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风轻云淡,正是出行效游的大好时节,平时在直隶南部的官道上在这个时候都是人来车往,十分热闹。不过这时受庚子国变的影响,官道上己久无行人车辆的来往,路边甚致长了不少杂草。
在官道的一个三岔路口边,开设着一个小小的茶摊子,在门口支着两张布棚子,摆着三、四张茶桌,但却没有一个客人,两个伙计趴在桌子上打旽,显得十分冷清。
就在这时只见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音传来,只见从正定府的方向,烟尘漫天,一队人马由远而近,驰行而来。两个伙计也从睡梦中惊醒,睁着睡眼惺松的眼睛,只见有数十骑人马己在茶摊前驻马停住。而两个伙计这才看清了,骑马的人都是一色的灰绿色服装,头带短沿小帽,背斜背着火枪,腰佩单刀,看来应是一支军队。
两个伙计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因为在这个时代,军队和土匪没有什么区别,由其是在荒郊野外遇到军队,十有八九都会送命。虽然这里不算荒郊野外,但这段时间里这一带人烟希少,因此这支军队如果真的行起凶来,血洗这个小小的茶铺根本不废吹灰之力。
这时只见一人从马背上下来,几步来到伙计近前,道:“老乡,要到山西去是从那一条路走。”
见他的态度温和,两名伙计也稍稍安心,一个伙计指着两条岔道,道:“左边一条通向丼径关,出了井径关就进入山西,右边一条是通到顺德府去,要到河南、山东就是走这条路。”
那军人点了点头,道:“谢谢。”走出了棚子,对其他的骑士大声道:“一班走左边,二班走右边,各自前出20公里,然后回报,其他人下马,就地休息。”
两队骑兵分别从两条路出发,其他的士兵则都下马,在茶摊对面席地坐下,并从马背上拿下水壶喝水。两个伙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些军人到是和其他军人大不相同。
这时从屋里又出来一人,两个伙计迎了上去,道:“掌柜的,你看......要不要去招呼一下他们?”
掌柜摆了摆手,道:“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只听官道上人声马沸,车轮撤辙,扬起的尘土几乎蔽住了半边天,只见一队人马从官道上缓缓过来。在茶铺前停住,先前的那支骑军的士兵都纷纷起身,迎了上去。
掌柜的不禁眼放精光,喃喃道:“好大一趣÷阁买卖,这趣÷阁买卖要是做成了,可够咱们吃几个月了。”
一个伙计道:“不过这买卖只怕是有些扎手,可不大好吃啊,不知道庄会里吃不吃得下啊。”
掌柜道:“不管吃不吃得下,都要回去通报一声,由几位当家的决定,并且通知前面的哨点,盯紧了这伙人。”
那伙计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钻进茶摊后面的小树丛里,原来在树丛里还有一间小屋,屋后还栓着两匹马。伙计对屋里道:“来买卖了,不过扎手得很,让前面的兄弟盯紧一点,我这就回庄上送信。”说着伙计解下一匹马,翻身跃上马背,一抖缰绳,飞驰而去。
伙计策马一口气跑出了60余里,直跑得座马直吐白沫,来到一座大庄宅前,只见村口有二十多条汉子正在打拳踢腿练习武艺,左右两边的屋檐下还摆着兵器架子,插着刀枪戟戈等武器。而见伙计来了,众人也都停下练武,纷纷道:“七哥回来了,七哥回来了。”然后都围陇上来。
伙计从马背上下来,喘着毛道:“快去告诉总团头和各位当家的,有买卖来了,不过扎手的狠。”
听了他的话后,立刻有人跑进庄院里去送信,其他人让伙计在屋檐下坐下,有人牵马去饮喂,也有人给那伙计端来茶水。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道:“七哥,总团头和各位当家的叫你进去。”
伙计听了,立刻起身走进院里,来到大堂里,只见正中居坐的是一个40岁左右的汉子,中等身材,方面大耳,粗眉大眼,一身蓝布衣服。而在他的左右手各坐着6、7人,年龄、衣作各不相同。伙计赶忙施礼道:“见过总团头,各位当家。”
总团头道:“陈七,有买卖来了吗?”
陈七道:“是啊,这趣÷阁买卖可不小,光是大车就有5、60辆,马有200多匹,不过人数也不少,少说也有1、2000人,而且差不多人人都带着带响的家伙,很是扎手啊。”
总团头道:“这么多人,是朝廷的官兵吗?”
陈七摇了摇头,道:“看穿的衣服不像,都是穿的一身绿色衣服,有些像洋人的军服,但人却是我们大清的人,不过里面到是夹杂着一些朝廷的官兵。”
这时左则座位上有人道:“可是戴铁制头盔,斜挂皮带,小腿打绑腿。”
陈七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说话的人转向总团头,道:“景大哥,各位当家,这应该就是人民军。”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的声音,有人道:“李壮勇,你没说错吧,人民军怎么到这里来了。”
原来先前说话的人就是从人民军叛逃的李壮勇。他带着几个人从人民军叛逃之后,首先到山海关外起出自己藏起来了两箱步枪,又招集了50余名原义和团的旧部,带着这些人拉起一支队伍,在北京西北的宣化、张家口等一带人民军控制以外的地区活动。并且坚持只打大户地主,决不侵扰普通百姓。
虽然李壮勇的队伍人数不多,但毕竟是在人民军里呆了近半年的时间,也学了一些正规军队的训练方法和班排连级战斗的战斗,而且还很有几个骨干,又有几十支步枪,因此战斗力很强,而当时清廷的地方秩序都没有恢复,沒有官兵征剿。一般的地主武装根不是他们的对手,结果让李壮勇连续打破了三个地主的围子,抢到了大量的粮食、钱财还有几十支土火枪。
而李壮勇等人到底是在人民军里呆过,也学了一些比较上路的做派,没有流寇乱抢乱杀的作风,打破了地主围子之后,全将抓住的地主当众宣布罪行枪决,并把抢到了粮食财产也分了一些给乡民,顿时赢得了不少乡民的好感,有些乡民甚致愿童加入李壮勇的队伍。
二个月以后,李壮勇的队伍扩大到了200余人,还有20余匹马,李壮勇又带领队伍突袭了一个清军的小卫所,不仅抢到了30余匹战马,而且还夺得了20多支步枪、3门小炮和一些弹药。
不过随着队伍扩大,再四处流窜抢掠就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找一个根据地才行,而且宣化张北一带比较荒凉,难以维持大队伍的供应,李壮勇和几个弟兄商议,决定按以前制定的计划,到广宗去投奔景廷宾、赵三多,一来是广宗、刑台一代地区位于山西、河南、直隶、山东省的交界处,交通便利,而且经济较为发达,能够供养大队人马,又有景廷宾、赵三多这样的地方势力支持,也有利于和清军作战;二来是现在自己手下有人有枪有马,就是到了景廷宾那里,也有实力说话。
于是李壮勇整顿人马,南下去广宗。沿途又连续打破了几个地主的围子,歼灭了一股土匪,还撞见两批落单的八国联军士兵,并且还增加了一些人手。等李壮勇一行到达广宗,见到景廷宾、赵三多时,他的队伍己扩大到285人,拥有各种枪枝109支,马45匹,驴36匹,还带有大量的粮食、钱财和其他的物资。
景廷宾号尚卿。直隶广宗县(今属河北邢台)东召村人。第十一代梅花拳传人,出生在一个小地主的家庭,家境较为殷实,自小就习文练武,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力大过人,肩扛200斤不喘气,24岁时曾考中过武举人,但为人慷慨好义,看不惯官场黑暗,因此一直没有做官,就在村里招徒授武。
由于景廷宾性情耿直坦率,好打抱不平,在广宗一带极有威望,八国联军攻破北京之后,直隶一带秩序大乱,溃军、盗贼丛生,景廷宾招集乡亲。组成联庄会,训练乡勇以联庄自保,各村一致推景廷宾为团头。由于景廷宾的名声大振,不少从北京出逃的义和团众都投奔到景廷宾的门下,景廷宾以前也加入过义和团,只是没去过北京,自然收容了大量义和团余众。
八国联军占领北京之后,向北京周边各县索要钱粮,地方官员不敢拒绝,只好转嫁到百姓身上,有的官员还趁机加码,称为“洋差”,而直隶南部,山东一带地区本是义和团的发起地,民间对抗官府、教会、洋人的抗拒情绪极高,景廷宾本来就看不惯清廷的昏暗,对洋人的残暴也十分不满,激于义愤带领村民抗绢抗差。由其是山东的义和团首领赵三多逃到巨鹿之后,也招集义和团的余众,组成义勇团和景廷宾结成联盟,因此走上了和官府对抗的道路。
这时穿越者从天津登陆,八国联军无瑕顾及景廷宾,而官府也无力征剿,因此景廷宾的势力也不断扩大,和周边的十几联庄会、团联会、地方帮会势力等联合,众人推举景廷宾为总团头,并且打出了“官逼民反”、“扫清灭洋”两面大旗,公然造反,现在人数己超过万人,颇有重振义和团的声威,再大干一番的势头。不过和义和团全盛时期的数十万相比,还是大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