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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你就是这条该最亮的崽(求首订)(1 / 1)

两只狗街角偶遇,肯定是互相吠叫,如果有一只不叫了,那么,对面那只就会扑上来……这个朴素的道理,连狗都懂,不可能人不懂。

康飞觉得双鱼抱着自己个胳膊触感绵软……就这么呆了一呆,结果对面老头看他不敢说话,胆气陡壮,趁机就给了康飞一下子,把他脑袋上面的头巾都给打掉了,露出里面挽着头发的网巾来。

说起来,康飞也是自己骚包,把头巾擅自给改了,更加符合他自己这个五百年后的人的审美,他头上这个头巾,就是《龙门飞甲》里面厂花那个软哒哒的头巾,《倩女幽魂》里面宁采臣也戴的这种,说实话戴在头上是挺帅的,自觉也算是,这条该上最靓的崽。

他受徐老怪的忽悠,觉得龙门飞甲里面厂花好帅,现代穿古装他脸皮不够厚,可到了大明,他自然堂而皇之了。

问题来了,徐老怪这种香江导演,向来喜欢戏说历史的,不管是龙门飞甲的厂花还是倩女幽魂的宁采臣,头上那个头巾,款式都不对。

明代士子带的头巾,是一种硬质的方巾,长相四四方方的,戴的时候正面冲前,当时有赶时髦的,叫服妖,也不过是把有棱角的冲前面戴在头上,等于康飞理解中那些米利坚玩说唱的把棒球帽帽檐冲耳朵,歪戴在头上,换句话说,帽子依然是那个帽子,不过是歪戴帽子。

可康飞这么一改不要紧,把硬质的头巾给改成软巾,旁人根本不认,他要是戴着头巾,旁人谁敢打读书老爷?不想活了么?

他眼下自己改了戴着的头巾,像极了明代的万字巾,是教坊司的官员戴的,没错,教坊司,就是那个教坊司……此外,武术教头也戴它。

水浒里面武松出场,戴的就是这种头巾,由于水浒在大明的流行,民间多有戴这种头巾的,虽然说,和康飞的帽子有区别,但是,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人家恶少年为什么招惹他?双鱼说的那句【上来啊】是一个缘故,另外一个缘故,可不就是康飞头上戴着的这个头巾。

这种头巾,在恶少年里面很流行,大约等于你去夜店蹦迪,穿一条把屁股蛋勒得【井井有条】的紧身裤,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经常来玩的熟客,老江湖……

换一句话说,人家恶少年找他麻烦,不过是阿Q的【和尚摸得我阿Q凭什么摸不得】的道理,双鱼这个船娘,虽然未必入康飞的眼里面,但是在大明,十拿九稳算个美女,要不然,之前汪道昆身边的清客为什么要威胁她,说让她委身做妾?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你这是哪里来的闲汉?居然身边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娘子?还不许我调戏一句么?

他这个头巾,真是惹了极大的麻烦(麻烦前面加个大字,就是禁语,不得不扩充一下),这才被别人挑衅,才被人打。

对面那老头一拐棍把他头上的头巾给打掉了,康飞自己还没觉得怎么,可是,街上的人完全不一样了,就好像是一个池塘里面倒了大量的香饵,引得鱼群雀跃。

前文说过,古今道德观完全两样,连排个话剧茶馆,那些小鲜肉看见卖女儿要流露出挺同情的表情,都要被大拿批评表情不对,那个时代看旁人卖女儿,是要幸灾乐祸……

他这个头巾一掉,不得了,旁边围观的百姓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菜市口砍头,一群人扑上来,沾人血馒头回去治痨病……

古代男子成年叫做【冠礼】,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朱熹就曾经说,【冠礼】是自家屋里的私事,有甚难行?关了门,将巾冠与子弟戴,有甚难?

也就是说,就算是朱子简化冠礼,那也是要戴帽子的,【君子死,冠不免】这个是儒家的精神所在。

把男人的帽子打掉了,在大明,相当于把一个女人的衣裙给扒掉了……

当年西南造反,不就是因为【奢香辱,遭裸挞,银刀健儿怒植发】,笞杖徒流死,打屁股本来就是要脱衣服的,结果老百姓都蜂拥而来看打屁股,导致山民造反。

所以对错界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康飞觉得帽子被打掉也没什么,可是,周围人不答应了,这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大家都上去打,我为什么不能上去踢两脚呢?

这是一种很朴素的思想。

结果,一群人恶狠狠就扑了上来,把康飞都惊呆了,觉得倭寇都没这么猛的,大约,也就是当年跟哈老四去剿匪,结果土匪赤膊都敢冲全身披甲的骑士老爷,何其之勇也。

他这一个愣神,未免就吃了好几下。

旁边双鱼拼命护着他,虽然她是个船上人家,小臂上的肌肉能气死一众恶少年,可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何况她一个姑娘,顶在汪洋大海中……

要说起来,康飞还是头一回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周围都是这街上的人,反倒是十来个闲汉恶少年,这时候别说主力了,连炮灰都算不上……

被一群市井百姓,尤其其中夹杂着大量的大爷大妈,哪怕是五百年后,在街上看热闹,什么倒扒二奶三层皮这类,那也是大爷大妈是主力军,要说打罢,康飞觉得能打这样的一万个,可道理不是这样讲的对不对。

这些大爷大妈的道理其实也朴素,你就算是该上最靓的崽,那也不能跑到我们瓜洲来撒野,何况你还打死了人,你这样的人,我还不能痛打个落水狗?

无数的例子都足以证明,大爷大妈的战斗力绝不是盖的,哪怕是战斗力只有5的鹅,一群鹅把一只恶犬撵得不要不要的时候,那也不是没有。

故此,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的康飞很吃了几下子,脸都不知道被哪个泼妇给用指甲挠了一把,火辣辣地疼,肯定是个女的,男人没这么用指甲往人脸上招呼的道理。

看着一群不讲道理的人,康飞真是火上房顶,再伸手摸了摸脸,碰到下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大约是被挠破皮了,还带着丝丝血迹。

这种伤口,他要是内阁阁老,说不准还能跟其余的阁老们开个玩笑,家中葡萄架倒了,又或者说,家中狸奴受惊……可他也不是阁老啊。

一时间,他真是想甩开膀子,叫这帮家伙知道什么叫醋砵大的拳头,可是,旁边的双鱼就死死地抱住他,一边抱着他一边还喊,“老爷,你真不能打,你要再打死打伤个把,那真是要吃官司的……”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大骂,“呸,你这个小婢养的,臭不要脸,还护着男人……老娘我扒了你这身皮,看你还要不要脸。”说话间,张开双手,老鹰抓小鸡一般,就来撕扯双鱼的衣裳。

这夏天衣裳本就少,双鱼身上不过是一件袄子,下面是十二层倒赶浪的褶裙,那女人上去就撕,双鱼原本还拼命护住康飞,被她这一撕扯之下,吓得赶紧双手护在胸前,即便如此,也被那满脸横肉的女人拽得衣衫不整。

那女人得理不饶人,一边就叫嚣,“大家都跟我一起,来把这骚婢的衣裙撕烂了,看她还护着男人不……”

旁边就有女人呼应她,“这骚婢穿个十二层倒赶浪踩个木屐,看着像是个船上的,这船上的,岂不都是骚婢么,大家伙儿一起上……”

天朝是农耕文明,天生就瞧不起除了有地的之外的任何一种,像是船上人家,多有叫做疍民的,南直隶虽然不是闽浙,可对于船上人家,却也是鄙夷称之为【船上的】,百姓习惯性地认为,船上女人都是卖趣÷阁的,大趣÷阁大价钱,小趣÷阁小价钱,没毛的趣÷阁格外要钱……

欺负这种人,大约连心理负担都没有的。

当然,这个时代,船上操着这个职业的的确不少就是了,这也导致女性痛恨,觉得家里面男人把钱拿去玩船上的表子……

这就是同仇敌忾了,一时间,又有十来个老女人,听着这话,当真就上来要撕扯双鱼的衣裳,双鱼力气再大,这时候也只能拼命挣扎,双手护在胸前……

有个女人奸猾,大声就叫,“你们拽住她,老娘我来撕了她裙子,倒要看她几只手护得过来,今儿个一定要好好丢丢这些船上的丑……”说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一拽袖子露出膀子就来拽双鱼的裙子。

双鱼吓得花容失色,顿时就大叫起来,旁边被围攻的康飞这时候未免就急眼了,这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他顿时就大叫道:“辣块妈妈,我再说一次……”话还没说出来,对面一个老头双手拿着拐棍连抡数下,颇得倭刀术之妙,康飞不得不把两个胳膊高高举起来挡住,可是,架不住下面有人猴子偷桃……

外围那些恶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这些本乡本土被他们欺负惯了的市井百姓,居然能爆发出如此的狂潮。

其中一人就转首问旁边的一个,“云峰,你怎么看?”

旁边哼了一声,“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要看咱们的扬州同知老爷怎么看。”说话间,不远处的同知仪仗已经快到近前了,前面还有人敲着锣。

这人未免就砸吧砸吧嘴,“看来这个小伙要倒霉了,就是可惜……”他说着就低头看地上汪老大的尸体,“可惜汪老大,一向仗义,今儿个却是冤死了。”

旁边刘云峰却是起了异样的心思,心说汪老大是冤死了么?我看一点都不冤,这是被人家好汉一脚踢死的,这位好汉能耐大啊!

他这般想着,未免就看望人群中,只见人头攒动,连谁谁都分不清楚,心里面就说了一句,可惜了。

正在这时候,人群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旁边那恶少年顿时兴奋,“哎!是那个船上姑娘的声音,我来看看是不是衣裳被扒得了……”说着,垫着脚尖就拼命往里面看,却是只见一帮老娘们的背影,不由晦气,当下啐了一口,“辣块妈妈,屁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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