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无川提议,端末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因为就算他不说,她也不会继续住在自己家里。
崔英花昨天说过,感觉被人盯上了,可又不知道是谁,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产生的错觉。现在看来,并不是,的确有人盯上了她。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着十多年经验的老刑警,警惕性比一般人高得多。连她也只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连人影都没看到,可见这人的手段有多高明。
崔英花留下的背包里除了那个记事本、两张假身份证,就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现场也没有身份证、银行卡、手机之类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同时,端末给她的那张园区出入卡也不见了踪影。
她的背包还在这里,这是准备还回到这里,不可能不带出入卡,只能说明她随身带着的东西都被凶手拿走了。
对于一个跟踪手段高明又有枪的人来说,想要查出园区出入卡的持有人并不是件难事。更何况,那卡上有园区的名称。
这也正是陆无川和端末急于回来的原因,他们需要抢在凶手前面将崔英花留下的东西全部带走。
简单收拾出一只旅行箱,两人去了陆无川家。
端末洗了个澡,出来时陆无川正在窗边打电话。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跟对方说了句“我一会儿就过去”,收了线。
“是严哥他们吗?”端末问。
陆无川摇了摇头:“末末,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一下。”
他的神情很平静,但端末却从中看出了严肃的意味:“什么事?”
陆无川沉声说道:“做为一个外省警察,崔英花被枪杀于莲城街头,势必会引起上级领导的重视。我们跟她接触过的事,不能瞒,也瞒不住。”
崔英花在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私自离队不归,这本身就是违纪行为。
端末早就接到过纪宇打来的电话,在明知这一情况的前提下,将人收留在家,且没向组织上汇报,同样也属于违反纪律。
随着崔英花的死,她的暗中调查以及接触过的人都将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之前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端末并没有想太多,现在经陆无川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跟她……”
“说什么傻话呢?”陆无川直接打断了她,“我是要告诉你,上面也许会派调查组过来。无论谁来问,你只需要承认收留过她一夜,其他只说不知道,剩下的交给我。”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末末,你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端末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无川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不想崔英花之前的努力白费,就按我说的去做。”
……
市公安局副局长谢长宇的办公室。
陆无川将一只黑色背包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崔英花留下的东西都在这里。”
谢长宇从抽屉里翻出双手套,拉开背包的拉链。
一条女式八分速干裤,一件速干t恤,一件薄外套,一套内衣。透明化妆包里是牙具盒和洗面奶,还有两条毛巾。
他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眼皮,用时下比较流行的说法道:“我眼镜都戴上了,你就给我看这些?”
“她就留下这些,我有什么办法。”陆无川摊了摊手。
“你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谢长宇把老花镜丢到了桌子上,“崔英花一没请假,二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她大老远跑到莲城,你别告诉我她是来旅游的。”
“还真不是。”陆无川径自坐到了椅子上,“上次栽了跟头,她学精了,什么都不敢跟别人说。”
谢长宇冷哼了一声:“胡说八道,她什么都不说,你就敢让你那个小朋友收留她?”
“是女朋友。”陆无川纠正道,“有可能很快就是未婚妻了。”
“做梦吧你。”谢长宇不屑,“这么严重的违纪行为,现在还涉及到了枪杀事件,就算是不脱警服,你还指望她能继续留在局里?”
“都是我安排的,她只是执行我的命令。”陆无川淡然地说道。
“你以为你把责任都揽到身上就行了?”谢长宇又是一声冷哼,“真要是捅出去,你们俩都没跑。”
陆无川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啊,真要是没了工作,正好回家结婚去。”
“少废话。”谢长宇极力控制着,才没有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想娶老婆,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他知道陆无川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案子背后还隐藏着许多特殊的关联。
副局长办公室的灯直到夜里十点多还亮着,同时法医鉴定中心的解剖室和特案队办公室也同样灯火通明。
枪击案已经上报,市委和省公安厅都很重视,副市长特别叮嘱要尽快破案。
……
第二天凌晨五点,特案队办公室。
尸检报告通过投影仪投到幕布上,陆无川沉声说道:“我长话短说,死者左胸中弹,子弹贯穿胸腔从左侧肩胛骨贯穿而出,为致使伤。左手虎口这处伤口导致肌腱断裂,碎玻璃从手背刺入,贯穿伤。右手掌心多处划伤,从伤口形状和位置判断,为同一块玻璃所致。”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签字笔,朝自己的手上比划着:“玻璃上只有死者的掌纹和指纹,她是以这样的角度刺下去的。”
丢掉签字笔,他继续说道:“如果子弹再偏左零点三毫米,死者会立即毙命。就是这零点三毫米的距离让她的生命延长了片刻,她就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在自己的手上扎了块碎玻璃。包子,说说现场勘察情况。”
包胜清了清嗓子,说:“从现场痕迹判断,死者在楼侧通道内与凶手正面相遇,中弹后掉头移动到楼角发现尸体的地方,体力不支而倒地。那里有几块碎玻璃,经查实是五楼住户上个月换新窗户,旧的拆下来被工人集中放在了楼角,运走时不慎将其中一块玻璃打碎,大块的拾走,遗留了一些细碎的没有及时清理,只是被扫到了楼根底下。经检测,其他碎玻璃与死者手上的属于同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