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光听他说桩打不下去,但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异象嘛,想想都觉得是在自我安慰?”
“对了,要不你打电话给赵叔叔,他是行内人,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嗯,有理,赵卫国的卫胜地产在玉城那是排得上号的,在这个领域他怎么也算得上是领头羊。我找出他的电话拨过去,“赵叔,忙呢?”
“还好,怎么,有事儿?”
“哦,不忙那我跟您打听个事儿,老城区拆迁改建那事儿您肯定知道吧。”
“知道啊,那边拆了是盖安置小区,干嘛你想买?早了点吧。”
“不是,我听说那边工程出了点状况?好像说是桩打不下去。”
“哦,这个我也听说了,是有这么回事儿,你打听这个干嘛?”
“这不嘛,那个许景明和我前东家谭运良是朋友,不知道咋想的就找上我了,意思是想要我领人去给他开坛做法驱邪的样子,我哪会啊,这不就问问您对这事儿怎么看?”
“呵,这个许胖子倒是挺能折腾的。开坛做法,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听他这话里有话,“赵叔,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不知道,但能猜出点儿。这个许胖子虽说是搞地产的,但多半接的都是政府的活。先说这个人吧,着实不咋地,地产商人的名声就是让他这种人给败坏的。什么工程质量不达标啦,小区刚交房墙就开裂啦,地下车库渗水拿黑胶布沾上啦,全他干的事儿。”
“哇靠,黑心商人啊。”
“嗯,对。不但是这些,听说他对工人也不行,拖欠工资是常有的事儿。为这事儿都闹过好几次了,最后都是花小钱摆平比较跳的那几个,然后大钱照样私吞,不是个东西。”
“看来这一趟我还真不该跑,我怕让人瞧见了戳我脊梁骨。”
“你去看看就得了,他这次桩打不下去,我觉得多半就还是工程质量的问题。要么就是他采购的桩本身有问题,要么就是施工设施不到位。所以故意放出烟雾弹,说是地里邪气。到时候随便找人做做法事,把场面做足,然后继续施工。”
“可桩打不下去,那就是打不下去啊,有啥用?”
“打不打得下去,还不是他一张嘴?他就当自己打下去了呢?房子照样盖,等工程结束了老百姓哪知道这桩到底打没打下去。而且搞不好他还能以工程难度增大为由跟政府追加一点预算,这里面的猫腻大了。”
“不是吧,地基上的桩要是没到位,那这房子…还能住?”
“住当然能住,但什么时候倒就难说了。”
“太缺德了吧,干这事儿他都丧良心。”
“他本来也没有良心啊。”
“那赵叔您就看着呀。”
“这事儿我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就仍由他这么瞎搞,万一真的出了事故,他指定玩完。但砸的可就是整个玉城的招牌,连带我们这些地产商以后怕是也接不到活。但是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做,我们也没有证据,抓不到他的把柄,暂时是只能看着。”
“不行,我得把这盖子给捅开。”
“你怎么捅,他现在桩打不下去,还在想办法,根本没有违反施工条例,你说什么都算造谣。哦对了,他要是真让你做法事,你可千万别掺合,到时候他要是造势说已经改了风水,就这么盖下去,等我们把他收拾了,你少不了也得吃挂落。”
“成,我省得。”
“嗯,放心吧,这事儿我会关注的。”
挂了电话我道:“晦气,这竟然是个无良地产商,差点就让老谭给坑了,毁我清白。”
苏珥也已经听出了大概,“那咱去那瞧瞧就走,把这事儿推了。”
到了工地,前几个月见到的房子基本都推了个干净,工地外围砌起了围墙,还涂着各种标语口号。许景明招呼我们走进工地的临时办公区,因为谭运良的腿脚还没大好,也不能让他跟着去。
工地负责人拿来几顶安全帽,许景明问:“进展怎么样?”
“还是…打不下去,我让他们先紧着别的活干,总不能都闲着是吧。”
许景明点了点头,转向我道:“小李,咱们这就去看看?”
我接过帽子戴上,三人跟在他们身后往工地上走。这会儿地上全是泥土,能刨的怕是都给刨了一遍,早就看不出之前哪是哪了。工地上堆放着很多建筑材料,有些地方搭着高台,还有不少的工程机械正在运转,不时的还有几部大车出入。
他领着我们走到一块空地,地上密密麻麻立着不少的柱子,边上还架着一台设备,设备前正竖着一根大桩柱,不过并没有人在操作这台机器。
许景明摸了摸身边一根柱子道:“你们看,这就是预置桩,其实就是用钢筋混凝土制成的,通过这台液压静态压桩机将桩柱在固定的位置上打下去。这些都是打完的,别看冒出来的不高,你们瞧瞧那根就知道,其实这桩柱是相当长的,这也是为了保证地基的稳固。”
然后他又走到打桩机前边,“这根柱子就是打不下去的一根,类似这样的在工地上有不少,其实光这一片就还有几个位置,而且都很关键,这让我们很头疼啊。”
我看着那根柱子,反正瞧着是比我粗,不远的地上还摆着一些柱子,对比之下这根柱子已经下去了一半左右。许景明指出了这块空地上另几个打不下去的位置,确实显得非常吊诡。你要说地层过硬,但是已经下去不少柱子了。你要说遇上了大石头吧,可这几个位置并不在一起,中间还有些能下去的。
我跟林清玄耳语了一下,示意他装模作样地看一看,然后告知并无邪祟就行。苏珥上去摸了下那根柱子,还拍了拍,突然她猛地一回头,我问她:“怎么了,又发现?”
她左右看了看,扭脸跟我说:“没发现,但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我立马环视周围,可这是工地啊,到处都是来往干活的工人,哪能分得清是谁在看她。“这也正常,工地上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仙女来视察工作,他们能不对你行注目礼嘛。得啦,没发现你就先回活动房跟老谭呆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喊你。”
苏珥估计也是觉得被人盯着不太舒服,率先回了办公区。我走过去跟许景明说:“许总,我真是外行中的外行,就这根本瞧不出有什么异常,自然也没法给你什么建议。”
许景明微笑着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看着林清玄在那走来走去掐算。林清玄做足了功课,走过来和我又小声交流了几句,我也附和地点点头。随后他道:“许先生,恕在下学艺不精,这里的风水非常普通,既不是什么宝地却也不是什么祸地。”
“而且这里处处是金铁之器,又有那么多青壮男子,阳气十分充沛,丝毫感受不到什么阴冷之气,也不像是有邪祟作怪。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过其他异常事件,我也有个判断。”
许景明道:“除了桩打不下去之外,似乎…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
“那就恕小道无能为力,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我们正在这推托着,突然有个工作人员的跑过来,身上挺干净不像是工人,“许总,老魏那边的人又闹起来了。”
许景明面色一沉,“怎么搞的,前两天不是说好了吗?”
“不知道啊,又闹起来了,听说您来了,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我们就见一群建筑工人走了过来,夹杂着各种喊声,在许景明身前几米站住。许景明朝我俩歉意一笑,扭脸冷声道:“搞什么?不用干活了吗?”
就听后边一个工人喊道:“许总,之前的工资什么时候结,俺家媳妇儿等着钱给老娘看病。”
“是啊,俺家孩子上学的学费还欠一半呢,这学期都快念完了,老师说再不交上就不让念了。”
“许总,俺家春上下大雨遭了灾,房子都倒了,全家人在山神庙住着呢,等着钱翻房子呀。”
工人的喊声络绎不绝,工作人员喊道:“静一静,都静一静,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晚一点给。”
许景明朝前面一个工人道:“老魏,你领的这帮人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滚蛋,这年头不缺工人。”
那个叫老魏的估计是个小包工头,“许总,我们确实有难处,毕竟那都是上一个工程的钱了。之前您说有困难,一拖就拖到年后。后来又说先干这个工程,边干边给,我们也来上工了,可除了每个月那点生活费,其他的钱是一毛都没见着,大家肯定有情绪。”
可能是我们俩还在场的缘故,许景明也不好发作,“老魏,公司现在的确有困难,刚接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材料要不要上?设备要不要进?资金方面确实有点吃紧。但是干好这一个工程就有钱了,这是个安置小区的项目,是政府的项目,政府不会拖欠我的钱,我当然也就有钱给你们了。”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