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庙祝。
庙祝慌了,双手乱摆,惶恐的说道:“不是,我没杀他,我干嘛要杀他?”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不过我能确定是你杀的。我经过检验之后发现,死者的胃内容物已经基本排空,但是有新鲜的少量食物残渣,是新近进食的。在死者手中发现了一颗煮熟的蚕豆,但是我在你们寺庙的火头僧那里得知,你们这段日子并没有吃过蚕豆。于是乎我又在你们所有的禅房中再次进行搜索,结果在庙祝你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小袋煮熟的蚕豆,在其他屋子怎没有发现。”
“你是庙祝,经常人来人往,别人送你东西也应该是比较常见的,所以我料想不错,可能是香客带来的零嘴,没吃完送给你了,又或者你利用出去的机会买的。我看了那些蚕豆,跟死者手里的蚕豆新鲜程度和外形大致差不多,初步判断是同一个种类。”
庙祝脸色变得苍白,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叫他吃蚕豆来着,可是我没杀他。——他那天晚上爬起来跑到我那来,我问他怎么不睡觉,他说肚子饿,于是我就拿蚕豆给他,是来上香的施主送我的,他吃了几颗之后就走了,我也没管他去了哪里。”
卓然说道:“你撒谎,你趁他吃蚕豆的时候用板砖从后面砸死了他,你把尸体藏在了你的禅房的床下面。你本来想早点转移走的,可是你发现住持还在禅房中念经,你生怕出去时惊扰他,因为到后门要经过他的禅房旁边,所以你想等他睡下,而他一般要在四更天才会入睡。”
“你杀光通和尚是二更,到四更天中间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时尸体的尸僵已经形成,尸体的右手是蜷缩着放在胸前的,尸僵形成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所以你把尸体从床下面转移出来,抬到了后院外面,放在了这棵树下。”
“当时刚刚下过雨,路是泥泞的,你为了伪造现场,就在他的鞋子下面抹上了泥巴。但是你没有处理好,地比较泥泞,如果是踩在这样的地上,不仅鞋底,连鞋帮都会沾上泥,而你只抹了鞋底,黑灯瞎火的,又只抹了中间一部分,在边上有好几块你没有抹到,还是干净的,没有沾上泥,细心的人很容易分辨出是人为的。”
卓然瞧着面如死灰的庙祝冷笑道:“我刚才搜查了所有人的禅房的床底,只有你的床底有明显的灰尘擦拭的痕迹,是尸体藏到下面又拖出来的拖拉痕迹,这一点在死者背部的灰尘得到了印证,所以尸体是藏在你的床下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庙祝忽然抬头大声说道:“好吧,我承认,是我杀了他,可是我也是为了我们老槐寺啊。——我在老槐寺很多年了,从小就在这,以前老槐寺的香火很好,也有不少人来,虽然比不得城里的寺庙,但是香火钱养活我们大家都已经足够了,更不用去化缘。”
“而自从光通这家伙被老住持收留之后,我们的情况急转直下,但凡寺庙里来一个年轻女子,这光通和尚便立刻像癞蛤蟆似的上去缠着人家,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馋涎欲滴,怎么说他都不听。跟老住持说,老住持却没有任何办法,甚至都没有处置过他,好像理所应当似的。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灰心了,私下里议论,这家伙会不会是住持的私生子。虽然我们不相信,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不管怎么样,不能够让他在祸害寺庙,我早就下定这个决心了。”
“我原本想把他私下里远远的带出去,把他扔在哪个地方,让他回不来,可是老住持却不同意我带他下山,没办法我就杀了他。本来我还没准备下手的,但是这一次后山老槐树下面发现的那个女人的白骨,我敢肯定就是他杀的,他一定把人家女子给祸害了,然后杀死了她。”
“他能做出第一次,就可能做出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我们全庙的人都要陪着他倒霉,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把他杀了,我们才能够有好日子过。我相信只要他死了,我们寺庙的香火会重新一天天旺起来的。”
卓然问:“你怎么杀他的?”
庙祝说:“很简单,晚饭的时候,我悄悄跟他说我屋里有好吃的,等大家都睡下之后,他悄悄的来,我给他吃。他果然来了,我暗藏了一块砖,趁他吃蚕豆的时候把他给打死了,后面就跟老爷你说的是一样了。”
“那块砖呢?你扔到哪了?”
“我扔到茅厕后面的草丛里了。”
卓然让南宫鼎去找一下,很快在庙祝所说的地方找到了一块红砖,砖上还有不少头骨的碎末,甚至白色的脑浆。
卓然对庙祝说:“你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在掩饰犯罪现场的时候,一般来说,只要凶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凶手都会随手将它抛到现场,而你没有这样做,这不大符合常理。所以我确定凶器应该是红砖之后,却在现场没有发现用于杀人的红砖,我就进一步断定有人伪装了现场。”
“如果你始终不承认,我会搜索全寺,我相信你不会把这块砖扔得很远,而附近有没有河流之类的,所以应该能找到。只要找到这块红砖,我相信能够进一步提取到你使用过的痕迹,还好,你还没有让我采取这一步就坦白了。”
说到这,卓然犹豫了片刻,还是叹息一声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跟你说了,你可能就会后悔杀了他。”
庙祝摇头:“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
“如果我告诉你,他早就被恶人用刀切掉了胯下那话儿,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对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呢?他之所以那样,只是他头部遭受了打击,导致出现了精神障碍,他的行为并不代表他对女人有兴趣,而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实际上他是个可怜的不能人道也没有这种想法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庙祝呆了,怔怔地望着卓然,他当然知道太监是不可能还有什么非礼女人的想法的。
他嘴里喃喃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着不顾一切的冲进禅房,亲自检查了尸体胯下之后,禅房中传出了他如受伤的野兽般的嚎叫:“我错了,我错怪你了,师弟……”
卓然把老和尚叫到一边,想问问寺庙里还有谁有可能实施犯罪。
可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调查好像是硬生生在找答案似的,明明这种答案可能性并不大,甚至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这方面的答案,却自己非要生生的去寻找。可是现在除了这一招,他想不到别的招数。
他正想着该如何问出心里的问题,老和尚却先说了:“卓大人,你若不来,老衲也准备找时间到城里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却来了,还偏偏发生了这样一件让人扼腕叹息的事。”
卓然问道:“老住持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前不久,光通拿着一把扇子在摇着,我就问他哪来的,他说从后山老槐树那捡的。我让他交给我,我看了之后,扇面是山水,还有一首诗,书法很是不错,一看应该是某个文人墨客留下的。所以我就把他留在了我的禅房,若是有失主来寻,便可还了人家,毕竟他一个和尚摇把扇子像什么样子。现在在老槐树那儿又发现有女施主死亡,我在想这把折扇是不是与这件案子有关,所以还是交给大人为好。”
说罢,老和尚返回禅房要去取扇子,卓然忙说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跟着老和尚进了禅房,来到一口木箱前,打开木箱,一个盒子里头摆着一柄折扇。
卓然小心地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将那折扇包裹了,这才拿了出来。然后尽可能不碰上面上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很小心的将扇面展开,发现果然是一幅山水,提了一首诗,有一个落款,写的是金某涂鸦。
卓然看了之后不禁心头一动,对老和尚说道:“我需要提取大师的指纹和光通的指纹,除了你们两位,还有没有谁碰过这把扇子?”
住持摇摇头说:“我不清楚,但据我所知就我们两个。”
卓然当即提取了住持的指纹,接着又提取了光通的尸体的指纹。
就在这时这时,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了一个人,卓然一瞧不由愣了,却是云燕。
只见云燕跑的脸上红扑扑的,似乎昼夜兼程赶回来,卓然忙道:“你回来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问了衙门的,我找过来了,想看看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
卓然便对老和尚说:“暂时没什么事了,你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丧事该处理就处理了,另外安置个房间,我们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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