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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夏初返回小酒肆时，许无双正双手托腮，坐在柜台上发呆，看都没没看她一眼。
“不用干活了，小心我扣你工钱！”
尹夏初皱起眉，满脸不耐，若非怕暴露他的消息，她根本不用和祝半山照面，就知道跟他在一起，肯定走霉运。
“难道我还有工钱？”
许无双不怒反喜，兴冲冲望着尹夏初，自来到小酒肆，他身上分文皆无，有心买点纸墨，记录些事情，却又不好意思同老胡张口。
毕竟，老胡出于同情，收留他吃住，他怎么可能再提别的要求，老胡粗心大意，平日里也不会留意这等小事。
一个多月下来，许无双活的憋屈，彻底明白了没钱汉子难的道理。
“屁的工钱，快温四两酒来！”
想象许无双窘迫的模样，尹夏初心中不由一乐，谁能想到堂堂的少年至尊，穷困至如此田地。
“一点也不淑女，难怪京城来的小白脸不要你！”
见工钱无望，许无双忍不住发起牢骚，他只想要一钱银子买些纸墨，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那她甩给老胡一百两乌金算怎么回事，这间小酒肆连十两乌金都不值。
分明有意刁难他，在小白脸那受了气，回来一肚子邪火撒向自己。
“嗯…你…看得见？！”
尹夏初满脸惊疑，若她没有记错，祝半山直接从小城飞过，中间并未停留片刻，许无双半丝神识也没有，如何能够发现。
“我只是失忆，又不是聋子瞎子！”
许无双在炭炉旁温着酒，嘴角不屑地一撇，像是在嘲笑尹夏初的无知。
虽然他体内没有半分灵力，也发不出半丝神识，但依然是先天灵体，对灵气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
祝半山能够在小城外闻到尹夏初身上的香气，他也能在小酒肆里闻到对方身上的龟苓膏气息。
他没去过京城，却也知道那是王公贵族常用的滋补品，小城首富王太师家里便经常熬制，说是从京师讨来的方子，平日里宝贝的紧。
祝半山掠过小城时，他在屋檐下观望，对方描金布靴反射出刺眼的金光，扎眼之极，那种麒麟祥瑞的图案，只有京师望族敢于描绘。
所以，他必为京城人士无疑！
从京师到东极，不远万里来此，只为献上一把殷勤，两人肯定不是第一次相识。
能轻易撩动尹夏初的情绪，他们之间必定有超乎寻常的关系，似这般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便不是情侣，也应当存有几分暧昧。
许无双之前的猜测，合情合理，但在尹夏初闹情绪这一块，却是大大的不对。
尹夏初发脾气是真，却并非针对祝半山，而是在嗔怪许无双，怪他让自己变得更像个女人。
“从今天起，你不要跟我讲话！”
尹夏初一口气饮完四两老酒，酒意翻涌下，脸色绯红，连洁白纱巾也被映照成粉红色。
她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她的小女人姿态，完全来自于同许无双斗嘴，斗来斗去，她几乎快忘了，她是个拿生死说事的人。
凡是同她发生过口角的人，早已经成了亡魂，但许无双是个特例。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想改变过去，所以只能让许无双闭嘴，免得她忍不住拔剑。
许无双看着尹夏初的背影，轻轻摇头不语，看来她情绪确实不佳，四两酒竟然有些高了，不然怎会说出如此孩子气的话语！
像他们这些高来高去的人，心一乱是很容易丢命的。
……
……
一场小雪过后，东极王出兵了。
几十万红甲军从盐城向南陆进发，辽东骏马碗口粗的四蹄，将官道上的积雪践踏成一团团烂泥。
身着金甲的将军，昂首挺立在几丈长的海东青之上，这种凶猛飞禽是妖鹰亚种，比巫神的苍鹰坐骑还要高大几分。
大战之前的凝重，让整片东极大陆近乎窒息，每座城池都紧张地做着各种防备，大到守城器械，小到粮草棉被，每一样均不敢掉以轻心。
人们对东极王有信心，因为他掌握着人族大陆三成以上的兵马，但也有不少人觉得此番出兵太急，于战事恐有不利。
冬季出兵，本是军家大忌，久经沙场的东极王焉能不知，但时局变幻莫测，由不得他做好万全准备。
沈、陆两大世家的覆灭，让东极在南陆的多年经营付之一炬，世人皆知，沈家和东极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镇南王府对沈家动手，分明没有将东极放在眼里，东极王盛怒之下，也明白如今已成骑虎之势。
不出兵，那些依附于东极的修真势力，必然心生寒意，说不定会另寻靠山，转投其它势力。
但此时出兵，确实并非良机，且不说天寒地冻，行军消耗甚巨，主要是冬季将士们根本提不起斗志，士气上已经先输了一阵。
在东极王府的筹划里，此次出兵，主要是将大军从腹地调往边陲，顺便给南陆一个下马威，也好安抚分布各地的修真势力。
等到来年开春，再兵分两路，直取南陆和京畿重地。
季明真是红甲军第十三军团的统领，十三军只有五千人，不同于其他军团，动辄两三万人，但它在红甲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因为它是飞鹞军，每位士兵均配备一头鹞鹰坐骑，一日之间，便可以行军几千里，经常担负奔袭、追杀的重任。
人魔大战时期，飞鹞军曾远渡十万里，直袭北方大山中的魔君宫邸，解了当时的京畿之围。
飞鹞军与玄铁重骑、南陆神机军，并称人族三大无敌军团，自有其过人的战力。
季明真乃是东极望族清河季的长子长孙，清河季家与东极王府世代联姻，两家唇齿相依，共同掌控整片东极。
当然，他能统领声名显赫的飞鹞军，并非只是因为与东极王府的姻亲关系，而是他本身便拥有高绝的修为，三十八岁的大能后期，放眼人族大陆，也是中青代里少有的年轻杰俊。
此番，他统领飞鹞军赶赴东极边陲，是在执行一项秘计，剑锋直指南陆大本营——陵城镇南王府。
按照他同东极王的秘密商议，只要发现战机，飞鹞军便长驱直入陵城，将镇南王府一网打尽。
所以，飞鹞军这次是秘密行军，沿途为避人耳目，行军路线多选择荒山野地。
只消飞过前面小城，飞鹞军就将到达边陲，然后只需秘密驻扎在深山里，静待作战时机。
小城方圆不过十里，因为寒冬下雪的缘故，城郭内外几乎看不到人迹，数千头鹞鹰遮天蔽日，从城南向快速掠向边陲。
军士们个个脊背挺直，用神识控制着座下鹰骑，他们都是开府境修士，身在万米高空，也不会被寒风侵袭。
一列列纵队滑翔在天际，像是无数南迁的雁阵，声势浩荡，井然有序。
季明真飞行在军团前列，他座下鹞鹰金眼黑翅，比其它鹞鹰足足大上两三倍有余，这是头金眼鹞鹰王，本身便有神魂境巅峰的修为。
突然，金眼鹞鹰王巨翅一震，向下方发出几十道实质风刃，白色风刃迅若奔雷，将沿途空气切割的支离破碎。
“有杀气！”
季明真眼睛微眯，挥手令身后军士变阵，一只只鹞鹰冲上天宇，由纵队变为竖队，随时做好俯冲的准备。
下方空气里，风刃早已悄然消逝，杀气也跟着不见了踪迹。
金眼鹞鹰王却浑身颤栗，脖颈上羽毛轰然炸起，看来内心已经恐惧到了极致。
季明真忍不住阵阵心悸，鹞鹰王是与他朝夕相伴二十余年的坐骑，他们早已心有灵犀，若非下方出现致命危机，它断然不会如此恐惧。
“全力拔高，极速掠向边陲！”
季明真长剑一举，号令数千名飞鹞军全速冲刺，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但为时已晚，下方陡然迸发出数万道杀气，杀气凝聚成一道道长剑，布下漫天剑雨，轰然撞向飞鹞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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