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酸与震了一下翅膀,飞到灯塔边上,常威手抓扶栏一把就跃了上去,然后坐到酸与的背上,这才回头看着我:“李牧,后会有期。”
说罢酸与猛地拔高,向着远处飞走了。
我一边追一边喊:“唉,你还没说呢!你今晚都干啥了!”
一直追到悬崖边上,看他俩已经隐入了漆黑的海平面,师琅跟过来道:“他早有准备的样子。”
我回头往灯塔跑:“走,上灯塔瞧瞧。”
师琅踹开门,我们沿着回旋楼梯到了顶部,可这里除了地上有几个烟头之外,啥都没发现。
“小方,你们哥俩不用过来了,那货已经没了踪影,我们现在回去,审审抓住的那几个人。”
又四处检查了一遍,我跟师琅下了山,驾驶着摩托艇回了基地。
“人呢?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苏珥有些泄气道:“问出来了,但没用。”
“咋,不能吧,就算是再外围,至少也知道点什么。”
“问题就是,这几个人连外围的外围都不算。”
我傻了眼,沈令仪解释道:“这四个潜入的人,包括那条渔船上的两个,全都是本地人。按他们所说,他们也是受雇的,对方说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鳐鱼,很具有科研价值,于是就雇佣他们去抓捕,价钱给得很高,还预付了定金,后续的款项以捕获的活体数量来结算。”
苏珥补充道:“根据他们的描述,和他们谈这笔买卖的,应该是甄一言。”
“那他们肯定能联系上甄一言啊,在哪儿交货?”
“对方没说,就让他们今晚下海。你们那边刚才是什么情况,见到常威了?”
“见是见到了,但他什么也没干就走了。还说什么,他负责的行动已经完成了。”
“你是说他们今晚还有行动?”
“听他那个话里的意思好像是的。”
席凡道:“会不会又和上次在广和寺那样,他们的真实目标不在这里,只是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开?”
苏珥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这样,今晚他们的确有两个行动,一个在东门屿,一个在西澳湾,但显然西澳湾的这个行动他们尤为谨慎,许是考虑到茹伊姐和我们也有联系。倘若两边都有斩获那他们自然是赚了,可就算没有,西澳湾这边也不会出事儿。”
沈令仪道:“应当就是如此了,假如我们没有在西澳湾提前设伏,那今晚肯定要出大事。”
茹伊愁道:“可我现在就担心他们还会对我的族人不利。”
沈令仪宽慰道:“经过这一次,应该是不会的。要不这样,这一年里你和洪波先轮流值守,我让步凡去要个政策,在那边再建一个养殖基地,把洞口周围都圈起来,就安全多了,反正我们的生产也需要再扩大。”
“谢谢沈总,那就拜托了。”
苏珥问我:“你跟常威说上话了?说了什么?”
“那家伙嘴巴紧得跟女生手里的矿泉水瓶似的,怎么说都是答非所问。”
“那他亲口承认之前的事儿了没?”
“这倒是承认了,反正依着他的意思就是,他的追求和境界太高,我理解不了,至少不是为了钱。”
席步凡道:“那就算了,好在咱们今晚也保护了如魮鱼一族,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再去东门屿那查探一下,看看他们到底在那干了啥。”
我们闻言回了住所,茹伊和奚洪波继续潜回山洞里警戒,至于被我们抓到的那群人,经查实确实都是本地人,席步凡警告他们那些人都是不法分子,要他们捕获的鳐鱼其实是国家保护品种,抓了就跟抓大熊猫是一个罪过,这次就算了,以后万万不能云云。如果再有他们的消息,要第一时间报告。
第二天我们赶往东门屿,到了灯塔那查探,依旧是没什么发现,席步凡就让人去问周围打渔的船老大,说是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一问,倒还真问出点东西来。
有好几个船老大就说,之前一段时间,老听见有人在东门屿这一带唱歌,唱的是什么听不明白,但歌声确实是有的。很多人就觉得这里邪性,纷纷告知夜里行船的时候不要靠近这里。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后生说,他有天晚上经过这里,也听到了歌声,船老大想着赶紧走,他有些好奇,就趴在那儿看。结果据他所说,他在东门屿的礁石上看到了美人鱼。
“你看到的确实是美人鱼?该不会就是个人,或者是见鬼了吧?”
那后生辩解道:“确实是美人鱼,长长的头发,还有一条大鱼尾巴,就是她在唱歌。船老大因为害怕,加了速,马达声音好像把她吓到了,我就看到她跃进海里游走了。”
船老大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没看见,让你躲回去躲回去你还不知道怕,万一让人带走了我可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后生讷讷道:“我…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好奇,当着席老板的面编故事,什么美人鱼,你都看到了?那人家穿没穿衣服啊!”
“穿了,穿了衣服的,跟电视里演的古装片一样。”
我一愣,美人鱼还穿衣服?别是哪个古装爱好者轻生了吧?席步凡让他指出具体位置,我们开船过去瞧了瞧,这就是一片露出海面的礁石,层层叠叠的,光是从岸上走过去都得费点时间。
走了几步席凡就示意我们停下,“这里真的有人来过。”
他指着面前的礁石,我们仔细一看,这些礁石常年被海水涨落潮浸泡,本来应该附着着不少的藤壶和海藻,但这会儿礁石上明显有因为打滑而留下来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发现了不少鞋印。
师琅也道:“嗯,而且你们看这枚鞋印,绝对是成年男子留下的,先不说那个美人鱼是否真实存在,这里肯定有别的人来过。而且从痕迹的数量上来看,来的人不会少,至少三四人。”
席凡“咦”了一声,从一道石头夹缝中捡起个小东西,这东西前头是根弯折的针,中间是个小管儿,尾巴上则是一道道细碎的塑料片儿。
我接过来一瞧,认识,“麻醉弹,国产bbq-901式。”
“李哥你认识?”
“哼,老相识了,年上我在苏珥家,跟皓哥一起下工地蹲狸力的时候,甄一言的人就曾经带着这家伙来偷袭。当时我大声预警,狸力才躲开了,后来我在洞里捡到过一枚,就是它。”
苏珥道:“那就可以证明这里的确有妖怪,而常威昨晚带人来这袭击它,依着常威的表现,他们后来应该是成功了。”
“美人鱼么?后来不是推测那都是儒艮或者海牛吗?”
席步凡道:“那只是科学界的说法,在妖怪传说中,确实有美人鱼,但不叫这个名字。”
“哦?席叔您知道?”
“嗯,鲛人,听过么,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泉先。”
苏珥搜索了一下,“鲛人,在《搜神记》中有记载,说是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这条记载在《博物志》和《述异记》中都存在,描写也类似,都说他们擅长织纱,流泪则成珍珠。”
“这么牛!”
“嗯,《太平御览》中有个故事,说是有个鲛人从水里上岸,住在别人家里卖绢布,卖完之后跟借住的主人家要了个盘子,哭了一盘的珍珠给他以当宿费。”
“那家人赚大了啊。”
席步凡笑道:“能泣泪成珠估计是比较夸大的说法,我不太信,不过问问茹伊或许会知道一些。”
我们带着满腹疑问回来,沈令仪找来茹伊,将这个事儿问她,她想了想,“泉先确实存在,鲛人只是人类对他们一族的称呼,他们自称泉先,喜欢别人叫他们泉客。和我们不同,他们是一种居无定所的妖怪,其实说白了也好理解,就是洄游。”
“正因于此,即便同为水里的妖怪,我们也很难能够见到泉先。我曾在小时候遇到过泉先的族群洄游,他们均是半人半鱼的模样,有着长长的头发。男性袒露上身,女性则会穿着丝绢,而且他们长得都非常的漂亮。”
“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会在夜晚爬上礁石沐浴月华,并吟唱出优美动人的歌声。因为我们如魮鱼一族音如磬石,所以泉先们在我们那多停留了两日。”
“他们确实擅长织纱,在海里其实也有能吐丝的生物,泉先会收集这些丝织成丝绢用以敝体。至于所谓的泣泪成珠就是讹传了,乃是因为泉先爱美,会在头上固定很多的珍珠作为装饰,兴许传言就是由此而来吧。”
苏珥问她:“那泉先是群居还是独居呢?”
“自然是群居的,因为居无定所,所以他们始终是以一个整体来行动的。不过小时候见过的那一族泉先,其实数量上也不多了,和我们如魮鱼差不多。”
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