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躺的树枝硌人,而是这一夜东南方向的那座山头一直轰隆隆的响,狼的惨嚎声一直没有断过,地动山摇,电闪雷鸣,若非不是我有些武功底子,恐怕早就摔下树了。
莫非是哪个妖怪的雷劫?我虽说是个神仙,但这妖物渡劫却是头一次见,只觉得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天界处罚那些犯了重罪被处以雷刑的罪仙时也没有这般威势。
虽说我有些害怕,但这生来便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战胜了畏惧,待天大亮,我便收拾了一番匆匆往那座山头赶去。
这东洲地势平坦,就连这山丘也不似西洲的险峻,我虽有些恼恨失了法力没法用那飞行术,但这山路平坦,倒也甚合我的心意,不过半个时辰我已站在那座山丘下了。
也不知昨夜那雷电是有多大的阵仗,总之这座山头几乎已被夷为平地,山上的树也被烧的焦黑,冒着浓浓的黑烟。
原本上山的路早已被毁去,四处都是碎乱的巨石,我走的自然有些艰难。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
但我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我虽法力尽失,但既是下凡历练,自然要哪里是地狱我便如哪里,就如师父说的那般,体会终生疾苦。
想到这里,我便坚定了决心。
这座山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
我走的小心翼翼,速度自然不快。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阳光照下来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越往上走,碎石越多,我也能看到碎石上的点点血迹了。
我猜的没错,肯定是有妖物在此渡劫。
不知为何,我心中也莫名多了分急躁。因此脚步自然加快了几分。
越走下去血迹越多,我已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的一个白色的兽物。
说是兽,是因为他太过于庞大,看着像一条狗,但又比狗大得多,倒像是我曾在天界见过的水麒麟那般大。
我猜他渡劫失败,已身死道消。
倒是可怜,看这样子应该也修炼了几千年吧。
我不禁慢慢的靠近他。走近后才发现,这兽竟是一条偌大的白狼。
他身上的皮毛已完全焦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伤口已完全泛白,看来是失血过多。
从前我在天界时,除了我师父,其他神仙说起妖魔鬼怪时,都是把他们形容的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可今日见了这白狼,我却有些同情。
如今他这般惨状,我自然不怕,因此又往前靠近了一些。
若是他没死就好了,我还能将他收服,点化他做我的坐骑。他寻常时候的模样定是极其帅气微风的。
我不禁又生出一些惋惜。
许是我靠得太近的缘故,那白狼的眼皮分明动了动。
一开始我以为是这日头太大,我看花了眼,于是我又往前挪了两步。
这一回,那白狼直接睁开了眼。
那眼神没有温度,但又不让人感到害怕,漆黑的瞳仁快要失去焦距,看样子也是强弩之末了,我就这么与他对视着,竟然忘了后退。
“你…你没事吧?”我不禁问他,说出口又后悔了,如今这般境况,问他有没有事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就这么看着我,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我想起自己从天界下来时,曾带了些治伤的丹药,虽说比不得葛仙翁那老头儿宫中的灵丹妙药,却也比人界的治伤药药效强。
我从怀中掏出那瓶丹药,小心翼翼道:“我这是治伤的丹药,你若是信得过我便眨眨眼,我尽力救治你。”
那白狼许是伤重过度,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微微的动了动眼皮。
不过这也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我蹲下来慢慢的靠近他。
我从那药瓶中倒出一粒伤药,小心翼翼的放到他的口中。
他努力的吞咽,看起来已做了极大的努力。
他伤得太重,这些药于他而言,效果微乎其微,若想救活他,起码得有千年以上的人参,按照葛仙翁曾教给我的古方辅以几味其他的千年以上的药材。
我索性将瓶中所有的药物全都倒在他的口中。这药于他而言虽说只是杯水车薪,却也好歹可以缓解他的伤痛。
只是,若想治愈却没有那般简单。
我这人性子偏执,认定了的事情哪怕难如登天,我也要去做。既然决定了要救活它,我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只是这药材确实是个大问题,这东洲虽人杰地灵,却没有深山大泽,而那些千年以上已有了药灵的药材多是在那些地方修炼,就算我有那心力却找,也没个地方能让我去找。
至于那余杭城中的药房,不说他到底有没有千年的药材,就算有我如今身无分文,也买不起。
许是那白狼见我在发呆,用力的动了动爪子,磨的地上的碎石哗哗响。
我见他好歹恢复了一丝神采,无奈道:“可惜我身无分文,又流落到这荒郊野外,不然还能进城给你买些药材。只是你这伤,寻常的药物怕是没有什么效用。”
那白狼又动了动爪子,似乎想要站起来。
我连忙阻止:“你如今命悬一线,还是不要乱动为好,一会儿我会为你寻一避身之所,你在那里等我,我去余杭城中转转,兴许有一丝机会。”
说完我便起身,向四处张望。
这山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四处都是碎石,不过幸好这座山丘离官道远,也算是人迹罕至,不然被普通凡人撞见了可就完了。
这白狼身后不远的地方倒是被雷电劈出了一方巨坑,我看了四周的碎石一眼,又看向脚下的白狼,心中已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