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幽然叹口气,明珠无奈的皱皱眉。
“她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哑巴,后来时间久了,就把哑巴当成了她的名字。羽淑皇妃之前是给她起过名儿的,不过后来大家……还是习惯的叫她哑巴!”霜枝急着解释,“听说长得很是消瘦,病怏怏的。”
靳月倚着栏杆,不解的问,“真的是哑巴,还是不想说话?”
“反正没人听见过她开口,而且见着人都半低着头,很是胆小怕事,成日跟在羽淑皇妃身后,伺候……倒也极为仔细。”霜枝说。
靳月点点头,“这样的人留在宫里,的确只有死路一条,也难怪羽淑皇妃走的时候,会把她带走。对了,哪儿捡来的?”
“据说是一支商队经过大漠,后来遇见了风沙,人都没了,她是被当成奴隶买卖,谁知竟也逃出来了,半道上快饿死的时候,遇见了羽淑皇妃。皇妃娘娘开恩,给了点吃的喝的,她就死活不肯走了,非得跟着……”霜枝继续说。靳月想,当时的羽淑皇妃,大概……也不怕闲言闲语,恨不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腾出喘息的时间。
“这么说来,羽淑皇妃的确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明珠狐疑,“莫非咱们一直以来,追错了方向?恨错了人?”
霜枝抿唇,“我觉得也是,可是宫女们提起来的时候,都说这位皇妃嚣张跋扈,恃美行凶,连当时的老主君都不怎么喜欢她。”
“所以后来,主君登位,羽淑皇妃她……终是妾!”靳月叹口气,“为他人做嫁衣,无德之人,哪配母仪天下?主君愿意,群臣也不愿呢!”
霜枝敛眸,“岂非可怜死了?”
“她应该给过主君机会,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主君后院的女人,生下这么多的皇子,而她自己……直到要走的那天,才怀上孩子。”靳月心里有些发涩。
她此前不懂,后来傅九卿教了她,男人真心疼爱女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会做什么。
“也是,公子排行第七,前面有六位皇子,这还不算公主在列。”明珠点头,“如此说来,真是可怜人。”
靳月瞧着天边的浮云,“她会离开,是攒够了失望!”
“少夫人,您说……毒蕈菇的事儿如果不是羽淑皇妃的手笔,会不会是那个哑巴干的?瞒着羽淑皇妃,对咱们下死手?”霜枝低低的问。
靳月也有此猜想,“锦上添花莫在意,救命之恩大如天,有这可能!”
“这要是被羽淑皇妃知道了,估计会扒了她的皮吧?”明珠愤然,“可惜咱们不知道羽淑皇妃在哪,否则让皇妃自个去收拾这坏心肝的东西。”
靳月起身,“哑巴……到底是真的哑巴,还是为了隐藏口音之类,不让人瞧出她的真实身份?霜枝,你回头再去探探,咱们现在不问羽淑皇妃的事儿,就专门打探这个哑巴!”
羽淑皇妃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谁也没跟着,就带走了一个哑巴,肯定是有问题的。
“奴婢记下了。”霜枝点头。
这件事的确该好好的查一查,里面的名堂,多着呢!
…………
北澜的皇宫与大周不同,裴春秋瞧着不远处嘀嘀咕咕回来的小童。
小东西拎着食盒,神情很是怪异。
裴春秋叹口气,低声训斥,“你一个人叽里咕噜干什么?让你看看药煎好了没有,竟也去了那么久,这是胳膊当腿,爬着来回?”
小童急忙摇头,“不是啊师父,我觉得有些不太对!”
“怎么不对了?”裴春秋捋着袖子往前走,“药煎好了没有?”
小童点头,“药是煎好了,也倒了出来,可我觉得这药好像被人动过了,所以没敢直接让人拿去给少夫人喝,要不师父先查一查?”
“被人动过了?”裴春秋忙接过小童手中的食盒,“我且看看是怎么回事?你确定被人动过了?”
小童可不敢撒谎,“师父是知道的,我煎药的时候,习惯在药罐子边上搁一把小刀片,以防煎药的时候记错了时辰。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也就咱们师徒知道,可是……小刀片不见了。”
“不见了?”裴春秋皱眉,已然打开了食盒盖子。
小童点点头,“后来是在地上找到的,这风也不可能把小刀片吹地上去啊,师父,您说是不是?”
“那就是有人动过了。”裴春秋还是比较相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这北澜的人各个居心叵测,尤其是这深宫之中,谁知道他们想干嘛?
小心为上。
安全第一。
“师父,如何?”小童低声问。
裴春秋嗅着瓷盅里的药,眉心微凝,“没什么大碍,气味上倒是区别不大!”
语罢,裴春秋又取了银针。
银针无恙,没有变色。
“是不是我、我太多疑了?”小童挠挠头,“可是师父,我……”
裴春秋眉心微蹙,“这世上有太多毒物,并非样样都能让银针变色,那些无色无味之毒,一旦淬炼得当,就能悄无声息的置人于死地。当然,要做到这一点,绝非易事!”
可惜靳丰年不在这里,否则他那一身毒功,绝对能辨出点东西来。
“那这药怎么办?”小童问。
裴春秋深吸一口气,将食盒盖子重新覆上,“我带着这东西去找傅九卿,你按照方子重新抓药,取个新的药罐重新煎,这一次人不能离开半步,煎好之后直接送去给七皇妃,另外……路上不管遇见谁,谁跟你说话,都不要搭理,明白吗?”
“可是师父,少夫人不是不吃药吗?这药煎了其实也只是……”小童不解。
裴春秋瞪了他一眼,“费什么话,照做!”
“哦!”小童点点头,当即朝着厨房走去。
裴春秋拎着药便去寻傅九卿,这事儿得先让他知道,再由他决定要不要告诉靳月。
书房。
“在七辰宫里,竟然有人要动靳月的药,可想而知……此人定能在宫中来去自由。”裴春秋瞧着桌案上的瓷盅,“虽说这药就是装装样子,以防万一的,可真当出了这事儿,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乱得厉害,亏得你当时想了这么个法子,要不然真的让月儿吃药,不知要受多少算计。”
傅九卿瞧着搁在眼前的瓷盅,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捏起瓷盅盖子,内里黑漆漆的汤药,泛着氤氲药雾,浓重的药味在屋内快速弥漫开来。
“公子,此事必须严查到底,否则任由此人在七辰宫内肆意妄为,只怕……”君山不敢说下去。
少夫人与小主子,那就是公子的命根子,若是有丝毫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查出下了什么东西。”傅九卿目色凄寒。
裴春秋点头,“你放心,我会带回去细查,但是……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很快就会知道。”傅九卿手一松,指尖的瓷盅盖子“砰”的一声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