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州并不是大运河的南端,曾经有句对联叫“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这个说法其实是错误的,大运河北起通州,南端却是杭州,所以又叫京杭大运河。
自镇江府沿长江继续向东,入海之后,便到了南通州。
“三日之内,洋人的船只将经过南通州入东海。”
吴海洪弱弱地问到:“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的漕船去拦截洋人的船队吗?”
张鹤龄无语,运粮船去拦人家的战舰,大哥,你脑子里咋想的?
“当然不是了,”张鹤龄继续说道,“让你们去捞东西。”
“捞……什么东西?”
“大炮!”
“大……大炮?”
吴海洪很是费解,海里哪来的大炮?
张鹤龄点点头,说道:“等洋人的船沉了,你去迅速下水打捞船上的火炮,然后运到夷洲岛,去找知府王守仁,就能换到银子。”
吴海洪额头冷汗直流,赶忙说道:“大人说笑了,洋人的船怎么会沉?而且,火炮这玩意,咱也不敢碰啊!”
张鹤龄淡淡一笑,道:“洋人的船定会沉的,至于火炮,吴帮主行船多年,我相信会有办法运出去的。”
“被官府查到,是要杀头的!”吴海洪连连摇头,说道,“退一步说,就算躲过官府的追查,咱手上这几条船,也载不动那么重的火炮啊。”
“洋人的大船,如果修补及时,还是可以用的,吴帮主好好考虑一下,那可是一千料的大船。”
吴海洪心中一动,一千料的大船,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宝船啊,自己这些小船加起来也没人家一条船载重量大,但是,火炮可是棘手的东西。
我只要船,不要火炮行不行?
官府问起来,哪来的船,你怎么说?
如实回答,洋人的船沉了,我捞起来修修补补,自己用。
好,我再问你,船上的火炮呢?
你可以说扔海里了,可是,谁信啊?
到时候,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再来一句现在怀疑你私藏火炮,有谋反之嫌,那就完了,直接诛九族。
如果把火炮一并捞出来,卖肯定是不敢卖的,也没人敢买,只能献给官府,但是,船也是你捞起来的啊,人家把炮收了,船肯定也不能放啊!
思来想去,想要船,只有一个办法,把火炮送到夷洲岛。
吴海洪摇摆不定,试探着问道:“请问大人,洋人的火炮有多少,能卖到什么价钱?”
张鹤龄压低声音说道:“船载火炮三十余架,佛朗机炮身二十架,炮管六十根,我这样给你算,一门船载火炮一千两银子,佛朗机炮身五百两,炮管二百两,只要你能把这些东西捞起来,送到夷洲岛,就能换到银子。”
吴海洪心中迅速盘算,如果全都捞起来,这一趟至少可以赚到白银五万余两,而且,这笔买卖几乎没有成本,都是纯利!
五万两银子,足够作为今后的启动资金了。
这事若是成了,船也有了,钱也有了,以后漕帮可以摇身一变,成为直通夷洲的海上商行。
巨大的诱惑之下,吴海洪终于做了决定:“这件事漕帮干了,不仅是这件事,以后只要是大人的买卖,漕帮都接了!”
张鹤龄感觉很别扭,这话说的,好像自己要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一样。
其实,盯上这批火炮,主要是觉得沉到水底太可惜了,夷洲岛正在加强军防,囤积力量,现在有几十门现成的火炮,不要白不要。
事情谈妥,张鹤龄起身告辞,吴海洪赶忙起身相送。
海森堡被抓,其余的洋人首领去找知府孔守澄要人,结果发现,堂堂知府衙门竟然也被围了!
与此同时,魏国公徐辅准备发兵镇江的事情也已经传开了,看得出来,这一次是,大明朝廷是动真格的了,一个小小的镇江知府已经靠不住了。
面对一系列的变故,这些洋人立刻做出决定撤!
人家也不傻,军事准备不足,目前还无法与大明朝的正规军抗衡,就这么一千号人,真打起来,铁定是要吃亏的。
看来,洋人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一天时间,便登船离港。
张鹤龄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孙虎前来汇报:“洋人的舰船离港仅仅一天时间,在南通州一带,尽数沉没。”
对于这个结果,张鹤龄仍旧是一脸淡然,似乎这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漕帮那边呢?”
“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趁着夜色在打捞,我便先撤回来了。”
张鹤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此事已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吧。”
孙虎仍有些顾虑,说道:“大人,不如属下留下来,继续监视漕帮。”
“不必了,”张鹤龄笑了笑,说道,“他们把东西捞出来,除了送到夷洲,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那魏千户那边,还有魏国公那边,是不是要交代一下?”
“有什么交代的,这是他们自己办的案子,我只是个过路的,权当做不知情就好了。”
孙虎有些不理解,这么大的功劳,就拱手让人了?
看到孙虎的反应,张鹤龄又说道:“你就别想了,此番宁王一案,我铁定是受不到任何封赏的,不如把这个功劳让给大家,还能卖个人情。”
闻听此言,孙虎这才理解张鹤龄的苦心,说道:“既然如此,属下去准备了。”
“去吧,明日一早便继续赶路,路上就不要耽搁了,若是错过仙游公主的产期,我定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翌日一早,张鹤龄与丹徒知县吕泽旭交代一番,便登上船,沿着运河一路北上。
吕泽旭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几天将镇江府搅得天翻地覆,然后你拍拍屁股走了?
等吕泽旭找到魏大勇的时候,魏大勇也是一脸懵逼,事情刚刚有些进展,镇江知府还在我手里绑着呢,魏国公的大军也快到了,结果你跑了,我咋办?
“魏千户,你看此事如何安排?”
“吕知县,某家只是负责抓人审讯,你乃一县之长,该当如何进行,理应由你做主。”
“不不,下官人微言轻,还是听魏千户的安排。”
“还是你说吧,我听你的。”
“还是听魏千户的,”
“听你的!”
“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