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辅看了看张鹤龄,诧异地问道:“靖海侯,你昨晚可是去了娟秀阁秋大掌柜的家中?”
张鹤龄点点头,道:“正是。”
“额……”
徐辅脸色有些奇怪,面前这位靖海侯兼驸马爷年纪轻轻,如果去逛花船,也还算是人之常情,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为了这点小事去告状也没意思。
但是,他晚上跑去那个秋大掌柜的家中,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南京城娟秀阁可是名声在外,南京本就是富裕之地,娟秀阁刚刚落成的时候,城里城外王公贵族、高官富商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如获至宝,一来是货物满意,二来,终于有了一个外出游玩的场所。
因为这个时代女子是不可以随意出门的,你敢出来,就是有伤风化。
有一句话叫做“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虽然听起来十分的不人道,但是,当时就是这个情况。
你去逛街,如果穿得少了,就是不守妇道,再被人调戏一下,摸一把什么的,那就完犊子了,回去上吊吧。
如果不上吊,你就要接受全社会的唾弃。
而娟秀阁很好的避免了这一状况,大户人家乘轿出门,路上能避免接触陌生男子,到了娟秀阁,里面是封闭式管理,掌柜和店员都是女子,结伴而行的也都是女子,而且,里面还有酒楼和茶肆,逛累了还可以休息,早上出门,晚上回家,逛一天都是常有的事。
大掌柜秋红搞经营经验丰富,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这个掌柜,所以,秋红在南京城也算小有名气。
魏国公徐辅的老婆就成天念叨,娟秀阁的衣服样式繁多,胭脂水粉多好看,然后秋红掌柜人也好,说得多了,徐辅耳濡目染,也知道南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是,秋红毕竟已经念过三旬,就算有几分姿色,你作为驸马,年纪轻轻的,口味是不是有点重了?
张鹤龄看出来徐辅的疑惑,哈哈一笑,道:“魏国公有所不知,秋红掌柜是我的朋友,自从她离开京城,也有一年不曾得见,今日路过南京,去探望一下,仅此而已。”
徐辅的疑虑打消几分,问道:“原来堂堂秋大掌柜是靖海侯的故友。”
刘健道:“魏国公可能有所不知,娟秀阁本来就是靖海侯一手创办的,南京娟秀阁是从京师开过来的分店。”
徐辅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靖海侯不仅仕途上年轻有为,商场上更是不遑多让。”
一提这事,张鹤龄手里的糕点都吃不下了,说道:“别提了,辛辛苦苦置办的产业,都被朝廷收走了。”
徐辅愣了一下,问道:“为何?”
刘健在一旁说道:“陛下赐靖海侯夷洲岛作为封地,靖海侯不得在封地之外置办产业,原来的产业全部由朝廷出银子收购,这也没什么不妥。”
张鹤龄怒道:“怎么就不妥了,我辛辛苦苦置办的产业,没偷没抢,为什么说收走就收走?”
刘健把头扭过去,说道:“靖海侯可是我大明朝史无前例的万户侯,有了封地还不满足?”
张鹤龄知道,跟他说不明白,聊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吧。
“昨晚的刺客都是死士,没留下活口,但是,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定是宁王派来的。”
徐辅阴沉着脸,说道:“宁王此番也太过嚣张,看来,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刘大人,靖海侯,两位直接进南昌城怕是凶多吉少,不如等在下召集人马,护送两位前往吧。”
张鹤龄点点头,道:“我觉得这样比较靠谱。”
“不可!”刘健却摇头道,“我二人是奉陛下旨意,前往南昌城传旨,并非平叛,若是带兵前往,岂不是曲解了陛下的意思?”
张鹤龄皱眉道:“刘大人为何这么固执,宁王都派杀手来了,你还要坚持,不是自寻死路吗?”
刘健却反问道:“靖海侯,老夫问你,你说那些刺客是宁王派来的,可有证据?”
张鹤龄摇摇头,道:“没留下活口,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你为何认定这些人是宁王派来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
“指控藩王,连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你觉得,这件事说得过去吗?”
张鹤龄无奈,只好说道:“好,现在是没有证据,可是等宁王下令把我们砍了祭大旗的时候,你找谁说去?”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宁王造反一事便成了定局,陛下便可起兵围剿,才算是师出有名。”
“可是,就算陛下起兵平叛,到时候,我们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靖海侯若是贪生怕死,还做官干什么,回夷洲岛封地,每日享受供奉,岂不美哉?”
“刘大人,不是张某人怕死,而是要死的有意义,若上阵杀敌,战死沙场,也算精忠报国,马革裹尸。但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不觉得窝囊吗?”
“老夫只知道,为官者若不能为君分忧,便是尸位素餐,这样的人还是早日回家的好!”
徐辅一看都快打起来了,赶忙劝说道:“两位不要再争了,我提个建议,两位不妨先在南京城住上几日,我去派人到南昌打探一下,如果宁王真的有什么动作,到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带兵,如何?”
张鹤龄点点头,虽然自己在南昌城已经有了布置,但是,客场作战,把握不大,徐辅手上有兵权,他能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徐辅念在张鹤龄帮助徐家洗脱嫌疑的恩情,同时对宁王栽赃一事极为不满,也愿意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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