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转瞬,燕凌寒又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不管怎样,有希望总是好的。
他生活在赫云舒即将醒来的希望里,虽然这希望很飘渺,或许说是虚无,但是,生活在这样的希望里,让他的每一天都变得有意义。
至少,他对明天充满了期待,而不是心如死灰。
燕凌寒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也更加细心地照顾赫云舒。
隔日,凤婷婷派人将衣服送了过来。
的确,她早已准备了赫云舒和孩子们的衣服。
衣服是喜庆的红色,像极了嫁衣的颜色。
看得出,这几件衣服是用同一种布料做成的,上面的图案也有一些相似。
和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在这纸条中,凤婷婷言明,这衣服是赫云舒曾经与她提过的亲子装,就是大人和小孩的衣服相似,有着一家人热闹的感觉。
衣服有四件,一件大的是赫云舒的,另外还有三件小孩子的衣服。
有一件,是小温良的。
见状,燕凌寒不由得握了握拳,果然,凤婷婷的反击是直白的。
他们都在怪他,怪他让人带走了小温良。
对于这件事,燕凌寒什么都不想解释。
只是,这些衣服,有了孩子们和他娘子的,为什么没有他的?
既然是亲子装,也该有他这个做父亲的。
于是,燕凌寒找来寒风,让他亲自去找绣娘,为他赶做一件新衣。
要过新年了,自然要穿上新衣,这样才有好彩头。
之后的日子,像是加了马达似的,一天快过一天,转眼就到了小年这一天。
百里奚和已经赶回百里世家去过春节了,但百里姝却没有回去。
她给百里奚和的理由是要照顾赫云舒。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只是想待在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觉得离随风最近。
这里的每一处,随风都出现过。
她可以站在铭王府任何一个地方,回忆随风在时的样子。
所以,她不愿意离开。
要过年了,别的府邸皆是热热闹闹,唯独铭王府关门谢客,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对于燕凌寒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赫云舒,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定国公府的人来访,燕凌寒无法拒绝。
他知道,他们也是一样爱护疼惜赫云舒。
能有他们疼惜她,他为赫云舒感到开心。
所以这一日听闻定国公府的人来了,燕凌寒并未拒绝。
这一次,定国公府的人全来了,云松毅、赵夫人,云家三兄弟、安淑公主和任美目都来了。
如今任美目已经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女儿,粉雕玉砌般的一个小人儿,可爱极了。
他们一家人来看赫云舒,在她的床前站满了。
要过年了,每个人都忍着心中的酸涩,强作笑颜。
云锦弦说:“云舒,你快醒过来吧。要过年了,该给你外公上香了。新的一年看不到你,他会着急的。”
赵夫人说:“云舒,云卿那丫头已经醒了,也记挂着你,只是不敢来看你。”
云念远说:“小妹……”
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背过脸,看向了别处。
云俊虎和云轻鸿亦是无言。
安淑公主眼眶里含着泪,道:“皇婶,你快醒过来,教训皇叔。”
任美目则将怀中的女儿抱给赫云舒看,道:“小妹,你看,这丫头长得多好。你若是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这些话,一家人皆是沉默。
又站了一会儿之后,他们都出去了,任何话都没对燕凌寒说。
他们永远也无法原谅燕凌寒将小温良送走的事情。
如今就要过年了,这孩子在哪里呢?
他有没有新衣,有没有可口的饭菜,又有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呢?
眼下,云舒还未醒来,小温良又不知去向,想到这些,他们一家人的心里,酸涩无比。
出了铭王府坐进马车,一家人皆是忍不住落了泪。
铭王府内,燕凌寒站在赫云舒的床前,看着依旧熟睡着的她,静默无言。
转眼,便到了除夕这一晚。
铭王府内,也是张灯结彩,红艳艳的灯笼挂满了屋檐,显示出无边的喜庆。
这一晚,是要拜祭祖先的。
燕凌寒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宫里,之后去了赫府,再然后,他去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的祠堂里,定国公云松毅的牌位森严肃穆。
得了燕凌寒的交代,小恭让和小温良恭恭敬敬地跪下,冲着灵位磕头,虔诚道:“太外公,过年好。”
之后,赵夫人疼惜地抱过他们,亲吻着他们的脸颊,给他们发了红包。
这是压岁钱,对于小孩子而言,有着吉利的寓意。
从定国公府里出去,两个小人儿抱了一满怀的红包,高兴之中又带着几分憧憬。
他们齐齐看向燕凌寒,朝着他伸出手去,道:“父王,红包。”
燕凌寒看着那伸过来的胖乎乎的小白手,摇了摇头,道:“我没准备。”
小恭让和小灵毓顿时撅了嘴,满脸的不乐意。
燕凌寒这才从怀中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了他们,道:“过年好。”
“父王,过年好。”二人接过红包,欢天喜地道。
这时,小恭让突然说道:“父王,母妃、给红包吗?”
瞬间,燕凌寒的脸色冷了下去,吓得小温良往旁边挪了挪。
许久的沉默过后,燕凌寒终于开口,道:“有的。”
很快,他们回到了铭王府。
燕凌寒带着二人来到赫云舒的床前,给她磕头。
之后,他给二人发了红包,道:“今晚,我们都不能睡觉。”
“为什么?”小灵毓歪着脑袋问道。
“今天是除夕,要守岁。你们守岁,可以为你们的母妃带来福祉。”
小恭让灵机一动,道:“父王,我若是守岁了,母妃就会醒过来吗?”
燕凌寒的喉咙一阵发紧,道:“会的。”
“那好,那我们为母妃守岁。”两个小人儿异口同声道。
夜渐渐深了,哪怕再困,他们都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此时此刻,不知多远的一座山上,山巅之上云雾缭绕,看不分明。
而山顶的那棵大松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夜深了,有一个道长模样的人靠近他,道:“该睡觉了。”
“不,我要守岁。”他小小的,说出的话却是笃定的,来不得半分的犹疑。
铭王府内,燕凌寒和两个孩子一夜未眠。天蒙蒙亮的时候,燕凌寒让乳娘带走了两个孩子,他自己也摸上床,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