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日子不见,飞卿,你的脾气倒是大了许多啊。”
随着几声轻笑,一抹红影从横梁上飘飘跃下,袅袅落于地面,妩媚的容颜宛如朝花,盈盈水眸顾盼生彩,不错眼地盯着慕飞卿,唇角勾起生动的笑漪。
慕飞卿后退一步,下意识地将白思绮护到身后,双目生威地盯着红衣女子,面容冷峻,出声冰寒:“你来做什么?”
“嗬嗬,小卿卿,咱们难得见一次面,你就用这种态度,面对老情人么?人家可是会伤心的哦!”红衣女子夸张地作西子捧心状,冲着慕飞卿不停地抛媚眼,彻底无视掉他身后的白思绮。
“我跟你没有任何交情,”慕飞卿冷声答道,“如果你识相的话,最好马上离开此处,要不然——”
“要不然你能怎么样?”红衣女子媚声嗤,索性凑到慕飞卿跟前,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如果我所料不错,小卿卿,此刻的你定然已经浑身乏力,四肢酥麻,还眼花缭乱,头晕耳鸣,对吧?”
“阿卿,”听她这么一说,白思绮面色陡变,抱紧慕飞卿的胳膊,急声道,“你……你是不是中毒了?”
“他当然是中毒了,你这个小笨蛋!”红衣女子斜了白思绮一眼,“不单是他,还有你、你的蓝颜知己,以及这里所有的人。白思绮,你应该清楚我红娆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接下去会做什么,所以,你最好好好地劝劝你的大将军,让他别再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明白么?”
“你又想什么?”白思绮转头怒视着她,“难道上一次在红血谷中,你折腾得还不够么?是不是非要看到他死,你才甘心?”
“没错!”红娆陡然变脸,“我早就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许天下任何一人负我!凡是我红娆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绝不许任何一人得到!不过呢,在毁掉他之前,有件事,我想搞搞清楚——而且这件事,我想你白大小姐,可能也曾暗自疑惑过吧?”
“住口!”不等她把话说完,慕飞卿面色遽变,“妖女!马上滚出去!听到没有,马上滚!”
“你叫我妖女?你竟然叫我妖女?!”红娆双眸喷火,一个耳光重重打在慕飞卿颊上,“我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是因为谁?我之所以处处受人挟制又是因为谁?慕飞卿,天下人人都可以骂我辱我,唯有你,不可以!唯有你,没有这个资格!”
白思绮怔怔地看着,脑子里轰轰然响成一片,很多个镜头叠乱错杂地闪过——北天牢里的纠缠、红血谷中的对决、将军府中的僵持,一幕一幕,迫得她无法呼吸,继而又是大片的空白。
“绮儿,你怎么了?”慕飞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扣着她的肩膀,不住地轻晃。
“疼吗?”目光对上他颊上那块高高的红肿,白思绮心中一痛,顾不得想别的,抬手轻轻地抚上去。
慕飞卿摇摇头,继而揽紧她的腰,朝窗户的方向走去:“我们先离开这儿。”
“慕飞卿,你以为你走得掉吗?”红娆高声厉喝,“就算你抗拒得了‘夜靡’的毒性,难道这些人也可以吗?”
“‘夜靡’?”慕飞卿闻言,浑身一震,蓦地转头,目光阴冷地看向红娆,“你和夜君是什么关系?”
红娆一声冷笑,唇角扬起,走到桌边坐下,目光炯然地注视着慕飞卿,慢悠悠开口道:“想知道,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
慕飞卿咬牙,伸手拍开窗户,正要携着白思绮跃出,耳后再次响起红娆那妖媚入骨的话音:“不过现在,我想我已经告诉,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你知道了?”慕飞卿身形僵住,慢慢地转过头,“那么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消失!”
“他在哪儿?”红娆湛黑双眸慢慢变得赤红,露出像要噬人般的凶光,“告诉我,他在哪儿?”
“他——”慕飞卿微微迟疑,下意识地侧头,看了看白思绮的脸色,“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你最好,告诉我实话。”红娆嗓音沉寒,“否则这里的人,都会死。”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所以,你也不用拿这个来威胁我。”
“那么她呢?”红娆唇边漾起一丝残鹜的笑,“她的死活,也与你无关吗?”
“你——”慕飞卿伸手搭上白思绮的手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竟然——”
“没错!”红娆颔首,“她也中了毒,但这毒,不是‘夜靡’,而是——”
说到这时,她猛地截住话头,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如果你真是慕飞卿,想来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她中的是什么毒。此地没有解毒所必须的那样东西,所以,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怕,安国夫人,撑不过一时三刻!”
慕飞卿眸中几乎泌出血来,伸指封住白思绮的穴道,将昏迷的她牢牢抱在怀中,死死地盯着红娆:“如果我说,他已经不在了呢?”
“不在了?”红娆高高跳起,神色大变,冲着慕飞卿厉声咆哮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这样,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让我,陪在她的身边?”慕飞卿冷嗤,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红娆怔了怔,颓然地坐回椅中,转瞬再次跳起,直直地逼视着慕飞卿:“那么你呢,你是谁?——竟然连白思绮,都被你蒙混过去了,看起来,你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是谁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因为你至始至终想要的,都是他。既然他已经不在了,那么,你也就自由了,不必再听命于任何人,不必再行违心之事,难道,这不正是你这些年来,心心念念想要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娆却忽然发狂般大笑起来,口中不住地说道,“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原来,我苦苦煎熬这么多年,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不,我不服!我不服!”
说话间,她如一阵风般冲到慕飞卿跟前,抬手揪住他的衣襟,不住地摇晃着,声嘶力竭地吼道:“说!他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就算此刻他已经魂归黄泉,我也要将他从地底挖出来,永永远远地陪着我!不管他是死是活,还是化作了灰化作了烟,也只能属于我,只能属于我红娆一个!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