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刺骨冰凉,天空中不断飘着鹅毛大雪,使整座黄巅城结了层厚厚的冰。万籁俱寂,轻声踏步于街道上,都能听到两边房屋反射回来的回声。
月初搓了搓微凉的手臂,四处寻找江泠然的身影。然空城中,除了被冰封的房屋,无一丝生灵的气息。
“她冰封了幻境。”戚双也在找寻江泠然。
尘愔打量四周,一目了然“这应该是她悲痛的情绪所致,去梧鸣家。”。
果然,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只有梧鸣家却是人间七月。
一阵咳嗽声从屋里传来,随后门开了,从屋里走出一对男女。女子搀扶着男子慢慢走出来,男子看起来异常憔悴,肤色白如白纸。
“泠然,现在是几月了。我病了这么久,街邻们可还好。好久未给他们唱戏了,不知他们可想听。”。
江泠然将梧鸣扶坐在院里的躺椅上,给他倒了杯刚熬好的药,一勺一勺喂进他口中,笑道“现在是人间七月,街邻们都好,都盼望你早日好起来,给他们唱戏听。”。
又是一阵咳嗽感袭来,梧鸣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捂嘴狂咳,咳后,又望着手帕上发黑的血迹,目光呆滞,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的病估计是好不了了。”。
江泠然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掉他嘴角未擦尽的血,安慰笑道“会好的,我医术这么好,夫君不是都能下床走动了吗?过不了几月,夫君就可以到街上为大家唱戏了。”。
梧鸣心暖,唇角上扬,抚了下江泠然额间的碎发,眸中心疼“泠然,你待为夫这么好,我居然把你和我的过去给忘了,真是苦了你了。”。
江泠然坐在他面前,把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温柔笑看着他。
望着眼前这对苦命眷侣,月初感叹“没想到梧鸣死得那么惨,江泠然还能把他救活,还以生相许,对他不离不弃。”。
“我师父根本就不会什么医术。”戚双冷道,眸中闪过一丝痛恨。
月初诧异,忽然间,耳边惨叫求救声不断,明显能感觉到幻境强烈的变动,月初转过身,眼前的幻境又一次转换。
黄巅城街道上,一片混乱狼藉。一碧衣赤脚女子目光冷冽,神情冰冷,手中化骨针见一人,便狠狠刺进那人的身体里。待那些人死后,女子将那些死去人的魂魄吸入左手中的白玉妖瓶里。
很快,黄巅城大街小巷再也找不出一个活人。碧衣女子紧紧将白玉瓶握在手中,闭上眸子,似在忏悔。
良久,从她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女人声“黄巅城里的所有生灵魂魄,双儿可是都收在这锁魂瓶里。”。
碧衣女子睁眼,转身,向面前的女子做了个礼,“师父,除了你答应我放过的那些人,其他的我都收入这锁魂瓶中。”。
江泠然接过碧衣女子手中的锁魂瓶,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
“师父,你答应过救我娘的,还希望师父不要忘记。”。碧衣女子抬头,见江泠然无半分交谈之意就走,心里慌乱起来。
“待我复活他,我就救你娘,前提是,你这锁魂瓶中魂魄够用。”。江泠然停住脚步,侧目冷道。
“够,我杀了黄巅城一城的人,应该够了。”碧衣女子答道。
江泠然消失在碧衣女子的面前,场景再次转换,回到了梧鸣家。
对于这段回忆,戚双是极其不愿提起的,若不是她太过于执念,也不会害了黄巅城一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我想出去透透气,找找能出幻境的地方,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戚双道。
月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确实她做的这些事让人难以相信,难以原谅。只是笑着点了下头,道“好,待会我和尘愔哥哥去找你。”。
戚双欣慰一笑,便郁郁寡欢离开。
月初仔细观察眼前的场景,发现与之前有些不大一样。觉得脑子有些混乱,许是这幻境转换得过于频繁,以至于她分不清哪些是前,哪些是后。
尘愔见月初不停地揉眉心,双手搭在她肩上,将她拉至面前,以为她困了,温柔宠道“月初若是累了,就到我袖中睡会吧。”。
“不用了,变身也需要施灵力,我怕待会被江泠然察觉到就不好了。”。月初笑道。
“不必,有我在,你随意。”。
月初心中大暖,眨了眨眼睛,连忙挽起尘愔的手腕,拿脸蹭蹭,呲牙一笑“夫君真好!”。
尘愔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夫君一向都很好。”。
“是,是,是,夫君最好了。”。
正在闲聊之于,便听见房间里打碎碗的声音。
“我不吃药,你是谁,为何在我家。”。
月初和尘愔走了过去,毫无障碍地穿过房门。
床榻上,梧鸣靠在江泠然为他垫好的枕头上,虚弱娇喘。
江泠然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豌熬好的汤药。女儿妆的她,看起来秀美大气又英气十足。
地上是刚摔碎的药碗。
“我是你妻子,夫君为人唱戏时,从高处摔下,把头磕了,连发妻泠然都忘了。”。江泠然端正身子,默默落泪。
梧鸣闻言微愣,见江泠然眸中万分忧伤,哭得梨花带雨的,有些心软,试探问道“你是我妻子?我们何时成过亲?对不起,你别哭,或许我真的忘了。”。
江泠然擦了擦落下的泪,嫣然一笑道“夫君可还记得这个?”。江泠然将衣袂挽上去,露出一枝碧玉雕刻云纹的镯子。
梧鸣摸上那镯子,恍然大悟,“这是爹给娘的嫁妆,娘把它送你了。泠然,你真是我妻子?”。
“我是你妻子。”江泠然目光肯定道。
梧鸣沉默片刻,一阵头疼,思考了会,让江泠然把桌上凉的那碗汤药拿出来,慢慢喝了下去。
见他喝完,江泠然放心一笑。接过他手中的空碗,将他扶躺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夫君饿了吗?泠然给你做些吃的。”。
“不是很饿,泠然陪我说说话吧,我把以前我们的事给忘了,突然好想再听你说说。”。梧鸣笑望着江泠然,他发现她娘子长得真好看,大气又英俊,怎么也想不到,一觉睡醒,自己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
江泠然俯身吻了下梧鸣的额头,将脸轻轻贴在他胸膛上,听他微弱的心跳声,道“夫君与我相识是在一次夫君唱戏的戏台上,那时有个纨绔公子贪图我美貌,硬是要拉我回去做小妾,夫君见了,仗义相救,与那公子打了起来,后来下面看戏的观众也怒了,帮了夫君,夫君就拉着我逃走。为了报答夫君的救命之恩,泠然便以生相许。与夫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江泠然一直笑着编写他们的故事,梧鸣也听得不亦乐乎,渐渐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连坐在旁边看他们的月初,都被江泠然的胡扯给弄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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