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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灾星 二百钻加更完毕(1 / 1)

<>闻言,阿花确认着问:“韩先生的意思是……”

韩烈敛瞳:“以后都不要再给她吃药了。”

阿花略一忖:“那你交待的其他事,如果碰到机会,还继续做吗?”

韩烈良久沉吟不语,全然不若平日吩咐她办事时的果断。

阿花也不催他,静静地等。

须臾,韩烈的眼神蕴着点凉,不直接回答阿花,而是道:“上一次受伤,辛苦你了。”

他的话在别人听来或许前言不搭后语,但阿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韩先生。”

韩烈淡淡颔首,迈步回到公寓里。

沙发上,佟羌羌闭着眼,呼吸均匀,睡颜安然。她的眉目都是淡淡的,唇色也淡,皮肤白得透明,脸颊上有星星点点的小斑,看上去柔和而脆弱。

她微微向左侧卧,右手掌心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毛毯下,她露出的一截脚踝肿肿的,原本小巧的脚趾头亦肿得胖乎。

韩烈在沙发前蹲下,静默无声地地盯着她的脚。旋即,他伸出手,摊开掌心,小心翼翼地覆上去,轻缓地握住,瞳眸沉黑如深潭。

顷刻之后,他缓缓松开手,站起身,弯腰,一只手臂轻轻揽到佟羌羌的背后,另一只手臂绕至佟羌羌的膝窝下,轻轻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

他刚直起腰板,佟羌羌的眼睫颤了颤,低低嘤咛一声。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小叔,你回来了……”

嗓音完全包裹在浓重的睡意里,十分含糊。

“嗯。回来了。”韩烈淡淡地应着,脚下步伐未停,抱着她径直朝她的房间走。

佟羌羌揉揉眼睛:“你有没有事?”

韩烈低眸看她,唇角微微抿起一抹弧度:“我能有什么事?”

佟羌羌的脑袋被瞌睡虫搅得有点混沌,困顿地打了个呵欠,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一齐作气地问:“那些爆料帖,真的是文昊在幕后操纵指使侯伶做的吗?他真的是为了打击你、为了和我离婚,所以陷害我们的?那,孩子……也是他们在人工受孕的手术上动了手脚?”

最后一个问题,是网民们并不知道的,并不知道佟羌羌人工受孕的内情,可却是佟羌羌最在乎也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自从那次钟文昊拿着亲子鉴定的结果,指出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他的种,她就困惑无比。明明是朱锦华亲自带她去做的手术,怎么就出了错?

彼时朱锦华的说法是韩烈为了争夺钟家的财产狸猫换太子,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也问过韩烈,韩烈告知他也不清楚为何如此,并齐励她,亲自去弄明白、亲自做判断,才能得到最可靠最真实的答案。

可她根本没有亲自弄明白的能力。如今事情演变到这地步,好像一切真相已足够清晰明了。外界摆出来的事实,在所难免地左右了她的判断。

何况她素来清楚朱锦华和钟文昊对钟家家业的执念,她的内心已有八分相信。相信他们母子二人,干得出这种事。

她之所以问韩烈,只是为了得到最终的确认,为了知道,钟远山对这件事的判定结果是什么?

韩烈将她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回答:“文昊承认了他是钟家丑闻的幕后推手。”

闻言,佟羌羌的困意顿时消散。

“至于其他的指控……”韩烈滞住,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老爷子被气病了。明天和我一起回去看他。”

佟羌羌明白了,既然钟远山被气病,怕是事情尚未彻底裁定。

想来以钟远山一惯的作风,也不会这么轻易得出结论,就像上次朱锦华控诉韩烈之后,钟远山也是委托孙勰调查。

可好像孙勰也没调查出什么结果。倒是如今局面的反转,帮助一系列事情渐渐靠近水落石出。

思及此,她软软地应了声“好。”

韩烈凝注着她,毫无征兆地俯下身,在她额上蜻蜓点水地润了个吻,“晚安。”

佟羌羌受宠若惊地愣了一瞬,脸上漾开幸福恬净的笑容。

***

钟宅。

钟文昊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侯伶,都处于关机状态,一怒之下开车去了天府公寓,使劲地摁门铃敲门,然而许久无果。

就在他要放弃时,门慢慢地开了条缝,钟文昊立马推门闯入,张嘴就是恶狠狠的质问:“你怎么回事儿?电话不接!门也不应!是心虚了不敢见我吗?!”

话落之际,他的目光落在侯伶的脸上,盯着她脸上的淤青和红肿猛然愣怔,“你这是……”

侯伶却是二话不说上前两步,用力地掴了钟文昊一耳光。

始料未及之下,钟文昊结结实实地挨着。

加上先前朱锦华的一手,今晚已经是他受的第二记打了。他怒火中烧,将全部气一同撒在侯伶身上,霍然揪住她的头发:“你敢打我?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这么无法无天,啊?!你他妈故意害我是不是?!让你小心注意点,你倒是被人兜了个底朝天!”

侯伶拼命地挣扎抵抗,重心不稳地倒在地毯上。

钟文昊丝毫不怜香惜玉地骑坐到她身上,掐上她的脖子:“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都是你害的!”

侯伶抓住钟文昊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尖利的指甲死死抠进他的皮肉里。

钟文昊吃痛地松开,脸上闪过一阵戾气,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侯伶原本便淤青红肿的脸愈发惨不忍睹,将嘴里的血淬到钟文昊的脸上,破口大骂:“我心甘情愿地跟了你这么多年,主动逼过你娶我进门吗?做不到就算了,我不怪你,你为什么骗我!说要让安鹿把孩子生下来后给我,结果背地里却要娶她!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你、你知道了?”钟文昊惊诧,“你怎么知道的?”

侯伶冷冷地瞪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想瞒我一辈子吗?!”

“我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不是真心要娶她的!”钟文昊下意识地辩驳,随即想到某种可能,脸色一变,“你他妈就是为了这件事故意把我抖出来的?!”

“抖你个大头鬼!”侯伶怒骂,“我当初提出这个建议,是你自己同意的!你让我收手,我也听了你的话!你被捧到天上去的时候,不见你夸赞过我的功劳,现在出问题了,只会把罪责怪到我头上!我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神经病了才会自己把自己抖出来!”

“让我被人打死算了!反正我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反正现在我们的照片都传得满天飞!我再贱也是个有脸有皮的人!你既然要娶别的女人,既然不相信我,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丫的给我立马滚蛋!”

侯伶像点着了的炮弹似的不断地嘚嘚爆吼,钟文昊被吼得火气蹭蹭越烧越旺,可一瞅侯伶竟是哭了,他不由怔忡。

和侯伶在一起三年,她是个什么样脾气的女人,他自认为十分了解,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哭。若现在在他面前哭的是佟羌羌,他只会觉得烦,可侯伶这种从来不哭的女人一哭,钟文昊下意识地认为她是真的濒临崩溃的边缘。

仔细琢磨她方才噼里啪啦的一堆话,他盯住她伤痕累累的脸:“你到底被谁打了?”

他的女人,要打也只能被他打!

“你难道没听说过,人人喊打的除了过街老齐,还有小三吗?”侯伶讥嘲着别开脸,像是要遮掩自己眼里忍不住的眼泪。

然根本没遮掩住,嗓音都哽咽了。

“明明出轨的是男人,被骂得更凶的永远是女人。何况我还是个夜场出身的小姐。你估计是还没看到网络上是怎么扒我的吧?那种私密照漫天流传被人们品头论足有多难堪吗,你知道吗?”

钟文昊何曾见过侯伶脆弱的一面?心忍不住软下来。

回顾她陪在他身边的这三年,除了脾气差点,却始终安安分分,从未搅乱过他的事,否则他也不可能宝贝了她三年还不腻。而且,确实,她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是她的金主,她完全没有理由豁出她自己来构陷他。

心思斗转间,钟文昊的火气消了大半,睨着侯伶,冷静地问:“那你怎么解释被人截图出来的对话?没脑子吗?告诉人家你是钟氏的员工!”

若非母亲提醒他。他是真想不到来怀疑侯伶的。

侯伶冷哼:“难道我该直接告诉人家我是你钟文昊养的小三吗?”

钟文昊就不兴她这种语气,钳住她的脸颊:“我在认真问你话!你不解释清楚,光喊冤枉有屁用!”

“我他妈的就是随便一句闲聊!你爱信不信!”侯伶表情生冷,使劲地推搡钟文昊,“算我瞎了眼白跟你三年!我就是个贱货下三滥!你也自身难保!咱们干脆一拍两散!”

“怎么?以为我会就此失势了不想跟我了?”钟文昊箍住她的双手,阴鸷着脸,“我钟文昊一人做事一人当,还犯不着拉一个女人出来给我顶罪!你给乖乖呆着!”

想想现在家里的气氛,钟文昊一点儿都不愿意回去,尤其眼前侯伶在耍脾气,如她这种类型的熟女,越是干烈的时候,越能挑起男人征服她的**。这也是侯伶厉害之处。他操了三年都没操够。

她的身体好像有种魔力,总能令他上瘾,浑然忘却烦恼,只想一展男人的尊严和雄心。钟文昊顺势就着此刻骑坐在她身上的姿势,扒了她的衣服,解了自己的皮带,一夜纵欲无度。

隔天一大早,钟文昊的震个不停。最后侯伶实在受不了了,硬拉起钟文昊去接。

打来电话的是钟杰,一接通,他紧张兮兮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里?”

钟文昊尚沉浸在梦境中他独掌钟氏之后的威风,半睡半醒地就随口蹦出大不敬的话:“怎么了二叔,是老爷子被我气得要不行了吗?”

“他确实又要被你气得不行!”钟杰气急败坏,“你自己看看新闻!你怎么会找两个吸毒的明星给我们做代言!”

钟文昊一下懵了。

***

两位当红的明星因吸毒被拘的新闻,迅速占据各大媒体的头条。这一明星丑闻带来的连锁负面影响,其代言的企业产品形象和市场受到波及。

恰恰他们正是钟氏集团不久前为了配合36周年庆典而刚刚更换的新代言人,连周年庆的宣传片都是由这两位明星领衔出演的。

据业内估算,钟氏这次的直接和间接商业损失或将高达十亿元人民币之多。

十亿元是多少,佟羌羌没有概念,但看网络上的各种评论,她知道,连同昨天的事情加在一起,钟家最近真的是祸事不断。

佟羌羌随着韩烈来到钟宅时,钟远山正冲着朱锦华大喊:“那个混账呢!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找来!”

朱锦华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文昊昨天晚上出去后好像就没回来,估计是睡在外面女人的温柔乡了。早上阿杰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把他叫醒的,现在应该和阿杰一起在公司和大家开会怎么及时止损收拾烂摊子呢。”

胡小庭的语气和措辞。无不在火上浇油,浇完油后又不忘担心钟远山的身体,紧接着忡忡苦口婆心,“爸,您千万压着心,万万气不得,如今的状况,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可都需要您亲自坐镇啊。否则群龙无首,岂不得更加慌乱?”

钟远山感觉胸口憋着一团什么,吩咐孙勰道:“让司机备车,我要去趟公司!”

胡小庭提醒道:“爸,医生说过您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

“再休息下去钟家就要完蛋了!”钟远山满面厉色,随即对刚走进来的韩烈说:“老三你跟我一起去!”

朱锦华顿时色变。胡小庭心下也有不爽,可转念想想按目前家里的情况,她当然先选择站韩烈那边彻底打垮钟文昊,于是忙不迭笑眯眯地接上钟远山的话,“三弟,好好照顾爸。虽说你现在不在公司任职,但毕竟是一家人,都是家事,文昊不争气,你能帮衬你二哥的,就多帮衬帮衬。”

韩烈并未立马应承,明显有所顾虑,然而钟远山似根本不管他是否同意。已然让孙勰推他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见状,韩烈扭头对佟羌羌说:“那我先陪老爷子走一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估计等老爷子从公司回来得开家庭会议。你就别来回奔波折腾了,留在这里休息。”

佟羌羌吶吶点头:“好。小叔你尽管去忙。我可以的。”

“嗯。”韩烈微微颔首,转而叮嘱阿花,“照顾好佟小姐。”

佟羌羌目送韩烈离开,一回身,见胡小庭的目光徘徊在她和韩烈和之间,别有意味地说:“羌羌啊,大家都在说你和三弟是被冤枉的。可二婶我怎么瞅着你们叔侄俩貌似顺水推舟了呢?”

佟羌羌的神色十分不自然,视线越过胡小庭的肩膀,看到朱锦华正冷冷地盯着她。

佟羌羌别开脸,什么话也没说,只让阿花扶她回房间。

若非必要,她如今是一刻都不愿意呆在钟宅的。浑身不自在。

她方才之所以应承下韩烈的话,确实是因为不愿意来回奔波——不晓得是因为最近水肿,还是因为月份越来越大,抑或是旅游过后的综合症,她早上起床开始便感觉身体有点不太利索。

胡小庭也不会闲着自讨没趣硬拉着佟羌羌说话,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朱锦华,暗暗冷哼一声,然后和朱锦华二人也各自散去。

***

她在一楼的那个房间,全然没有她以前的痕迹。不过韩烈在留宿钟宅时睡的是这个房间,之于佟羌羌而言又有了不同的意义,衣柜里还放了两三件韩烈的换洗衣物,枕头上貌似都残留着属于韩烈的气息。

佟羌羌安稳地躺到床上,原本只打算眯一会儿。结果仍不可避免地睡过去,最后是阿花瞅着时间差不多,把她叫醒的。

身体没有先前那么不舒服了,但可能睡得太沉,起来后脑袋略微昏。下午一点出头,钟家的午饭时间已过,佟羌羌恰好省心,不必与朱锦华和胡小庭同桌。

然没想到,钟如臻却是在,悠哉地坐在餐桌前吃饭,轻飘飘地瞟佟羌羌:“几天不见,你的肚子又大了不少。”

佟羌羌有点尴尬,不晓得该怎么回应她才比较妥当。毕竟钟如臻的孩子刚没掉。当时突然地跟着韩烈去了澳洲。回来后这才是第三天,倒尚未抽空去探望钟如臻。便问:“如臻姐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引产非常伤身体,术后得休养大半个月才行,最好得像坐月子那样卧床。怎么钟如臻这么快就出门来?

钟如臻似读懂佟羌羌的言外之意,勾勾唇,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就算是快要病死了,也得回来凑凑热闹,不是吗?”

佟羌羌:“……”

阿花把专门煮给佟羌羌的吃食端上来。出于礼貌,她把几份配菜推到餐桌中央,希望能和钟如臻分享,换来的却是钟如臻的讥嘲:“别,我现在可已经不是孕妇了,不需要吃孕妇餐。”

佟羌羌舔舔唇,没接茬,也不把配菜再捞回来,就这么继续摆在中间,然后默默地吃自己的饭。

钟如臻打量佟羌羌:“听说你前几天和小叔一起到澳洲避风头去了?”

佟羌羌点点头。

“玩得高兴吗?”

佟羌羌咽下嘴里的香菇,回答:“挺不错的。如臻姐之后也可以抽空去旅游散散心。”

钟如臻用筷子捻着自己碗里的饭粒:“我孤家寡人一个,能有什么意思?”

佟羌羌瞄着钟如臻的神色,踌躇着问:“你和罗大哥……没再见过面了吗?”

她慎重地把“姐夫”的这个称呼改掉,并且不敢直接问罗世彦是不是没再出现过,而换成委婉的方式。

这样的改头换面仍旧不妨碍钟如臻明白她真正的意思,钟如臻支着下巴,不答,微笑着反问:“你和小叔。现在发展到哪一阶段了?”

钟如臻的凤目中充满洞悉,仿佛十分确定她与韩烈之间的事,不像胡小庭顶多就是胡乱猜测。佟羌羌也不晓得自己在害怕什么,心尖莫名地抖了抖。

有佣人在这时忽然跑进来,探头探脑地张望一圈后,询问阿花:“你有看见大夫人吗?”

阿花问怎么了。佣人下意识地瞥了瞥佟羌羌,才说:“安小姐刚睡醒,又在吵闹。我到处都找不到大夫人。”

佟羌羌微愣。最近事情一茬接一茬,她竟是将安鹿给忘记了。她如今是被朱锦华和钟文昊每天供在楼上的房间里吧?

“安小姐?”钟如臻好奇,“就是那位新少奶奶?”

后四个字被她故意压了重音和讥嘲。

旋即钟如臻自餐桌前站起身:“那我必须得去见一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明明被强奸,还非得说心甘情愿。更得去和我未来小外甥交流交流感情。”

虽说钟如臻不是坏人,但以佟羌羌所了解的安鹿目前的精神状况。怕是可能会被钟如臻吓到。佟羌羌有点替安鹿感到紧张,立马跟着起身,“我也上去看看她。”

那位佣人却有些犹豫,不晓得是不是朱锦华交待过什么。

然而钟如臻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能拦得下的,佟羌羌便携着阿花紧随钟如臻身后上了楼,顺利地循着哭闹声找到卧室里。

卧室里还留有另外一名佣人,正在哄劝床上的安鹿。问题是,安鹿竟是被四肢大开地绑住,如同一只待宰的牲口般,边哭边在床上扭动身体。她们似乎还担心安鹿受伤,十分有技巧地在安鹿的手脚上均套了厚厚的袜子,护住她的手腕和脚踝。

看到佟羌羌,安鹿愣了愣,凄厉地大喊:“羌羌姐!”

佟羌羌震惊不已,质问两个佣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她还是个孕妇!马上把她解开!”

佣人颇为无奈地解释:“不是我们擅作主张的。是……是大夫人允许的。因为安小姐情绪不稳定,为了防止她每回刚睡醒时发狂,所以才绑着她。但并不是一直绑着的。大夫人在的时候,安小姐比较听话,就会解掉安小姐的手。”

“你们这哪里是在把她当人看!”佟羌羌非但未释怀,反而更生气,当即吩咐阿花帮忙解绳子。

两个佣人面露为难地挡了挡,不过毕竟佟羌羌和钟如臻都是钟家的人,她们也有所犹豫,阿花不管不顾地捋开了她们。

去除束缚后,安鹿扑到佟羌羌的肩头:“羌羌姐!”

佟羌羌既心酸又心疼,关切地询问:“小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了?”

一旁负责照顾安鹿的佣人不满地抢话辩驳:“安小姐每天的吃喝都是最好的,大夫人经常熬夜照顾她,绑住安小姐也是为了安小姐好,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特别容易伤到肚子里的孩子的。”

不说还好,一说佟羌羌愈发窝火。朱锦华的真正目的,不就是为了安鹿肚子里的这块肉!

安鹿嘤嘤哭泣:“羌羌姐,我想离开这里,我要回家,我想见我哥,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佟羌羌蹙眉:“你哥这段时间没有来看过你吗?”

安鹿摇头。

佟羌羌很是诧异。以她对安景宏的了解,以及那天安景宏对她说的话,与其说安景宏是在生安鹿的气,不如说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可能对安鹿不闻不问啊?

思忖间,安鹿却是兀自下床,佟羌羌拉住她的手臂:“小鹿,你干嘛?”

“我要回家……”安鹿的力气特别大,一甩手就挣脱佟羌羌,光着脚就往外跑,嘴里不断喃喃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安小姐!”佣人着急地追上去,安鹿毕竟是个怀着四个月肚子的孕妇,速度不快,一下被两人佣人堵在了门口。

偏偏也因为安鹿是孕妇,所以当安鹿侧身撞她们时,她们担心她受伤,迫不得已地闪开。

瞥见钟如臻离门口最近,佟羌羌急慌慌地请她帮忙:“如臻姐,麻烦你拦住她!”

结果钟如臻双手抱臂而站,一副纯粹旁观着模样,纹丝未动。

安鹿顺利溜出了房间。

见状,佟羌羌哪里还坐得住,连忙也快步去追。

阿花则急匆匆地跟在佟羌羌身后,焦虑地提醒:“佟小姐!你小心点!”

佟羌羌捂着肚子,唤安鹿,试图安抚她:“小鹿!你别跑!羌羌姐马上带你回家,带你去见你哥。你别着急!”

安鹿背抵着墙,神情紧张地盯着一直跟在她后面的那两个佣人,摇头:“骗人!你们是坏人!你们要抓我回去!”

闻言,佟羌羌叫住那两个佣人:“你们先别靠近她。她害怕你们。你们会吓到她的。”

两个佣人同样着急:“可是没照顾好安小姐。我们会被大夫人责怪的。”

“是安小姐的安危重要还是你们被大夫人责怪重要?”佟羌羌冷着脸,道:“至少她现在能听进我讲话,你们先退开几步,稳下她的情绪要紧!”

两个佣人被堵住话。

佟羌羌转而望回安鹿。朱锦华在饮食上好像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几天没见,安鹿显然丰腴了不少,穿着宽松的棉布裙,肚子看上去都比佟羌羌的要大。

佟羌羌的目光落在安鹿的肚子上没有挪开,温声道:“小鹿,她们不是来抓的。你不用跑,没关系的。小心你的小宝宝,你不是特别爱护你的小宝宝吗?”

她其实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是想起安鹿之前貌似十分看重孩子,所以尝试着重点提醒。

安鹿应声抚上小腹,神色当即柔和了好几分。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佟羌羌暗舒一口气,问:“小鹿,你还认得我吧?”

安鹿抬头注视她,点头:“你是羌羌姐。”下一秒,她似才发现佟羌羌隆起的小腹,目露困惑地问,“羌羌姐,你怎么也有小宝宝了?”

佟羌羌怔忡,含含糊糊地嗯了嗯,继续博取安鹿的信任:“我也有小宝宝,所以不会伤害你。更不会抓你。是你哥哥让我来接你回家的。你不是说你很想回家吗?”

安鹿的眼眶红通通的:“哥……”

佟羌羌这才慢慢地朝安鹿走过去,安鹿没有避开,像一开始那样对她完全放下戒备,靠在佟羌羌的肩头。

佟羌羌拍了拍她的后背,少顷,道:“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闻言,两个佣人焦虑得不行,脱口便喊:“不行!不能带安小姐离开!”

话一出口,安鹿的身体应声抖了抖,立马推开佟羌羌:“坏人!坏人!”

佟羌羌瞪那两个人都来不及,急急稳住身形:“小鹿,她们确实是坏人,可羌羌姐不是!你知道的啊,你哥是我的师兄。”

安鹿神色不安地抵着墙,一边警惕地盯着佟羌羌一边后退。眼看没几步就要退到楼梯口,佟羌羌吓得不行,连忙提醒:“小鹿,你小心点别再动了,后面是楼梯!”

然而安鹿已然屏蔽她的话。

碍于自己行动不便,佟羌羌没有办法也不敢上前去阻止她,只能让其他人赶紧帮忙。可她又一时忘记了安鹿对其他人更加惧怕,尤其那两个佣人才走动两步,安鹿后退的速度立马加快。

眼瞅着只差一步就要踩空,佟羌羌的心紧张得提到嗓子口:“小鹿!”

距离安鹿最近的只有她自己,情急之下,佟羌羌条件反射地跑上前两步想要抓住安鹿的手臂。

幸运的是。千钧一发之际,阿花率先抱住了安鹿。

佟羌羌悬着的心正准备放下,却见阿花和安鹿像是没有站稳,晃动着身形向后倾倒。

她的心头骤然一个咯噔,抬起的手仍是迟一步抓了个空。

佟羌羌整个人完全僵住了,手臂滞在半空,眼睁睁看着阿花抱着安鹿两人一起顺着楼梯滚下去,滚到一楼才停住,而安鹿的身下,有血红血红的液体缓缓地流出。

似曾相识的一幕。

不久之前,钟如臻也是在她面前流了这么多血。

耳边的惊呼和尖叫乍响。

佟羌羌浑身一个激灵,看见楼下的朱锦华和胡小庭满面震惊。

***

又是满目的白和满齐的消毒水的气味。

又是在手术室外。

朱锦华和胡小庭皆坐在长凳上,前者的身上尚沾染着血。

是她抱安鹿的时候蹭到的。

佟羌羌站得远远的,愣愣盯着那一丢丢的血,眼前出现得却是漫天的红。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像灾星,三个孩子,都差不多的月份,如今只剩你的了。难道你专克孕妇。噢,不对不对,是专克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抑或是你肚子里怀着的这位命太硬了?”

钟如臻的口吻分不清是讥嘲还是调侃。

但这番言论之于此刻的佟羌羌来讲,恰恰戳得心口疼。她更不高兴的是钟如臻拿她的孩子说事,偏头看钟如臻,涩着嗓音,竭力平和地说:“不关我的事,如臻姐你别开玩笑。”

确实不关她的事。

第一次是钟如臻主动打电话给她,她才去她家找她的。

这一次……好,算是她多管闲事,非要去关心安鹿。

偏偏两次出事都是孕妇见血。

佟羌羌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在开玩笑。”钟如臻严肃认真地提醒,“就算我不这么想,你能保证其他人不这么想?大伯母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你不是不清楚。看刚刚那情况,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等大伯母晃过神来,恐怕是要将罪名怪到你头上。我劝你现在不要继续在大伯母面前晃悠。小叔没来之前,可没人会护着你。”

佟羌羌的脸又白了两度,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钟如臻皱眉,轻轻推了推佟羌羌:“你傻了吗?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佟羌羌的思绪一片混乱,完全思考不了。

钟如臻叹口气,给她找理由:“你的那个佣人不是也受伤了吗?要不你先去看看她?”

佟羌羌这才恍恍惚惚地点头。

阿花在急诊室。

佟羌羌心不在焉地辨别过道里的指向标,脑袋里挥散不去许多画面。

走着走着,她渐渐感到头昏乏力,就像低血糖似的,头皮发紧,四肢发木,胃酸开始发酵,脑门上溢出一层汗,难受得她根本走不动了。

佟羌羌干脆停下来,扶住墙边的扶手,抚着肚子喘气,远远地瞅见电梯口走出来几个眼熟的人。

是孙勰推着钟远山,后面跟着钟文昊、钟杰,和韩烈。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身边经过的一位大妈好心地询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哟?”

佟羌羌想要说是,可喉咙发不了声。

大妈大概看出她的不妥,连忙大喊:“快快快!医生护士!这里有个孕妇要晕了!”

她刚说晕,佟羌羌的两腿应声就软了。

有人一个箭步冲过去,搂住了她的身体。熟悉的气息包裹上来,佟羌羌抬头,韩烈幽黑的眼睛装进她漆黑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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