴心的定了包厢。
七月再次无语,两个不认识的人私下独处,不是更加尴尬么?
一进门,七月就愣住了。
那两个正低声交谈的男人,不正是楚嘉和祝黎吗?
这个世界,会不会太小了?
那么问题来了,张云的相亲对象,到底是楚嘉还是祝黎?
听到门口响声,楚嘉抬头望过去。
前头的姑娘个子高挑,一头深棕色的波浪长发披在身后,她摘下墨镜,露出精致娇艳的面庞,美艳十足。
他礼貌的站起来,向张云打着招呼。
既然有熟人在场,张云也不端着。
“祝警官,你怎么也在这?”她和祝黎认识还是拜那次碎尸案所赐,也是那一次,遇上了灾星陈伟钰。据她所观察,祝黎和陈伟钰的关系很不错。
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想跟陈伟钰关系不错的人有任何来往。
祝黎摸摸鼻子,为难的看了眼张云。他来能干什么?当然是亲友团啊。
乘着两人说话间,七月拉下了帽子。
“嫂七月,你也来啦。”
“是啊,亲友团嘛。”
祝黎:
“七月,我们又见面了。”楚嘉笑着伸过手,与七月握了握手。
“你们认识?”
鉴于祝黎在场,七月轻咳一声,只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他帮了她个大忙之类的,含糊的一笔带过
在马路边救了她,可不就是个大忙。
很快,气氛就热烈起来这一顿饭,可以说是吃得双方都很满意,宾主尽欢。
临走时,双方还互换了电话,这趟相亲之旅算是圆满落幕
通常,接下来轮到介绍人出场,在双方的父母中间当个传话筒,说说彼此的印象观感以及后续发展之类的。当然,这是保守派的作法。
在张云这里向来行不通,虽然她不想跟陈伟钰的朋友有关系,哪怕是朋友的朋友也不行。但耐不住楚嘉这人好啊,清风朗月般的男人,简直命中她红星。
在一顿饭的工夫,她想法转了n个来回,最后决定,主动出击。
临分开的时候,她提议下个周末,大家可以组团去周边游玩一下。
两位男士含笑应允,倒是七月,扯了扯张云衣袖没扯动,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也只好应下。
回家的途中,张云一直说着楚嘉的好话。什么沉稳啦绅士啦学识渊博啦说话风趣啦等等,夸个没完。
七月奇怪:“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你要觉得好,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你不是要下周出行么?”
“我不说给你听说谁听去?楚嘉这人真的很不错对吧?比那姓陈的好一百倍啊,姑奶奶我一定要拿下他!”一路上,张云都在喋喋不休,让七月有个奇怪的感觉,张云这状态不太对啊,真正的喜欢,不都是含羞带怯的吗?搁张云这里怎么就不一样呢?她恨不得嚷出来让全世界都听见。
不停的夸奖楚嘉,也不知道是在说给七月听,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自这次相亲后,楚嘉与她们开始走近,七月慢慢也与他熟识起来。
而陈行,自那以后,再未见过。
很快,要过年了。
七月没有亲人,在春节这样的大节日里总是显得的特别孤独。张云回老家乡下过年了,极力撺梭着七月同行,被她拒绝了。
无父无母的孤儿,看着人家一家团聚,心情可想而知。她不想因为她而破坏人家的团圆夜。
阖家欢乐的时候偏她拉着个脸坐边上算怎么回事?让她笑的话,她又笑不出来。没得给大家添堵。
张云无法,只得留了七月独自看家。
大年三十,七月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外面一片灯火辉煌,站在窗边看了看,拉上窗帘打开电脑,准备打场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手机响起,七月一边按着键盘,一边开着外音免提。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她的,大约只有张云了。
接起电话她看都没看:“张云啊,我吃过饭啦,正在看电视,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很好看啊你”
“你是在电脑上看联欢晚会?”清润的男声响起,带着低笑。
“呃?楚嘉?”
“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玩电脑?”
“我听见劈哩啪啦的键盘声。”
“唉张云这破键盘不太灵光,不敲重点不行。”
“你没有随张云回家?”
“一个人挺好的。再说,外面那么冷,在这里还有空调,多好。”
楚嘉轻笑一声:“七月,如果我说我家空调坏了,能不能过来取个暖?”
“啊?那、那可以吧。”七月有些紧张。
“谢谢,那麻烦你现在开一下门。”楚嘉挂断了电话。
七月疑惑的打开门,楚嘉双手插在兜里靠在墙上,一脚支在墙根对着她微笑,边上,放着两大袋的食物。
“张云跟我说,你不愿意同她回家,担心春节七天你会饿死,所以托我来喂养。”他解释着。
七月好气又好笑。
帮着他将食物全部放好,她又赶紧收拾了一下家里。
楚嘉随意的扫视了一遍,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泡面盒上:“你晚上,吃得是这个?”
七月有些不好意思。
他摇摇头,直接走进了厨房
七月眼巴巴的扒在厨房门口,看着楚嘉熟练的操刀切剁剥煮,一切都那么的行云流水。
张云说得真没错,楚嘉是个宜室宜家的好男人。
楚嘉忙着做菜的间隙,瞥了眼七月,笑道:“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张云说你是个好男人,适合娶回家。”
“是吗?那你觉得呢?”
“我也这么认为。”她大咧咧的笑着。
“我很荣幸。”他轻笑着转头继续切着葫萝卜。
很快,厨房里煲着的汤飘出浓郁香味,勾得七月嘴里口水一片。
她迫不及待的上前拿了个汤匙试了试:“好喝,好香。”
楚嘉,真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吃过晚饭,楚嘉连锅碗勺盆都刷了,那仔细程度让七月叹为观止。
七月扒在门边星星眼的望着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再次深深感叹好男人啊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不远处的广场上敲起热烈的欢呼声和倒计时声!七月站在窗边笑容轻浅,随时零点的钟声敲起,她在心底默默的祝福自己:七月,新的一年,一定要平安快乐。
七月从没跟人一起过过除夕,从前,陈婆在除夕和初一这两天,总是会外出。每年的年初和年末,对于七月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今年,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守岁,这个男人却不是陈行。
她跟陈行认识在夏天,结束在冬天,前后不过半年多,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再不复从前。
这样,也好。
她想。
陈家大宅
年末,一片欢乐。
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再加上祝氏和叶氏又要联姻,而陈氏又是高门大户,这联姻,说世纪瞩目都不为过。
陈行端着杯子,旁若无人的坐在沙发一角,轻抿着杯中之物。
陈伟钰坐在他边上,大喇喇的翘着脚,看着不远方那杯来盏去的众人,嘴角一丝冷笑。
“你年后真的准备接掌祝氏?”
“这不是已经定好的事?”陈行看了他一眼,眼底没有温度。
陈伟钰叹了口气,或者说,自从陈行接受家里的安排,准备娶叶初雪为妻,答应接掌祝氏集团后,他再没笑过。或者说,发自真心的笑过。
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陈行逃不了,他陈伟钰也跑不掉。
“你跟七月真的结束了?”
陈行没再开口,只是又一口闷尽了杯中酒。
陈伟钰又叹了口气,分了就分了吧,早死早超生,省得好过他现在,半死不活的吊着更难受。
他低低的又补了句:“七月是个好女人。”只是,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家庭。
“听说你的那几个表兄弟很不服气,最近都在跳毛蹦刺的,你准备怎么收拾?”
陈行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眼前的酒杯举至眼前,仿佛很认真的在观察,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酒杯里轻轻晃动。
良久,直到陈伟钰以为,他还得继续自言自语时。陈行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没有说结束,谁结得了束?”
他懒懒的掀了眼皮睨了陈伟钰一眼,冷嗖嗖的目光比外面的雪花还要冷:“地府,从来不嫌人多!”
陈伟钰心下一颤,他是越来越不明白他这侄儿了,两人相差三岁,从小一起厮混到大,说叔侄,不如说好兄弟,打架斗殴抢女人,从来是配合默契完美无间,从什么时候,他竟看不懂他了?
当然,打架斗殴是陈行,抢女人是陈伟钰,从来没有矛盾。
祝黎来的时候,两人正默声不响的喝闷酒。
大年三十,大家都忙着,他闲来无事,就窜陈行家来。
看两个好兄弟情绪都不高的样子,祝黎觉得来得真不是时候,现在特想回家,可看陈老大那望过来的目光,心颤了两颤之后,认命的坐在沙发上。
至此,三人座沙发满员了。
祝甜甜远远的看到三人,拉着叶初雪跃跃欲试的想过来,陈行冷冷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赶紧默默无声的将叶初雪给拉远那三口党圈子。
年后,正是祝氏集团的交接,她不能惹她儿子任何的不快,只要顺利拿下祝氏,又将是她祝甜甜重出江湖的时候!
叶初雪有些不甘心的看看陈行,听话的被祝甜甜拉走。这个未来婆婆告诉她,忍得了一时,才能享得到一世。等结了婚,陈行还能往哪里飞?
祝黎坐了会儿,实在无聊透了。他打着哈哈找着话题,试图能活跃一下气氛。
“跟你们说个事啊,前段时间我陪一个哥们去相亲。”
“然后呢?”陈伟钰也受不了陈行那变态的沉默,早想找人闲磕牙,偏偏陈行还不许他走。
“结果你们猜,我那哥们的相亲对象是谁?”
“谁啊?”
“来了两个姑娘。”他卖了个关子。
“哟呵,你哥们有福气啊,玩双飞啊。”陈伟钰与他碰了碰杯,满脸艳羡。哎,可惜他现在是不行了
“你们猜呃”接受到陈老大扫来的寒冬冷气,祝黎只好无奈的吞下后半句。
陈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对这种无聊的猜猜猜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不关心祝黎他哥们要同时跟几个姑娘玩飞机战队。吵死了!
陈伟钰不满的瞪了眼陈行,嫌我们吵那你让我走啊。
“猜毛啊猜,直接说,谁啊?”陈伟钰伸手替陈行倒了点酒,又一口闷干了自己的杯子。今晚,是不醉不归了!
“七月和张云。”
“噗”陈伟钰一口酒当场就喷出来了。
“你说谁?”
“七月和张云啊。”祝黎一脸无辜。他现在不喊七月嫂子了,因为陈行要订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他再喊七月嫂子,就太对不起大家了。
“我草!”陈伟钰第一个受不住。哐当一下将酒杯往桌子上一咄,细长的高脚玻璃杯当场腿就断了,酒水流了一地。
随后,他没打一声招呼,直接冲出了客厅。
祝黎莫名其妙:“老陈干嘛去?”
陈行依旧坐在原地,未作声响,看着手中的玻璃杯仿佛要看出朵花似的。
话他说得自信满满,可听闻好友的这一席话,他的眼神仍是控制不住,瞬间冷了下去。三九冰封河里霜,大约就是这种寒度吧。祝黎只觉得周遭温度顿时下了几度,冷得向来火气旺盛数九寒冬都不穿棉服的他抖了一抖。
“老大”
他觉得他家老大的眼神非常不对,几乎扭曲了,好像要杀人,不,准确的形容,应该是要吃人了。
可他依旧没有回他一句话。
良久,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还有另一手一直捏着的伏特加瓶子,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站起了身,再未看祝黎一眼,慢慢的走回了楼上
祝黎更加莫名其妙,还未出声,只听安安稳稳的瓶子杯子突然砰的一声,原地爆炸了,
祝黎这个刑侦大队长就跟看见外星人入侵地球似的,除了身体反射性的往后闪了一下,只剩目瞪口呆的份。
你说一拳砸碎玻璃瓶还情有可原,但是一手捏碎厚厚的伏特加瓶子,他真的听都没听过!
还有,他怎么做到一捏不是当场捏爆,而是事后才爆发出来的?
祝黎胆战心惊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玻璃片。
简直是五体投地的膜拜!这传出去,又是一个传奇!
七月与楚嘉正在玩牌,除夕夜里,外面的烟花没有间断过。
感谢市委市书记,没有下达过年不许放烟花的禁令。所以很难得的,这个城市里的年味,相对来说挺浓的。
“今晚是除夕,你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七月一边眉开眼笑的收牌,一边有些心虚的问着,有个朋友陪她一起守岁是挺好的事啦,但如果影响到人家的家庭团圆就不太好了。
七月不会玩牌,那么多牌类竞技里,她丢脸的只会玩拖拉机。
楚嘉无所谓的抽叠着手中的剩牌,满不在乎的回道:“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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