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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刘誉之假造声势,湘潭边战火蔓延(1 / 1)

荆州兵来的快,回转的看起来也快捷非常。

刘铭这一战,声势浩大,但攻势并不猛烈,除了主要填土的那段湘水外,其余地段的兵士,不过是走走过场。

这一战,是刘铭和叛匪正式的交锋,他想先看看对手的虚实,然后研究叛匪的真正实力。

刘铭已发现,张羡敢造反的确和普通的乌合之众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差别就是在于这群精锐对纪律的执行力度上!

若是旁的盗匪军,经过这番骚扰战后,早就鸡飞狗跳,甚至有机可趁,但叛匪的这伙精锐不会!叛匪严格的执行着龙伯高的命令,令旗所至、金鼓所达,兵士有如潮水涌到,攻击骇人。

数十里的湘水,叛匪竟然防的风雨不透。刘铭知道,湘水不过是道壁垒,消磨锐气的屏障,过了湘水后,才是真正的对决。

过河未济、击其中流!刘铭百变寻隙,龙伯高一法应对,一直坚持着这个策略。

龙伯高可以让刘铭过沟,但不能让刘铭一气呵成,形成气势。这道湘水,就是在于扼杀对手的气势。

只要刘备军气势一弱,龙伯高当然可等刘备军过沟后蓄力一战,大败刘备军。

刘铭知道,刘备军和叛匪精锐兵若是真正地两军对垒,胜负难料。他并没有自大,相反却是如履薄冰。到如今,荆州的势力斗争已经进入了一个绝妙的契机,若是能趁这一战打响名号,打出在荆南四郡的赫赫声名。等到曹军平定北方,刘表身亡,这荆州必将稳稳落在自己老爹手中。所以,这一战更加马虎不得,不能意气用事。

刘铭无隙可趁,见天已黑,立即撤走。

等到刘铭大兵尽撤地时候,龙伯高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这次羽箭损失极多,可对敌手杀伤并不大。他终于发现,刘铭是个难以应付地对手,他也发现,苦难地日子看起来还没有到尽头。

急招手下议事,龙伯高道:“刘铭出乎意料,突然决定重兵攻打我等,不知道你等有何良策?”

龙伯高这次带精兵驻湘水,手下器重大将有三,桂阳鲍隆、陈应和零陵的刑道荣。

这次和刘铭初次交锋,三人均是无畏,不过三人虽是不怕,可多少忧心忡忡。因为今日一战让他们亦是感觉到,刘铭远未出全力,这样地对手,施展全力来攻,他们并没有信心守住。

听龙伯高询问,陈应当先道:“将军,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刘铭气势汹汹,我们一味防守,恐怕顶不住他的进攻……若依末将建议,明日我等可先出兵干扰敌人。以阻攻势,我等的意图是拖住刘铭,只要再牵制七天,任务即可完成。”

龙伯高摇头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这句话只适合两军相若,但依我来看,若失地利,我等无四成胜算,若是一战有损,失去了士气,只怕坚持不了七日。”

二人均是以七日为限,显然和韩玄、张羡等均有约定。

刑道荣道:“出动出击,我等实力不济,不过要想拖延时间,末将倒有一计。”

龙伯高精神一振,“将军但说无妨。”

“刘铭能肆无忌惮的从湘水进攻,只因为我等一味的坚守。明日若还如此,只怕消耗严重,终会被他所破。”刑道荣道:“若今夜出两队奇兵,一走湘水南地五龙山,一渡湘水西的伪水,两路分兵,以烽火为号,轮番冲击刘备军,可阻攻势。”

龙伯高大喜道:“邢将军所言极是,如此一来,刘备军顾东顾不了西,可望退敌。”

鲍隆忧心道:“我等可出兵这两处,敌人当然亦可。我只怕引狼入室,反倒启发刘铭的心思,刘铭见此地难攻,宁可绕路攻击我等。到时候我等三面受敌,湘水不可守。”

龙伯高吸口凉气,“鲍将军说的不错,本将因刘铭一时按兵不动,是以在这两地,只派了少量兵士驻守,刘铭若真要足智多谋,攻打我等,岂会忽略这种方法?邢将军,你速领兵五千前往五龙山驻守,多设路障埋伏。陈应,你马上率五千兵马前往水留意刘备军的动静。如今连绵多雨,水暴涨,刘备军渡河不易,你有五千人巡视,应暂时无恙。明日如刘铭攻击,以烽火为号,以减轻主营压力。”

二将齐齐点头,分头行动,不敢怠慢。

龙伯高忧心忡忡道:“刘铭若是聪明,只怕会到了五龙山。”

鲍隆安慰道:“将军暂放宽心,想三人成虎自古就有。刘铭不见得有传言那么厉害,而五龙山也有守军,若有异动,多半回转通禀。”

龙伯高稍放宽心,喟然道:“想张公到如今……才算是遇到真正地对手。今日一见刘铭,发现他镇定自若,果有王者之风,不知道那刘皇叔,又是怎样啊。”

这时有探子进营禀告道:“启禀龙将军,已探明,刘备军在湘水南三十里的下寨。不过……”探子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龙伯高心中一紧。

“刘备军在那水沟外防范极为严格,从他营寨向北二十里内,有暗卡无数。我们一共出了三十七个弟兄查探对手的情况,可只回来了三个。我们知道他们在那里下寨,还是一个兄弟拼死传回这个消息,那兄弟……已经重伤不治死了。”探子戚戚道。

龙伯高一拳擂在桌案上,“这个刘铭,也太过嚣张。”他痛斥的时候,也是暗自心惊,惊怖刘铭实力之恐怖。刘铭这么做,不言而喻,就是保持神秘,施加压力,现在他连对手的情况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制定应对的策略。

鲍隆叹息道:“敌手防备如此严密,除非大兵出动,不然很难知道他的虚实。我本来想他们若明日继续攻打湘水,定当不会离开太远,可能就在数十里外安营,那我们可以今夜出兵袭营……”

龙伯高不满道:“你现在说起这些,又有何用?”

鲍隆讪讪无语,知道龙伯高已有焦灼之意,开始拿手下出气。龙伯高知道这样绝非办法,眼前一团黑,探子又无能为力,这样下去,说不定刘铭下次扎营就在他鼻子底下了。

刚吩咐继续查探,突然听到远处鼓声大作!龙伯高心等询问,有将领冲入道:“启禀龙将军,有刘备军进攻!”

龙伯高大怒道:“探子呢,怎么没有任何消息?”

那将战战兢兢道:“敌手在距离此处十余里的湘水上游攻击,我等看烽烟为号,估计探子还来不及通传。”

龙伯高暗自皱眉,却已经起身出营。只见到南方已喊杀声震天,一种古怪尖锐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杀声中带着金属的质感,暗夜中让人心寒。这时才有探子赶到报,“启禀龙将军,刘备军攻营!”

龙伯高不等他禀告,已知道大事不妙,这时候只有凛然,已忘记了发脾气。好在叛匪精锐早就训练有素,甚至不等龙伯高吩咐,早有兵将传下号令,如白日般抵抗对手。

只是虽未下雨,但天色极黑,数丈之外都难见旁人,叛匪隔着湘水,看不清对手到底有何举措,有地才点起火把,对岸竟然射来数支羽箭,中箭者惨叫倒地,火把熄灭。那种环境,四处杀机,让人胆颤心惊。

还持有火把的或后退,或丢了火把,一时间稍有混乱。

龙伯高伸手拔剑,一剑刺了个丢弃火把之人,怒喝道:“惑乱军心者,死!”

他一声喝出来,四周稍静,叛匪已稳定下来。鲍隆叫道:“盾牌手上前护卫。”

脚步声繁杳,盾牌手列成铁墙,快速的推过去,到了湘水前,毅然不动。火炬手三三两两的分布起来,湘水边上,一条火龙蔓延出去,黑夜中,颇为壮丽。

鲍隆道:“龙将军,末将有一计阻敌。”

“说!”

“其实刘备军的意图是制造混乱,倒不见得重兵攻打。黑夜中,我们看不清对手,他们亦看不清我等。既然如此,我等无须这番劳心动力,只需扎木人,设火把以做疑兵,刘备军若虚张声势,见有兵守卫,必不会攻。”

龙伯高一想也是道理,“那你快吩咐兵士去做。”

鲍隆退下,龙伯高只听到喊杀声愈发的高亢,直如千军万马般,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对手到底有多少兵马,可不敢丝毫大意。

几个类似喇叭的东西,正放在刘铭的桌案上。

在湘水旁人嘶马叫、喊声嘹亮的时候,刘铭还在几十里外的营寨,平静如水。

袭营他并没有参与,但是和他有关。

将喇叭放在唇边,作势要吹,可终于还是放下。军营里沉寂一片,大军正在休息,他不想搞出古怪的声响,虽然他知道要吹一声,恐怕会惊天动地,他只想这些弟兄能在明天血战的时候,好好的休息一下。

马均搓着双手道:“启禀彭城侯,这个震敌胆还在研究中,除了喊话的样品外,还有的可以发出尖锐的声音,甚至可以演奏乐曲,这是几个样品,不知道这次可合你意?”

马均本就是大匠,彭城侯有令,当然亲身赶制。刘铭和诸葛亮一直都很鼓励工艺,刘备当然也察纳雅言,匠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也就总能研究出些当世人眼中稀奇古怪的东西。

古人素来求温饱安康,在传统中,一些新奇的技巧和发明,都会被人认为是奇技淫巧,因为满足吃喝是天理,追求省力好玩当时却被视作人欲,为世所不容或排斥。

一旦解除了这种束缚,古人的创造力也是让刘铭叹为观止。

因为每次行军喊话,都是颇费力气,有了这东西,喊话可省不少气力。

刘铭只是提出个概念,剩下地事情,统统交给马均手下的将作监去执行。

不过将作监在制做地过程中,刘铭又发现了喇叭地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千余震敌胆集中在一起,可以造就不小地声势。

伊始地时候,因为这东西像喇叭花,刘铭并没有起名,后来想到这个功用,才起了个震敌胆地名字。

作战嘛,什么东西都要讲究鼓舞士气,摧敌胆寒。

刘铭今夜,就让千余精兵骑马摸黑急行到了湘水河边,给龙伯高等人吹喇叭听。这种噪音马儿多半受不了,不过刘铭自有办法,提前预备,给马儿塞上了耳朵。

远方地声响,他虽是听不到,可却能想像地到。所以刘铭嘴角露出得意地笑。不知道一夜未眠,到明日他们还有什么气力作战?

马均研究许久,制造出几种震敌胆,不但可以扩大喊声,有地还能发出一种尖锐地声音,甚至可以简单地演奏点东西出来。

这个东西,已经接近唢呐的雏形。

刘铭看着桌案前的喇叭,做工精细,微笑道:“我一开始,不过想要你做个扩声的东西,没想到你搞出这么多名堂。”

马均倒有些惶恐,“属下知错,我只是参详乐器的做法,当年见过有不少西域人,总有些奇异的东西,属下对这些东西又喜欢……”

刘铭拍拍他的肩头,“你举一反三,多做了很多,该奖励,何错之有?若是都能像你这样,不拘一格,历史才会更快的推动。”

马均眨眨眼睛,一时间不明所以,可总知道,彭城侯并没有怪责他的意思。

可马均的心放了下来,龙伯高的心却还一直悬着,他当然不知道刘铭欺他不敢出兵,吹起了喇叭。可他却知道,刘备军又开始出动虾蟆车填土,这些人执著如斯,像是一定要在这几天铺出一条大道,然后沿着这条大路再和叛匪正式对决。

黑暗之中,龙伯高见到人影绰绰,虾蟆车时而闪现,一阵阵的心紧,吩咐兵士严防死守,一有紧急军情,马上禀告。

喇叭声才歇,鼓声又起,仿佛湘水对面,又杀来了千军万马。龙伯高连冷笑都顾不得发出,皱眉回转营寨,想了片刻,已提笔修书一封,命兵士急传湘潭的韩玄,禀告这里地军情,请求支援。

刘铭此刻还在军营。

他使用扰敌之计早就炉火纯青,他就是欺龙伯高不敢出兵,这才大张旗鼓。今晚,他出动的兵力,不过数千人,可声势浩荡,在叛匪精锐看来,真的有千军万马。

望着眼前的地图,在五龙山和伪水,都有一支箭头,指向湘水那侧,叛匪地大营。

其实鲍隆说地不错,刘铭要打那面的对手,除了填平湘水外,就是绕路而行。不过五龙山道路崎岖,水亦不宜通过,龙伯高抢占这里地地利,威胁大陆泽的刘备军,可说是以逸待劳地举动。

太史慈突然入帐,神色竟带有分激动。

刘铭扬起头来,问道:“张羡那如何?”

太史慈道:“张羡还是按兵不动,但百余里的路程对他而言,并不算远。”

“你认为他从长沙出发赶来,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太史慈点点头,“地确如此,因为他的麾下最为精锐的骑兵也是训练多年,无论速度、耐性在天下排起来,都可算不弱,甚至对抗江东也丝毫不落下风。现在天下除了彭城侯你地精锐骑兵、还有曹操的虎豹骑外,我们所见到的骑兵,张羡的可称精良。”

“张羡按兵不动,那韩玄呢,可有动静?”刘铭问道。

“韩玄和刘磐对阵湘水,却派兵从三十里外强渡湘水,如今已在刘磐部的西南下寨。韩玄和我们攻击龙伯高的方式一样,都是拉长战线,伺机从薄弱的地方攻击。但刘磐兵力远不及龙伯高,根本没有兵力限制韩玄从湘水上游强渡。”

刘铭皱了下眉头,“韩玄是在西南下寨?那不是在湘水的上游?”他神色有些犹豫,显然对某些事情比较困惑,太史慈征战已久,沉声道:“彭城侯也想出他们的计谋了?”

“只是怀疑,一直不敢肯定。但他们这样下寨,难道没有考虑过……”刘铭欲言又止,见太史慈双眸闪亮,问道:“你当然也想到他们的方法了?我是在填湘水的时候,想到他们地用意!”

太史慈点头,“我是从湘水上游附近千余叛匪行动想到地,那些人现在的意图已有些明显。”

刘铭笑道:“不妨写出方法,看看彼此想的是否一样。这样就算不同,也能彼此参照。”

太史慈点头道:“好!”他提笔在手心了两字,攥紧拳头伸过来。刘铭亦是写下了两字,伸出了拳头。

二人同时伸开五指,刘铭掌心写着‘水攻’二字,而太史慈手心写的却是‘水淹’!二人相视而望,知道所想大同小异,可并未会心微笑,反倒有种不忍之色。

“张羡真地会如此残忍?”刘铭自语道。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太史慈道:“他们要尽快地击败荆州军,只有这一途。要知道,荆州军虽弱,但眼下在他们腹地作战,黄忠刘磐绝不容忽视,他们丧失四郡之地,攸县困守孤城不知死了多少弟兄。哀兵作战,叛匪急切之下,绝对拿不下荆州军。但叛匪,显然明白时间已不多了。”

见刘铭不语,太史慈缓缓道:“彭城侯,想人终有一死,如何死其实并不重要。”

刘铭皱眉问,“你有什么建议?”

太史慈再次提笔,在桌案上写下了四个字。然后放下了笔,静待刘铭回答。

刘铭双眸一凝,望着桌岸上的四个字,脸上变得极为古怪。

太史慈道:“叛匪精锐一直无懈可击,但眼下张羡急于求胜,反倒给我们一个机会。”

“真地是机会?”刘铭坐下来,叹了口气。

太史慈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出谋在我,决定当然是在彭城侯!”

刘铭扭过头去,望向了帐外,雨,淅淅沥沥的下,河水又涨了几分。风,时断时续地刮,落叶又黄了几分。

龙伯高的密报,还在深夜地时候就已经到达了韩玄的案头,韩玄只是看了几眼,就将密信再向东北的长沙传送,虽地势崎岖,行路艰难,但不到天明地时候,书信已到了张羡的案头。

叛匪精锐这三人在荆州分三处作战,三点由西南到东北连成近似的一条直线,也一直在互通消息。

张羡一夜未眠。他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每次大战来临前,他都是难以名状的振奋,彻夜难寐。

可见到韩玄转来的密信的时候,他的振奋就化成了冷静。

刘铭重兵攻打长沙郡,龙伯高已难以抵抗,被压的很难出兵,是以请求韩玄出兵袭击刘铭的后路,减轻湘水的压力。

张羡知道龙伯高地实力,亦明白刘铭现在的恐怖。可他没想到刘铭一出兵,龙伯高就呈不支迹象。刘铭!张羡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握紧了拳头。他现在也明白刘铭擒贼擒王,打击他们士气,一网成擒的方略。可他已不能不应战,桓阶的勾划不错,然而他北进不得,后院起火,早被牵着鼻子走了。

不想和众将商讨,张羡主意已定,迅疾回书一封,让韩玄暂时分兵攻击刘铭,用意只有一个,就是不想刘铭插手救援刘磐的事情,眼下若是能尽快稳定四郡,以守为攻还能苟延残喘以图时机。不过张羡比起其他叛匪头子成熟很多,吩咐韩玄派探子密切关注刘备大军的动向。若有刘备兵士或者荆州兵马再来援助,当及时通禀。

张羡知道韩玄的本事,不认为刘备军会插翅飞过来。

吩咐完这些后,张羡又命手下严密监视周边的动静,若有敌来攻,当第一时间通禀。

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张羡这才叹口气,他现在……万事俱备,只需要再有两三天的时间!

叛匪强渡湘水,如今在荆州军不远处安营下寨!

荆州军知道这个消息,没有丝毫畏惧。可刘磐知道这个消息后,暗自忧心。他已知道安城得救,救兵却少,仍旧跟叛匪纠缠。更知道他手上的荆州军撑不了太久,军中粮食已告用尽,他早命兵士急往安城调粮,但粮草迟迟不到,他是心急如焚。

而安城这个出口,已是荆州军最后地援地,用光了粮草还怎么做,刘磐根本没有想过!

人活着,很多时候,也想不了太多。

其实刘磐也知道张羡、韩玄、龙伯高对他三面围困,眼下的形势极为不妙,但他根本说不了一个退字!

这时候,还敢在长沙郡内搅乱局势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想过退!

他们留在这里,只求一战!为心中的悲愤一战!为心头的哀伤而战!

不战,毋宁死!

刘磐也早就豁了出去,他身为众望所归,他虽已疲,但是却不能退。他身为刘表的侄子,从来没有过多么惊世骇俗的表现,平日里也只是跟江东互有胜负,跟手下弟兄喝酒上青楼。

可既然他是众望所归,又恰巧突出重围在这长沙郡内,就一定要战他个天翻地覆!

否则,如何对得起他手下死去的弟兄,如何对得起攸县的百姓和袍泽!

刘磐并不担心救兵,他已经派黄忠出去,他虽然知道刘铭已经到了,但是他心中还是不太信任刘铭的。只是对黄忠他心有愧疚,他知道黄忠的将才武功,绝不该只在他手下当一个偏将,但他却无能为力。这个时候,只能让黄忠出去,去更广阔的天空。

眼下刘磐虽已分营出去,让校尉齐河抵抗强渡湘水的叛匪,但手上已处于无将可用的地步。正心烦意乱之际,帘帐一挑,有两人并肩走进来。

刘磐见到,又惊又喜。左手一人黝黑的脸孔,和他肖似,正是他的弟弟刘善,右手那人,背负大刀长弓,竟然是他派出去求援的老将黄忠!

刘磐有弟弟,可他却一直不想弟弟也参与战争中来,实则是因为他私心中,还想保存刘家的一点血脉。是以刘善虽武技不差,精熟兵法,在荆州却是默默无闻,只因刘磐更想让他由经义典籍进入士林。此情此景,刘磐早顾不得黄忠为何不尊号令,却责怪对弟弟说,“刘善,你怎么来了?”

刘善平日里多了不少书册,可面对嫡亲兄长却是不能言语。黄忠见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刘磐的手,沉声道:“磐公子,老夫记得你自幼就说过,顶天立地的伟丈夫,当求生能尽欢,死亦无憾!善公子也正是这么对我说的,这时候,我们若不来,何颜立于天地之间,以后地日子,又有何欢乐?”

刘磐本心存责怪,一听到黄忠所言,看到刘善那亮如星辰的目光,陡然间热血上冲,悲存天地!

生能尽欢!

死亦无憾!

这八个字充斥胸膛,一时间忧虑不解烦躁苦闷都被抛却脑后,刘磐沉声道:“好,生能尽欢,死而无憾,男儿立足天地,当求此战!”

刘磐不是刘铭,更不是刘表。他被推到今日的地位,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明知明日可能去送死,亦是豪情千万。

听黄忠说及‘生能尽欢、死亦无憾’之时,他已被勾起昔日的豪情壮志、饮马悲歌,他那一刻,甚至有些惭愧。惭愧自己有时候,想的还不如弟弟。

人终有一死,只要死的问心无愧,已无憾事。他刘磐本来就是只会勇武作战,不懂得什么庙堂策略。这一生虽不得志,但做事堂堂正正。今日为知己而死、为战意而死、为兄弟而死,那不该有憾。

望着弟弟双眸中的光辉,刘磐然,微笑道:“我只怕齐河抵抗不住强过湘水的叛匪精锐兵,亦抵不住韩玄手下的大将!”

“我去!”刘善道。

“你有信心击败他们?”刘磐问道。

刘善听大哥询问,摇头道:“我没有信心击败他们……但我有信心全力以赴!”

刘磐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这时候也无须多言,拍拍弟弟地肩头道:“好。我修书一封。命你为齐校尉地副手,尽力抵抗叛匪。”他坐下提笔,书信一蹴而就。又命亲信带刘善前往齐河部,等弟弟要掀开帐帘地时候,刘磐突然道:“弟弟!”

刘善止步,并不吭声,更不回转。

刘磐眼含泪水,却还能沉声道:“你其实……不愧爹娘地厚望了。”

刘善一字字道:“你也不愧是我地好大哥!”他说完后,也不回头,冲出了帐外,再不见踪影。

他不想回头,也不必回头,男儿话已说完,何必婆婆妈妈,这也是他大哥教他所言。

刘磐见弟弟离去,目光这才落在黄忠身上,“我本来已经让你走了。”

“我已经知道刘铭的兵马就在路上,我信得过他,也明白公子的好意。”黄忠板着脸回道:“我路上遇到的公子的弟弟……”

“彭城侯、刘皇叔进荆州,究竟所图为何我不清楚,黄将军难道清楚?”

黄忠虎躯一震,沉声道:“忠并不清楚,可公子知遇之恩,我不能……”

“不用说了。”刘磐缓缓道:“这时候不来的人,我不会责怪。这时候来地人,何须解释?”

他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铿锵有力,黄忠热血上涌,许久的沉闷亦是一扫而空,低声道:“公子信我?”

刘磐望向黄忠的双眸,一字字道:“我信你的双眸。我只知道,问心有愧的人,这时候望向我刘磐,不会如此坦荡!”

黄忠咬紧牙关,良久才迸出两个字,“多谢!”

刘磐笑起来,“这两个字,应该是我说才对。”

他掀开帘帐,和黄忠并肩走出了营寨。

天阴、有雨,雨若牛毛。

牛毛细雨撒在脸上,冰冷中带着柔情。刘磐望着营中灯火,感慨道:“我们没粮了,还有人,长沙四郡叛乱,我们丢了面子,但还有傲骨。说实话,方才我还在埋怨,他们将我推到前面,承担着……我抗不起的重量,我很累。”

黄忠有些敬佩地望着刘磐,“但是你还在承担,因为你有义。有义有信的人,通常活着都累。”

“但我现在已经想开了,刘善说的不错。”刘磐微笑道:“草活一秋、人活一世、平平淡淡、轰轰烈烈都是死。他们都期待我出头,我不能让他们失望。累也是一种快乐,尽欢就要尽性,我刘磐现在就想带着这些汉子告诉那些叛匪,这个世道,不是他们乱来的地方!这个天下间不是他们能翻云覆雨的战场,轻视我们,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像是对黄忠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黄忠扭头望着远方地阴沉,突然道:“下雨了。”

“下了有段时间了。”刘磐哑然失笑,不明白黄忠为何突然冒出这句废话。

“河水涨了很多。”黄忠又道。

“可要想过河,还很容易。老天似乎也长眼,方便我们和叛匪过河。”刘磐道。

黄忠皱眉道:“韩玄他们驻扎的是湘水的上游。”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磐问。

黄忠诚恳道:“公子,你下营的地点本来不错,可眼下冬雨连绵,地势又低,对手若是蓄水而淹,只怕我军大败。”

刘磐道:“不会!”

“你为何如此肯定?”黄忠不解道:“他们这些叛匪可为了取胜,端是不择手段,各种方法无不用极。”

刘磐道:“非我自信,而是我已派出探子,韩玄驻扎大营的地方到我们这里,并没有蓄水的举动。”

“再远一些的地方,你可曾探过?”黄忠问。

刘磐笑起来,“如果在那里蓄水,岂不是将他们的大营也算计在内?其实冬雨连绵,我本来准备移营了,可见他们强渡湘水下寨,反倒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我们虽是哀兵,但可说没什么希望,他们总不至于为了胜我等,将自己的万余兵士,也算计在内吧?”

黄忠道:“话虽如此,可要提防他们虚虚实实。”

“你放心,他们若移营,我当知晓。”刘磐道。

黄忠这才舒了口气,可眼中,总有着浓浓的忧意!

深夜,湘水对岸地韩玄亦是没有安歇。他喜饮酒,可最近这段时间,可说是滴酒未沾。

他的压力实在很大。

张羡有命,让他明日,一定要击败刘磐!这个命令,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眼下地韩玄,愁眉不展,眼中的忧意丝毫不弱于黄忠。他望着桌案上地一封书信,良久无言。

忧愁是这封书信带给他的。

零陵刘度就在他地身边,亦是沉吟无言,甚至呼吸都是细细,只怕惹恼了韩玄,因为他知道,韩玄接到了个左右为难的命令!

命令很简单,但是他们这么冷血的人,都是不忍照做,可他们没有资格不照做!

长叹一声,韩玄道:“刘将军,我若是这么做了,只怕一辈子在军中,都抬不起头来。”

刘度小心翼翼道:“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张大当家地主意,我们若不照做,以后不管大当家胜还是败,回转长沙,恐怕是个罪名,只怕你我……”

刘度忧心忡忡,不再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很明了。

大伙出来,除了混饭吃,也就是为了打天下立下不世的基业,可仗打完了开始算账,不但无功反倒有错,那谁都不愿。

见韩玄不语,刘度又劝道:“蓄水淹敌的计策早早定下,鹿山处潜入地兵士,也早早的开始准备蓄水毁坝,张大当家为了防刘磐知晓,特意让你派兵强渡湘水下寨,这些计策早就定下,改不了了。”

“可若是毁坝放水,那不是将金旋和赵范还有万余兵士也淹在里面?”韩玄问。

刘度道:“若非如此,怎么能骗得过老奸巨猾的黄忠?只怕雨一下,他就会防备我们,移营高处。我们分段蓄水,可控水量。张大当家早派少当家张怿带精锐骑兵埋伏,但计算水量,到那里应该水势已缓,他在那里出兵,收拾残部,借助大水,可一战功成!”

“功劳是他的,可这罪过都是……”韩玄欲言又止。他毕竟是张羡在长沙的心腹,如斯议论传到张羡耳中,还是不妥。

刘度苦笑道:“韩将军,埋怨无用,还是想想明天的战略更好。下官有一计,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快说!”韩玄不耐道。

刘度道:“大当家因忧不能马上击溃荆州军,这才想出水淹的计策。这策略虽不错,但把自己的兵士也算计在内,的确有违天和。其实荆州军已无几日粮草,只要再捱几日,他们无粮,定可崩溃。”

“你说这些何用?”韩玄烦躁道。

刘度慌忙道:“想荆州军一败再败,已难言勇。他们粮尽,当求决战。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放话出去,说明日决战,他们若退兵十里,我们当可渡水决战。可他们若退,我等可让赵范趁势追击,然后我等过河相助,可败荆州军。若能击溃荆州军,就无需毁坝放水,这样我等既可以败荆州军,又能完成大当家的命令,岂不两全其美?”

韩玄沉吟良久,“只怕荆州军不会上当。”

“这些人性格耿直,好义少诈。”刘度分析道:“他们要求决战,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韩玄缓缓点头,“那不妨立即去下战书,迟则生变。”

刘度领命,传令下去,向荆州军搦战。韩玄等了数个时辰,刘磐那面回信一封,只写了简单地几个字,‘好,明晨决一死战!’

韩玄舒了口气,再次传令,等赵范也知道消息后,近乎天明,韩玄又道:“刘铭那面可有消息?”

刘度道:“听龙将军消息,刘铭一夜七攻湘水,攻势凶猛。”

韩玄冷哼一声,“一夜七攻,那多半言过其实!不过刘铭攻打湘水,龙伯高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这个刘铭,都传的和神一样,想必言过其实。对了,刘铭可有进军长沙,攻打我等的迹象?”

“不曾。”刘度摇头道:“这种行军不比其他,他若大军来攻,我等不可能不知情。”

韩玄舒了口气,“我只怕他在我攻打刘磐之时,击我腹背。只要他不来捣乱,我等大计当应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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