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他。宁先生确实是我恩师,我心甘情愿拜下的。”白眉坐直上半身,容色平静,“以前是我走了眼,看不上宁先生,我先入为主,以貌取人了。”
每个人都在成长,成长的快慢不同,角度也不同。几个月来,白眉无疑是成长很快的那一个。
他还是那个热爱美食的白眉,现在的食桌上还剩有半盒他买来的紫云酥。
他坐在那里,看起来与以往不同了,较之以前,眉目疏朗精练不少。
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任何一个子承父业的少爷都是需要打磨的,没有打磨何来独当一面?
浮躁的性子终会沉稳,浅薄的喜好终会深刻,稚嫩的肩膀终会成熟。
几个月,白眉完成了他的蜕变。
“宁先生很与众不同,你终于看到了他的好。”阿宁中肯道,“我们之中,他偏偏看中了你为徒,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似坐在那里温和如玉,其实是个很犀利的人。一眼就留意到了你的能力。拜他为师,你一点不亏。”
“岂止不亏,”白眉弯了弯嘴角,“赚大了!”
宁兰泽深藏不露。
先君薨后,太子李卓荣登君位,并就势将大皇子韩王投入天牢重狱,同时以稳固江山之名派安定王去西北巡防。岂料,李卓雄心未酬莫名中风昏迷,至今未醒,后来韩王奇迹般地开始临朝摄政,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不过短短月余,韩王还没来得及充分享受为君的快意,快马加鞭派去追杀安定王的月隐宫杀手还没有传来他要的喜讯,安定王李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个回马枪,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个人有了绝对的实力之后,他就再不喜欢玩阴的,无疑,李准就是那个拥有绝对实力的那一个,他终于从所有人背后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以挺拔的姿态和昂扬的斗志告诉每一个人他才是那只蝉背后黄雀!
而与安定王李准里应外合的正是宁兰泽。
上渊宫变前后,他照旧雷打不动地开着他的赌坊,奇怪的是太子不动他,韩王李晏也不动他,仿佛忘记了这个人。
那时候,整个王城人心惶惶,似乎唯有他心情还不错,因为前一阵子他终于收到了自己看中的徒儿,完成了一桩亟待完成的心愿!
声明:没有强迫,他的宝贝徒弟甘愿拜师!
白静石被韩王的下属抓走之后,还是他把人捞出来的。
“阿宁,”白眉望着身边的阿宁,满心欢喜,“师父他对你很是感激。”
阿宁眉间颇有得意之色:“为宁先生治病我可是用了心的!只要按我的方法,他恢复如初指日可待。阿爹——”
她看向纪巽,“在毒医谷,云姐姐给我看了毒医前辈收集的许多医书,女儿读后自觉受益匪浅,对《草本手札》也有了新的见解,饭后您要不要听一听?”
“好啊!”纪巽答的爽快,“这个当然要听。”
白眉看了看时辰,“纪伯父,晚辈初涉千面阁事务,各种事情都需要学习,我爹就交给您了。呃,既然默少回来了……”
“我还有事,千面阁是你的事情,我不参与。”纪默仿佛知道白眉要说什么,干脆利落打断他的话,“何况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云桑忍不住问:“纪默,你要做什么?”
他四平八稳道:“总有事情可做。”
具体做什么却没有说。
白眉没了靠着,只得起身离开宅邸去干活。走时他不忘问阿宁:“阿宁,午膳你想吃什么?我一准回来给你带,实在不行,我派人给你送。”
阿宁扶额:“没有想吃的,或者说想吃的美味很多,不过你看着办。”
言外之意,我信任你。
这刚刚吃了早膳就要想午膳的事,饱饱的胃口实在承担不起此任。
白眉愉快地走了。
以前没有发现千面阁有那么多事情需要打理,自从他接手之后,忙的他从早到晚脚不沾地,算是彻底理解了父亲作为大掌柜的辛劳。
有许多话要对阿宁说,也只能等忙完今日份的事务了。
等风雅的纪大堡主慢悠悠喝完手边的那杯清茶,云桑喝完手里那一小碗香米粥,白府的早膳才算是结束了。
放下茶碗纪巽去为白静石施了针,之后再看白大掌柜喝完了药,沉沉睡去。
午时的最后一刻,纪恕回到了白府。
纪恕见到纪巽那一刻很是高兴,他没有想到义父也来了王城。
纪巽见到纪恕同样心情不错,他上前拍了拍纪恕的肩膀,竟难得的十分感慨:“恕儿,这么多年,你终于算是自由了。”
纪恕点头,眼睛里燃着感激与喜悦之光:“是,义父!孩儿终于可以放肆地想起从前了。”
纪恕顿了顿,“义父,孩儿有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
纪恕斟酌着字眼:“事关江……”
一个“江”字,纪巽缓缓换了神色,脸上晦暗不明:“江师伯之事我已经知晓了。”
纪恕有一瞬间的愕然,继而明白了,别的不说,就以义父纪大堡主的身份和在王城的明暗途径,只要有心,能及时地得到江半图的消息实在是平常的很。
“孩儿是从一位消息人那里听说的,”纪恕苦笑道,“当时我……一时间五味杂陈,竟然不知是喜是忧。”
“我能理解,”纪巽道,“为父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如此心情。说实话,那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最好。”
人已死,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不勾消又能如何?
“只是恕儿,”纪巽又道,“你的身世……怪我当初没及时问他。”
“义父不必自责,当时情势之下就算问了他又岂能会说?”
纪巽笑了:“你这孩子倒是想得开。不过,还有一个人可问……”
纪恕:“谷朗?”
“没错,谷朗。云桑的亲爹,云锦。”
“几个月前他就不见了踪影。”
“只要人活着,总会找得到。”
纪恕心里浮上来甜丝丝的幸福感,逐渐地包裹着他的心脏,将他的所有感觉填满。
他想,自己的身世是要查清楚,给自己一个交代,但也不急于一时。那么多年不能自由回想的时光他都等得,接下来的日子他照样等得了。
何况他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个家,根本不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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