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不语,他的眼神中有惊慌,也是前所未有也从不适合在他面上出现的表情。程念没想过贝莎会这么突然找到这里,他迁怒了安德烈,“既然是私事,你让贝莎来干什
么?”
“不是我!”安德烈打断他的话,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贝莎,“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了他的反问,贝莎倏然明悟原来那条短信也不是他所发。
但事到如今谁又会在乎呢?至少她自己已经不在乎。
她现在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真相。
“你之前在医院说不记得我了,原来都是在演戏。那么这么多年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演戏?觉得我很好骗?”贝莎开门见山,抛出的问题一针见血,丝毫不允许他回避。
安德烈转移视线,“贝莎,我对此感到很抱歉。”
贝莎被气笑,“抱歉?”
“那你是承认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骗我了?”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儿,终是道,“不全是,我的确爱过你。”
“我该为此感到荣幸么。”贝莎语气讽刺,神情也逐渐冷却了下来,“你把我当棋子,你真的敢这么做!”
“够了!”安德烈的情绪也有些波动,他看向贝莎,眼底里明显涌起了不悦,“我认为你是一名出色聪明的女性,也应该知道在这时候你并不适合激怒我。”
见他生气,贝莎脑海中倏然回忆起从前两人相处时的场景,安德烈从前很温柔,会包容她的所有脾气和拒绝,她甚至没见过他正式的对她发过脾气。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被告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并且假的离谱。
她打从心底里感受到委屈,声音压抑,“我为什么不能发?那是我的感情,我的爱情,就算你丢弃它蔑视它利用它也不可以弄脏它践踏它!安德烈,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任性,凭什么让她爱上他,凭什么成为秀秀的父亲?
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倏然走上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贝莎对上自己的视线。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都已经等了三年,为什么要吝啬于多等这一天。”
如果你有耐心,这个真相永远不会被揭露。
他会心甘情愿的扮演最完美的丈夫角色,甚至是陪伴她们余生。
他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贝莎听他提到那三年,心中就涌起一股酸。她以为自己等三年,能换来他们一家人的幸福。但谁知道他利用这三年都去做了什么事?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贝莎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不喜欢你的欺骗,也不会原谅你的欺骗。”安德烈闻言,俊眸中泛起些许不忍,“既然如此,那我恐怕要用某些方式让你重新正式的认识我。”他说完,倏然抬臂朝着程念的方向开了一枪,那一枪不偏不倚正好射中
他的左肩。程念闷哼一声,知道安德烈是在报仇。
他之前也毫不留情的给过他一枪,在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情景。
只是安德烈的枪法已经到达了极为可怕的程度,他在开枪时,视线依旧在贝莎身上丝毫没有用多余的余光来瞄准。
就在他要开第二枪之际,贝莎倏然用力推开他。从随身的口袋内也掏出了一把枪,直接瞄准他,“不准动!”
程念见状,俊眸微震,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贝莎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如果说之前安德烈的怒火还在控制范围内的话,现在贝莎的行为就等同于不留余力的刺激他。
安德烈的脸色冷的可怕,他直视着贝莎,语气嘲讽,“我可以不动,如果你真的有勇气,可以现在就开枪。”
“我和程念之间,必须死一个。贝莎,你的选择会是什么?”安德烈目光灼灼,视线甚至是带着强大的压迫,让贝莎感到了从所未有的不安。
察觉到她眼中的迟疑,安德烈语气自嘲,“其实也没那么难选,昔日的爱人和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你的男人摆在你面前,很容易得出答案。”
“你不要逼我!”贝莎讨厌他这种有意的激将法和诱导。
安德烈挑眉,“逼你?如果我真想逼你就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我只是在让你认清真相,其实就算我骗了你,你也下不了手杀我。”他仿佛很笃定贝莎根本伤不了他,“你很坚强但同时也很脆弱。贝莎,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怎么可能回去?如果你利用我只是为了杀程念,我又该怎么置身事外?安德烈,我们不可能回去了,就在你承认骗我的那一刻…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贝莎说到这里,
声音有些颤抖,“即使我们还有秀秀。”
如果没了爱情,秀秀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枢纽。
贝莎,“可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儿。如果我的女儿出了什么事,如果她是因为她的爸爸而出事,安德烈,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一句死都不会原谅彻底暴露出了她爱憎分明的本性,甚至直白的令安德烈不敢直视。
另一边,当顾墨寒围剿荒郊佣兵找到顾南辞和秀秀后,手下就传来了消息,“大少,这些佣兵似乎是西西里有名的散兵,看上去很不专业。”
顾墨寒也早就看出来了,沉声,“先把他们带回去。”雇佣一支不专业的队伍来绑架两个重要的人质,对方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贯彻荒野的枪声突然响起,顾墨寒在此时又收到了一则情报:“大少,找到贝莎他们了,就在三公里开外的废弃工厂!”
“妈妈?是我妈妈吗?”秀秀听到贝莎的名字很高兴,她看着顾墨寒眼底涌起了殷切,“叔叔,我们可以去找妈妈吗?我想见她!”
顾墨寒委婉拒绝,“那里不适合你们去。”
“可是我有预感,我感觉妈妈现在一定很着急很想见我。叔叔,我求求你,你带我去见妈妈好不好?我好担心她…”秀秀在此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
顾南辞见她不安,也道,“爸爸,带我们去吧。我会照顾好她。”
他最近算是看出来了,秀秀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她的世界也很简单,贝莎是除了安德烈以外她唯一也是最大的精神支柱。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有顾墨寒在,他觉得十有八九敌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浪。见两人坚持,顾墨寒还在犹豫,唐修泽的消息便再次发来:“阻止贝莎,不要让她做傻事。”
顾墨寒蹙眉,“到时候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车。”两人频频点头。
而就在不断靠近目的地的过程中,原本就不太明朗的天气开始突变,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秀秀透过车窗看到外面阴沉沉的景色,心中更加不安。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好,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当秀秀来到废弃工厂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倒在血泊中的贝莎。
贝莎知道自己在流血,鲜血浸染了她白色的长裙,她在朦胧中看到安德烈破碎的眼神…对,就是支离破碎,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在她彻底动心的那个雨夜里,安德烈的眼神是充满善意与拯救的。即使她在马路上狼狈不堪自暴自弃,他却默不作声的跟着。他脱下身上的大衣为她挡雨,静静的陪她站
在冰天雪地里的雨夜里,任由风霜雨打。
可惜的是,这样美好的拯救与温暖却是故意设计,却是有意欺骗,却是她自欺欺人自以为的爱。
“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贝莎的眼尾有些红,剧烈的疼痛使她逐渐失去意识,“求你,不要利用秀秀,她是我的唯一,我唯一对你的…”
安德烈似乎忘却了一切的反应,他死死的看着贝莎,眼神中涌动着疯狂的腥红。但是却再也没能听到下文。
贝莎没有给他下文。秀秀在看到这一幕情景时,车外的大雨已经下了好一阵子。隐隐约约间,她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身影。他穿着雪白的衬衫,白的就像夜暮里刺目的光,他的手里握着一把
枪,冷眼看着安德烈怀中的贝莎。“哥哥,刚才真的好危险。这个女人好像真的打算对你开枪,还好我及时赶到…”男子说着,倏然对着情绪彻底崩溃,在黑夜的掩饰下辨不出神色喜怒的安德烈一笑,“可是
我看你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是因为我打破了你心底最后一丝幻想吗?”
哥哥,是我打破了你的梦吗?你为此伪装到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一切,拥抱幸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