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相识于幼时,明明是他们先认识的,但最后,却被宋宴捡了空,那时候的傅九卿只觉得造化弄人,真是半点都不由人。
彼时,以为自己身子不好,怕是不久于人世,便想着……看着她幸福罢了,谁知她的幸福那么遥远,终究不是宋宴能给的。
“还好,没有错过。”他伏在她耳畔低语。
还好,还是你,仍是我。
一夜无眠,傅九卿便睁着眼,从天黑盯到了天亮,生怕一眨眼,她便会从眼前消失,那样的小心翼翼。
当晨曦微光落在窗口,第一缕阳光洒在她面上,傅九卿苍白的面上,终于扬起惬意的笑,他伸手与她十指紧握,“不是梦,是你!”
真好。
君山压着脚步声进门,原是想看看公子是否苏醒,骤见着公子侧着身子,目不转瞬的盯着少夫人,君山神情一愣,一时间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是主君放你来大周的?”傅九卿低低的开口,伸手掖了掖靳月的被角。
君山当即行礼,如实回答,“公子闯出了边关,来了大周,主君委实拗不过,怕您在这儿没有贴心的人伺候,便释放了奴才,让奴才来这伺候。”
“他就是口硬心软。”傅九卿便是知道主君的脾气,才敢闯出石城,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下死手,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君山颔首,“是!公子,您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一路上快马加鞭,日夜不休,到了这儿又帮着靳月逼出体内淤血,现在的他虚弱得……随便来个人都能杀了他。
他倦怠的合了一下眼,却依旧保持着侧身的姿态,目不转瞬的盯着靳月,“她没事,我就会很好。”
“是!”君山心里酸涩,“那奴才去把药端来,裴大夫说,您身子太过虚弱,得好好将养着,少夫人亦是如此!”
傅九卿没开口,君山便行了礼,顾自退下。
房门外,明珠面色惨白的靠坐在栏杆处,“公子和少夫人,怎么样了?”
“你都这样了,还是顾好你自个吧!”君山叹口气,“有公子在,少夫人不会有事;有少夫人在,公子无论如何都会撑下去。”
这二人,早就是一体的。
“那就好!”明珠吃力的点头,额角渗着薄汗,“那我就放心了!”
君山去端药,回来的时候,发现明珠还坐在那儿,心想着她大概有事要问,便紧赶着端药进去,伺候着傅九卿和靳月吃了药,这才端着空碗走出,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
“你怎么还没回去?”君山低声问,“我给你叫人,送你回去。”
明珠摇头,“我既然能来,自然能回去,我只是有话要问你。”
“你问。”君山坐在边上,“问完了,早些回去歇着。”
明珠颔首,“两位小主子可好?”
“没什么大碍,你且放心,来的时候跟靳大夫都关照过。”君山可没敢说,她们走后,主君便把孩子带进了宫,借此来威胁公子,防止公子跟着少夫人跑出北澜。
谁知,公子还是跑了。
“那就好!”明珠点头,“少夫人最担心的,便是孩子,只要两位小主子没事,那我也放心了!”
君山深吸一口气,“宋宴是少夫人杀的?”
“是!”明珠面色惨白,“亲手所杀!”
君山敛眸,“到底是亲手了结了。”
“十年,是该有个了结的。”明珠瞧着紧闭的房门,“你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事,请及时来傅家通知我们,女子军随时听候差遣。”
君山点了头,“回去的路上,自个小心。”
明珠倒是不担心自己,却担心公子,虽说皇帝和太后对于傅九卿的回转,很是高兴,毕竟救了靳月一命,但是满朝文武是否也这么想呢?
邻国的七皇子,说闯关就闯关,说闯宫就闯宫,回头……若要直取帝王首级,是否也是轻而易举?如此危险人物,很可能会威胁到大周皇帝的安全。
最好的法子,是趁着这机会留人,然后……要么杀,要么囚。
谁都不希望邻国太过强盛,毕竟傅九卿这般人物,来日若做了北澜主君,万一起了侵吞大周的野心,对大周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祸。
这也是主君,不敢让傅九卿来大周的原因,人心隔肚皮,何况隔着两个国!
“混账!”宋玄青拍案而起,“此事乃是朕与太后一致同意,尔等都是睁眼瞎吗?傅九卿是北澜的皇子,可你们别忘了,他生在大周,长在大周,吃大周的米,喝大周的水,难道朕这天下,这般水土,养育出的都是些狼子野心,狼心狗肺之徒吗?”
文武百官禁言,各自垂首。
“当初燕王府鼎盛,尔等未能及早查察,还一味的巴结怂恿纵容,便是瞎了一回,如今还想瞎第二回?该杀的人不杀,该防的人不防,反而对无害之人,多加逼迫,你们存的是什么心?”宋玄青勃然大怒,“一个个的,吃着朝廷俸禄,打量着都是吃饱了撑的废物?”
文武扑通扑通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宋玄青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