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节)
希特勒没能等到那一天,也不可能有那一天。因为他的所谓“最后部队”,从消失的那一天起,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的私人秘书马丁·鲍曼先生,又找到了新的主人。也为这二十余万人的“最后部队”,找到了新的主人。这些人,便是他送给新主人的见面礼。当然,这些事,希特勒并不知晓。因为他对自己的私人秘书是绝对信任的。可事情的结果是怎样的呢?
一九四五年四月三十日,德国首都柏林。
混乱不堪的街道上,满目皆是断壁残垣。第三帝国的纳粹党卫军士兵们藏身其中,为了他们的国家和元首,他们正作着顽强的、垂死前的最后挣扎。而涌入柏林的苏联军人,在T34坦克的掩护下,疯狂的向着德国人最后的希望之地:帝国总理府,也就是德国的国会大厦艰难地挺进着。满地的瓦砾碎屑和尸体的残臂断肢在坦克的碾压下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这种声音,对杀红了眼的士兵们来说,则是最美妙的声音。
国会大厦的无数个窗口里,MG42机枪喷着仇恨的火舌,对着同样是疯狂无比的苏联人疯狂地怒吼着。此时此刻的这些地球人类,没有亲情,没有怜悯,没有爱。有的只是相互间的仇恨。战争将人的性情完全扭曲了。
大厦下面的地堡里,由于良好的隔音效果,则显得异常的安静。仿佛上面正进行的战争与这里毫无关系。
近于绝望的希特勒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他斜靠在沙发上,身旁坐着他的新婚妻子爱娃,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文件纸,上面是他亲笔书写的最后命令。文件纸上压着一把打开了保险的瓦尔特PPK型手枪。
鲍曼推门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希特勒的私人医生莫勒尔。进门后,莫勒尔习惯性地将门关上后,直直地站在鲍曼的身旁。
“马丁先生,”希特勒开始训话。鲍曼听到元首叫他的名字,也像医生一样,赶紧站直了身体。“帝国的将军们都是一群废物。他们不愿听从我的命令,他们那群**养的,总喜欢擅作主张。因为他们的无能,却让帝国来承担他们的过失。”
“元首说得是!元首说得极是!”鲍曼不停地点着他那肥大的头颅。“事情还没有到最后,我们还有希望,我们可以重新……”
“还有个屁的希望。”希特勒粗暴地打断了鲍曼的讲话,“我们大势以去,我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莫勒尔先生!”
“是!元首!我在听。”莫勒尔恭谨地应道。
“我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你说用什么方法会更好一些?”希特勒语气平静,仿佛正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
“用毒药要好一些。不过,枪会来得快一点。”莫勒尔小心地应答着。
希特勒停顿了片刻:“好吧!那就用毒药吧。”
“现在要吗?”莫勒尔问道。
“当然啦!还能是什么时候?”
“好的,我这就去!”莫勒尔出门走了。
“鲍曼先生,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永远追随在元首的左右,并随时准备为元首效忠。”鲍曼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险些飞到了希特勒的脸上。
一丝厌恶的表情在希特勒的脸上一闪而逝,但又迅速地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不必如此啦!俄国人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你还是早做打算吧。还有,等一会我死后该做的事情,都写在那张纸上了。”
鲍曼伸手想去拿那张纸条。希特勒挥手制止了他。“等我死后你再看吧。现在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在鲍曼开门退出的时候,莫勒尔正好返回。
莫勒尔进屋,将二颗氰化钾放在办公桌上,顺便朝着手枪下面压着的文件扫了一眼,他仅能看到的只有“立即焚毁”几个字母,他猜想希特勒一定是想要焚毁一些重要文件之类的东西。当他走出房间,并不是很长的过道尽头处,一个矮胖的身影正站在灯光的阴影里,看身形他知道那是鲍曼,黑暗里他的那双眼睛反射着蓝光。他正站在那里看着他。“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不知道又在那里打什么坏主意。”他不再注意那个身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大一会,从希特勒办公室里传来一声低沉的枪响。
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所以发出的声音很小,但从希特勒的房间里传出枪声,就不能等闲视之了。莫勒尔匆忙出了自己的房间,径直向希特勒的办公室跑去。
鲍曼正站在门口,他伸手止住了莫勒尔的脚步。“先不要慌!等一下再进去。”
等待了片刻,鲍曼率先推门走了进去,莫勒尔也跟着走进房间。
爱娃仰着脸斜躺在沙发上,她已经死去。希特勒伏在办公桌上,那把瓦尔特手枪握在他的手里,头顶上的鲜血顺着桌子的边缘,一直流淌到了地板上。
鲍曼拿起那张文件纸,看了一会。点着火,把它烧掉了。上面写的什么,就只有鲍曼一个人知道了。他对着赶进来的两名卫士说道:“把他们抬到外面的院子里去,先烧掉,然后再埋了吧。记住!绝不能让敌人得到元首的尸体。”
两名卫士从衣柜里拿出两条毛毯,先将爱娃的尸体裹上,抬了出去。
莫勒尔看着扑伏在桌面上的尸体,总有一种不大自然的感觉。人死了以后,身体会不会收缩,做为一名医生,他还从来没有细心研究过。总之,他总觉得希特勒的身体比平时略微短了一些。当两个卫士再次进来,将希特勒的尸体平放到毛毯上的时候,他看到了希特勒的那张脸。虽然仍是那张熟悉的脸,可他总觉得这张脸好像比以前年轻了,而且也失去了以往的那种鄙视一切的霸气,倒显得不是那么让人恐惧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是死后的希特勒已经放下了统治世界的野心,一个没有野心的希特勒,人们也许就不会觉得他的样子可怕了。
当莫勒尔带着这些疑团准备向鲍曼作咨询的时候,这个希特勒曾经的私人秘书,已不知去了哪里?
希特勒的死状,在莫勒尔的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心理阴影,可有个疑问使他直到临死的那一天也没有想明白,那就是希特勒既然是用枪自杀的,按照习惯,他为什么没有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而是在脑后的侧面开了一枪。
正当那些幸存下来的德国士兵们高举着双手从各个据点暗堡里走出来的时候,希特勒的私人秘书马丁·鲍曼先生,也正高举着双手。只不过他同那些投降的士兵不一样,他举起双手是因为他的个子不够高大,他必须要用他的双手扶住轮波舟上方的拦杆。宛渠人的轮波舟正载着他,在太平洋的海底像鱼一样的飞速穿梭,向着加那利群岛驶去。
在一个很小的海岛附近,轮波舟开始减速向纵深处下沉。当一个巨大的深洞出现在眼前时。轮波舟向着黑乎乎的洞口钻了进去。
从地面上消失了的“最后部队”,正在摩洛哥十公里以下的地下世界迎接着他们的旧主人。
那里在地下世界被定为十一区。猛然增添的二十万人,让地下世界并不宽松的空间一时无法容纳。为了减轻增员带来的空间压力,地下班车正不停地往北方输送大量的人员。那种响声如雷的老旧班车和安静异常的新型班车都在不停地穿梭忙碌着。以至于每个区域都充满了黑色制服的身影。待到鲍曼来到地下时,他的最后部队已经全部分散到了北纬三十度线上十二个区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