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帝的目光黯了黯,“宸儿,你是嫡长子,是朕最疼爱的儿子,这些年朕冷落你,是朕对不起你!”
“那又如何?”楚宸冷然一笑,“把太子之位给我,算是补偿吗?我不稀罕!”
“宸儿,父皇老了,能为你母后报仇的只有你!”宗正帝神情怮痛,一代帝皇,语气中竟然满是哀求。
楚宸目光微闪,沉默了一瞬,冷声道:”我会接下太子之位,为母后报仇。但是,别想我会原谅你!”
夜,听雪阁。
云诺刚刚沐浴完,准备休息,窗外闪过一道人影,她立刻追出去,却看见楚宸站在她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正看着她。
云诺一愣,“是你?”
楚宸点头,招手让云诺过去。
云诺敏锐的感觉到楚宸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疑惑的走过去。
楚宸拉着她,直接靠着树坐在了地上,不知从哪儿变出两坛酒,直接递给云诺一坛。
“陪我喝会儿酒吧!”楚宸浅笑着,可这样的神情却莫名的让云诺感到难过,没有推辞,将酒坛接了过来。
楚宸又弯唇笑了笑,举坛直接饮了一大口。
看得云诺直皱眉,“你怎么了?”
楚宸又喝了一大口,扭头看向云诺,目光里是她不曾见过,也不相信会出现在他眼中的脆弱与茫然。
“今天,陛下来珺王府了。”
陛下去珺王府?云诺一惊,想起那日与宗正帝的谈话,随即明白过来。
“他说,他这些年是故意疏远冷落我,为了让我淡出方倾和楚煜的注意。”楚宸自嘲一笑,“呵,是我太傻,还是他太狠,十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恨他,现在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我好,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
说罢,楚宸捧起酒坛大口大口的灌自己,他气息不稳,被呛得直咳嗽。
云诺连忙抚背替他顺气,柔声道:“不是你傻,你只是当局者迷,太在乎陛下,才会为你母后的死而恨他。陛下的方法确实狠心,但就是因为他疼爱你,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保全你。”
“可是,他可以告诉我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让我知道,既然这样现在又何必告诉我?”楚宸微醺的目光看着云诺,茫然的如一个孩童。
云诺心中一痛,宽慰道:“作为一个父亲,他爱你,自然不希望你的性命有一丁点冒险。”
楚宸讽刺的一笑,喃喃道:“是啊,为我好……为我好,可是,我不会原谅他的……不会……”
楚宸痛苦的抱头,将头埋进两膝之间,想要逃避一切痛苦。
云诺鼻间一酸,从他身上仿佛看见了曾经因为李振而挣扎的自己,那种被血脉亲人伤害的滋味,一点点漫上心头。
她轻轻伸手将他的头揽到自己的肩上,仿佛能给予他几分力量。
楚宸已经喝醉,头一沾到云诺的肩膀,便放软了身体睡了过去,手无意识的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袖,仿佛悬崖边上的人唯一可支撑的一棵枝桠。
“……不原谅……不要、不要这样的……为我好,云诺……你……多希望……你能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有你了……”
楚宸动了动头,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
云诺身体一僵,震惊的看着不省人事的楚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风拂过,带下几朵玉兰花,空气中飘着玉兰的馨香,清辉的月光洒在地上,这副场景如梦幻的画卷,今夜的一切也好似梦幻一般,不真实的发生过。
次日,一道关于册封楚宸为太子的旨意如平地惊雷在京都上空炸响,一时间不少臣子都蒙了。
楚宸这个名字,时隔十三年又一次席卷天下。
这时人们才纷纷想起,当年那个如烈日般神采飞扬的少年是多么惊才绝艳,三岁识文断字,五岁出口成章,七岁从军入伍,九岁入朝参政,十二岁随军出征,临危之时军前夺帅,大败南邵名将,签下休战十年的契约,至此名扬天下。
他是宗正帝的嫡长子,是臣民心中毋庸置疑的太子人选。他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朝阳普照着东陵的土地,然而一切随着文惠皇后的去世分崩析离。
楚宸身为大皇子突然封王驱离皇宫,一朝失宠,在珺王府一待就是十三年,闭门不出,不谙世事。如今再出现在世人面前,是东陵的太子,延续了当年的不二神话,人们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方府,方丞相在书房里大发怒火,连平日里最喜爱的一套笔洗都砸了,心中还是郁火难平。
“混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封珺王为太子事先竟没有受到一点消息,安插下去的人是怎么办事的?”
方丞相的儿子,方贤立于一旁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方家拥护方皇后所出的三皇子楚煜,好不容易在前不久除掉八皇子,原以为再也无人能撼动三皇子的地位,半路却杀出个珺王,虽不至让这些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但也足够伤筋动骨的。
“儿子已经查过,陛下昨日曾秘密出宫,但去处与目的瞒得滴水不漏,咱们的人打探不到,宫里传消息也不容易便暂时搁置了。现在看来,定与册封太子一事有关。”
方丞相冷哼一声,“那些奴才为了保命,当然要说得好听点。如今珺王册封太子已无法扭转,虽然沉寂多年,可他在臣民心中声望之高,仍是三皇子无法比拟的。陛下这是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方贤皱眉,说道:“父亲,珺王避世不问朝政十多年,臣民拥戴他是因他少年时的成就,咱们可以趁他现在根基未稳,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