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1 / 1)

苏冰烟有了主人注入体内的修为,力气与内力都有了,把白绫的一端抛上房梁,把沈氏吊起来。沈氏骤然窒息,激烈地挣扎,双腿乱蹬,双臂乱抓,声嘶力竭道:“小贱人,我一定会把你娘折磨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哈哈哈……”

苏冰烟的小脸布满了嗜血的杀戾之气,双眸如冰如火地瞪着沈氏。

沈氏越来越难受,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脖子。不多时,她的头一歪,气绝身亡。

苏冰烟寒邪地瞪着她,半晌才飞上房梁,把手里的白绫在上面打个结,造成自缢身亡的场景。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独上路的。苏冰舞很快会下去陪你。”

苏冰烟森寒地笑,尔后离开梅花庵。

……

看着苏冰烟冷酷的表情,苏轻亦断定,沈氏在梅花庵自缢,必定是苏冰烟所为。

接下来,苏冰烟会先对付谁?苏冰舞还是她?

无论如何,苏轻亦都会做好准备。

荣德学院位于京城一百多里外的松山,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就能赶回京城,因此,苏长庆很快就赶回来奔丧。一回来,他先去灵堂给嫡母鞠躬,接着去书房见爹爹,最后,苏冰烟带他去静心苑给祖母请安。

苏老夫人见到大半年不见的孙儿,非常开心,“庆儿,到祖母这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苏长庆走到她身边,笑道:“庆儿好想祖母啊,祖母又年轻了,莫非祖母有返老返童的妙方吗?”

她呵呵地笑,合不拢嘴,“你这张嘴啊,不知跟谁学的,越来越油滑了。”她怜爱地摸他的头,打量着他,“个子长高了,身子骨结实了,好好好。”

“庆少爷确实长高了不少,这容貌也俊秀了。”赵嬷嬷笑道,“庆少爷晚上就留在静心苑陪老夫人用膳吧。”

“好的,不过庆儿先回去给娘说一声。”苏长庆笑道。

“你娘……”苏老夫人灿烂的笑容顿时僵冷了。

“娘怎么了?莫非娘病了?”他疑惑地问,“四姐,为什么不见娘和三姐?她们在揽风苑吗?”

“庆儿,你不要急,听祖母慢慢跟你说。”苏老夫人拉着他的手,细纹众多的脸庞弥漫着伤感。

苏长庆看苏冰烟一眼,预感接下来听到的将是很不好的事。

苏冰烟站在一旁,小脸清冷,并没有插话。

苏老夫人自然不会说出实情,而是把事情简单地归结为:苏冰兰不慎受伤,因腿伤很难痊愈而自寻短见,王姨娘因为爱女过世,忧郁成疾,没几日也走了。

苏长庆的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滚落下来,亲娘死了,亲姐死了,纵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也会悲伤。再者,他只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郎,心智还不够成熟,自然是悲从中来。

“好孩子,我知道你伤心,但倘若你娘看见你这么有出息,定会非常欣慰。”苏老夫人把他拉到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肩,说着安慰的话,“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伤心。”

“嗯。”他拭去眼泪,但还是止不住地掉下来。

“你娘最希望看见的便是你有出息,文武双全,日后入仕当官,为你娘争一口气。”

“祖母的教诲,庆儿会记住的。”

苏冰烟心里冷笑,这就把娘和姐姐的死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可真是轻于鸿毛。

不过值得安慰的是,祖母对长庆是真心的疼爱,毕竟长庆是苏家的男丁。

再说了几句,苏冰烟带他回揽风苑给娘和姐姐上香。

回到揽风苑,苏长庆见四周没人,连忙问道:“四姐,娘和三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弟弟,你先给娘上一炷香。”

苏冰烟柔声道,把他拉到房里。

王姨娘是妾室,不能入族谱,更不能进苏家的佛堂,她就在自己的房里设了一个香案,每日早晚都向娘上一炷香,时刻谨记这灭天灭地的仇恨。

看见亲娘的牌位,苏长庆便跪下了,悲痛地叫道:“娘……”

眼泪滑落,悲痛欲绝。

“四姐,娘过世之时为什么不派人传书函给我?”他哽咽着问。

“爹爹说,荣德学院是陛下创建的学院,入学的学子不能轻易出来,便没有告诉你。”

苏冰烟痛恨得很,凭什么嫡母死了就要派人通知,而亲娘死了就不通知?亲娘还不如嫡母吗?儿子不回来给亲娘送葬,却要回来给不是亲生的嫡母送葬,这嫡庶的区别,真真可笑。

苏长庆是读圣贤书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不再追问。

她把一炷香递给他,他虔诚而悲伤地拜祭,默默地流泪。

苏冰烟看着他,大半年不见,这位亲弟弟长高了不少,由于每日习武,肤色黑了一点,但不掩俊秀清隽的容貌,看着有几分书卷气,更有习武之人的硬朗与气概。

其实,他只比苏冰烟小一岁,却已经比她高了一大截,相比去年,脱了不少稚气。

她看着弟弟,心里很安慰。

娘,姐姐,弟弟回来了,你们看见了吗?弟弟一切都好,你们安心吧。

拜祭后,苏长庆站起身,追问:“娘和三姐究竟是如何过世的?”

“你不信祖母说的?”苏冰烟有点诧异。

“祖母语焉不详,我觉得祖母有所隐瞒。

“祖母没有隐瞒什么,只是说的比较简略。弟弟,娘过世的时候没什么遗憾,只是没能见你最后一面。这几日你在府里就多跟娘聊聊吧。”

苏长庆颔首,“不过,母亲是怎么死的?二姐呢?”

苏冰烟淡淡道:“母亲与二姐之死,你还是问祖母吧。不过,祖母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过于关心内宅的事,而应该把心思放在功课上,明白了吗?”

他约略猜到这些事是内宅斗争造成的,便不再多问。

她从未想过把娘与姐姐如何死的告诉他,因为,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将来有出息,入仕为官,为世人、朝廷看重,便是为娘争气、争光。而内宅的阴私斗争和报仇之事,就留给她一人操心吧。

娘必定也是这么想的,娘最大的希望是弟弟有出息。倘若让他知道娘和姐姐被害死的事,他一心报仇,那么他能否保全一命,很难说。

……

三日后,苏家的嫡长子苏长风还没赶回来,王管家问老爷怎么办,要不要等大少爷。

苏绍谦说或许军中有事,长风一时脱不开身,赶不回来,出殡也不可能等他一个人。因此,他决定按时出殡。

这日上午,出殡的一切事宜准备就绪,儿女们披麻戴孝,哭声响成一片,甚至传到街上。

几个壮实的家丁把棺木抬起来,刚刚走到庭院,便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奔进来,凄惨地大叫一声:“娘……”

话音未落,那人就砰的一声跪下。

苏冰舞悲痛的面容盈满了泪水,哭喊道:“哥……你终于回来了……”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王管家叹气道。

“把娘放下!”苏长风冷厉道。

“这可使不得。”王管家连忙解释,“夫人的棺木已经抬起,不能再放下。”

“我说放下就放下,我要见娘最后一面。”

“可是,已经封上棺盖了。”

“撬开!”苏长风短促的话,犹如军令,不可违抗。

“胡闹!”苏绍谦匆匆赶来,怒喝道。

“爹,我要见娘最后一面。”苏长风坚持道。

“钉好的棺木哪有撬开的道理?大少爷,这样会让夫人走得不安心。”王管家劝道。

“你快去更衣,立即给你娘送殡。”苏绍谦径直下令。

苏轻亦玩味地看着他,这位苏家的嫡长子,年仅二十,不过在军中效力已有五年。

苏长风与其父有三四分相似,面容俊朗,不过在军中待久了,肤色略黑,身子骨也精壮,器宇轩昂。那双剑眉飞扬入鬓,带着铁血沙场的凌厉之气。

苏冰舞也规劝道:“哥,就让娘走得安心一些吧。你快去更衣,我们等你。”

“不许出殡!”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众人一愣,望向外边。

苏长风正要前去更衣,看见舅舅、舅母气势冲冲带着几个沈家的家丁侍卫走进来,颇有气势,便留在当地,“舅舅,舅母。”

沈淮山的身形很有福相,体积不小,但一脸的精明相。他摆手道:“风儿,你回来得正好。你娘不能草草出殡,更不能下葬。”

“淮山兄,你这是什么话?”苏绍谦生气道。

“爹爹,先听舅舅怎么说。”苏冰舞底气十足,有了哥哥和舅舅,她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你们先把棺木放下。”沈淮山颐指气使地吩咐,“我有话要说。”

那些家丁看向老爷,见老爷点头,便放下棺木,退到一旁。

苏绍谦敬他是大舅子,否则苏家哪里轮得到他撒野?苏绍谦不耐烦地问道:“淮山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淮山道:“昨日我去了一趟梅花庵,问了那里的姑子。有一个姑子起夜,大约是子时,听见心慈的寝房有动静。那姑子说应该是有人说话。”

苏冰舞兴奋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娘一个人住,怎么会有说话的声音?再者那时是子时,娘必定已经歇下。”

她一开始就怀疑娘不是自缢,因为娘在临行前嘱咐她要好好的,等娘回来。她猜想,娘是被人杀死的,那凶手离去之前把娘吊起来,做成自缢的样子。因此,她写了一封书函,让侍婢去了一趟沈家,央求舅舅派人去梅花庵问问。

沈淮山锐气四射的眼眸微微一缩,接着道:“那姑子还说,房里有人说话,而是是女子的声音。换言之,心慈自缢当夜,有人在心慈房里。那人,便是杀害心慈的凶手。”

苏轻亦暗暗琢磨,苏冰烟去杀人的时候,这么巧的就有姑子听见声音?这次,沈淮山抓到合理的疑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淮山兄,仅凭一个姑子的话,就断定心慈不是自缢,而是他杀,是不是太过儿戏?”苏绍谦提出异议。

“凡是命案有疑点,就不能草率定案。”沈淮山颇有气势地一挥手,“我已经派人去请京兆尹和仵作。来人,开棺验尸。”

“胡闹!”苏绍谦怒喝。

“今日,我沈淮山我绝不会让心慈死得不明不白,更不会没彻查清楚就草率下葬!”沈淮山撂下一句重话,也是动了肝火。

苏轻亦看向苏冰烟,苏冰烟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

苏冰舞看向那两个小贱人,被泪水浸泡了几日的目光寒毒无比,断定凶手不是苏轻亦就是苏冰烟。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揪出杀害娘的真凶!定要那真凶血债血偿!

苏长风的语气坚决如铁,“爹,我绝不会让娘死得不明不白!舅舅,京兆尹和仵作何时才到?”

“很快就到,先开棺。”沈淮山盛气凌人地对苏绍谦道,“你不让开棺,我便让我沈家的人动手了!”

“开吧开吧。”苏绍谦迫于无奈,示意王管家开棺。

几个家丁撬开长钉,虽然是青天白日,虽然这么多人在场,但那些下人还是觉得,叮叮当当的声音格外的毛骨悚然。

沈淮山锐利的目光锁定苏轻亦,走到她面前,厉声喝道:“那日你揭发心慈诬陷你,心慈因为那件事被罚去梅花庵思过一年。最恨心慈的人是你,你半夜前往梅花庵杀害心慈,是不是?”

“舅舅,审问嫌犯要有人证、物证,否则便是信口雌黄、诬陷诽谤。”苏轻亦不慌不惧,冷淡地反驳,“舅舅身居高位,贵为工部尚书,竟然不知办案最基本的要诀吗?”

“人证便是梅花庵的姑子。”

“那姑子只是听见声音,并没有亲眼目睹,这就是所谓的人证吗?”

她讥诮地冷笑。

沈淮山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你别得意,今日我定会找到真凶!”

苏轻亦清凉道:“舅舅还是等京兆尹和仵作来了再说吧,省得自爆其短,让人看笑话。”

他大怒,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在地上。

苏长风疑惑,低声问苏冰舞:“娘的死,与五妹有关?”

苏冰舞回道:“稍后我再跟哥哥详说。”

他点点头,目光落在苏轻亦身上。这小丫头竟然长这么高了,气质完全不一样,不仅胆色过人,还伶牙俐齿,尤其是那双水眸,清澈得好似一望就望到底,却又深邃如沉渊,让人捉摸不透。

他只是两年没回家,这小丫头竟然出落得气质不俗,虽然还是那么丑。

不多时,棺盖起开,苏长风连忙奔过去,蹲在棺木旁,看着音容宛在的亲娘。

悲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沈氏的衣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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