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平苦笑了一声,道:“大哥,我也不想交田啊,但不交田又能怎么办,人在矮檐下,怎敢不底头,现在谁还能管得了海外华人?就是朝廷知道了,恐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不然还能把海外华人怎么样?”
刘继生道:“爹,二弟,昨天晚上北沟口村的万俞福来找过我,说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让海外华人觉得我们好欺负,不然现在是征了田,以后还不定再征什么呢?最好是大伙儿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海外华人,人多力量大,万俞福说他己经说服了十几户人答应联手,而且还联络了几名绿林好汉,和海外华人狠狠的干一场,让海外华人知道我们的厉害,就不会掂记我们的地了。”
刘宗泽听了,微一皱眉,这个万俞福是高密县的一个乡绅,家里有田产2000余亩,距离自己家里到是不算远,只是和自已没有什么交情。原来和刘家这种己快要成为官宦世家的家族相比,万家基本就是一个土豪,虽然他们家的家主在高密县里当差,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吏员,还不算正式的官职,似乎有一个儿子在济南从军。
而刘宗泽和万家沒什么交情,到也不是看不上他家的出身,而是因为万家在这一带的名声很差,平日里在乡里为非作歹、十分霸道,对佃户的盘剥极为苛刻,而对其他的乡民也同样相当凶恶,几乎每年都要逼死几条人命,基本可以算是一个恶霸型的地主,而且据闻他们家和几股本地的强盗土匪还有来往。因此刘宗泽才懒得和他们家来往。不过万家对刘家到是有些刻意结交,毕竟像刘家这样的官宦家族才是正道。
刘宗泽还没有发言,刘继平己道:“大哥,万家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什么绿林好汉,不就是一帮强盗吗?和他们拉上关系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者说了,海外华人可不是一般的势力,连洋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是一伙强盗,海外华人在这一带灭了多少土匪强盗,黑风虎在这一带凶不凶,官府抓了他十多年都没能抓住,结果还不是叫海外华人给灭了,指望着靠他们去对付海外华人,不是自找死路吗?”
刘继生还颇为不服,道:“照你这么说法,把田都交给海外华人了,咱们家喝西北风去吗?”
刘继平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家一向也都不是靠田租过日子的,每年收的田租才有几个钱,把买卖、作坊经营好才是正道,而且现在都实兴干实业,开工厂,用大机器这才能赚大钱,靠着田租除非是往死里压榨那些佃户,不然还真赚不了多少钱,如果海外华人真能帮咱们家的作坊弄上大机器,到也不错,而且还可以减少税收,这么算下来,到也并不算亏。”
刘继生道:“咱们家确实不是靠田租过日子,但你可也别忘了,田产才是咱们的根本,买卖买卖,那有光赚不赔的时候,万一遇到年景不好了,还要靠这几亩田支撑下去。”
这时刘宗泽道:“你们都不用说了,继生,你明天一早就回去,不要和万家来往,也不要对其他人说,另外把家里的田契都清一清,准备好等我回来。”
刘继生道:“爹,您真打算把田产都交出去啊。”
刘宗泽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了,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刘继生听了,也不敢再多嘴,只好答应了一声。刘宗泽又转向刘继平道:“你再去一趟青岛,请海外华人派个能当家的人到家里来一趟,我想和他们当面谈谈。”
刘继平听了,立刻道:“是,我下午就动身,最好是赶在他们的工作队来我们村之前,先和海外华人把这些事情都谈好。”
刘宗泽点了点头,道:“也好。”
下午,刘继平匆匆离开胶州,又赶奔青岛而去。而刘宗泽正在想着怎样和海外华人讨价还价的时候,从人来报,原来是有客人来访。
刘宗泽也有些意外,在这个时候是谁来拜访自己,叫从人把他们请进屋里一看,原来是上一次一起去拜访周文淮的几名乡绅。这些人不像刘宗泽在胶州城里有住宅,因此从县衙出来以后,都出城回家等着周知县和海外华人交涉的结果。那知还没在家里坐安稳。就接到穿越者的通知,要派遣工作组进驻各村。这一下乡绅们顿时又紧张了起来,于是纷纷马不停蹄的又赶到胶州,他们当然不方便直接去找周知县,于是首先来找刘宗泽,询问知县和海外华人的交涉有了结果没有。
在刘宗泽这里当然是没有结果,其实这也在众人的预料当中,如果有结果了,周知县自然会通知众人,他们的主要目地是让刘宗泽领头再去拜访周知县。因为刘宗泽的身份高,有他出面领头,周知县也不敢摆县太爷的架子。
尽管刘宗泽早己预料到了周知县和海外华人交涉的结果,但对众人的请求也没有推脱,因为上一次就是他领的头,这次自然也躲不过去。另外刘宗泽要和海外华人面谈的事情,现在还不能公开,万一没有谈好呢?说不定这些乡绅们还能够用得上。因此刘宗泽什么也没有说,只和众人约定,第二天一早再去县衙,拜访周知县。
果然,第二天一早,众人见到周文淮之后,只见周文淮一脸的难色,因此谁心里也都猜出了八九分来。
周文淮道:“各位父老,想必各位也都收到了消息,本官也不瞒你们,这次与海外华人的交涉恐怕是没有达到各位的期墅,海外华人要求各位必须应照他们的【土地改革制度大纲】来处理土地问题,而不会接受任何其他方式,并且还托本官向各位传话,希望各位按实将土地交出,不要抱以其他的幻想,望各位好自为之。”
听完了周文淮的话之后,众人顿时一阵议论,失望之色也都益于颜表,而周文淮又道:“这一次本官实在是有辱使命,令各位失望了。”
其他人的心情沮丧,只有刘宗泽早有心理准备,反到心态平常,道:“堂尊己经尽力了,天意如此,我等又岂能强人所难呢!”
这时马本初忍不住道:“堂尊,难到就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周文淮把双手一摊,叹了一口气,道:“各位父老,不是本官见死不救,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各位还是再想其他的法子吧。”
马本初还要再说,刘宗泽己经站起身来,道:“我等己经讨扰堂尊多时,既是如此,我们就此告辞了。”
周文淮也赶忙起身,道:“老大人太客气了,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却不能为各位父老排难解忧,实在惭愧,各位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官协助的,还能尽管开口,本官必会尽力而为。”
其他人虽然心有不甘,但刘宗泽己经起身告辞了,也都只能纷纷起身,向周文淮告辞,离开了县衙。
出了大门之后,马本初拉住刘宗泽,道:“老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宗泽苦笑了一声,道:“如今我的方寸己乱,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啊!”
马本初道:“那么老大人现在打算那里去?”
刘宗泽道:“自然是回村去,以后也只能听天由命吧。”
这时另一人道:“老大人仍是我胶州乡绅之首,如果我等胶州乡绅危难之际,正要老大人挺身而出、主持局面,老大人又岂能一走了之。”
说话的这人叫陈迟,今年才34岁,在一干乡绅中十分年轻,算是一个晚辈,去年才接管家业,家里有田产2000余亩,在胶州一带,也算是有数的大地主。而刘宗泽听了,心里也不禁有些不悦,道:“贤侄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我现在无非也就是一个退仕了的官员,无权无势,就算是家里微有些薄财,也未必比得上各位。各位见我长几岁年纪,应付个水旱之灾,兵匪之患,或可由我出面周旋,但现在是海外华人,我和他们非亲非故,又没有张仪苏秦之材,能说得海外华人回心转意,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
陈迟忙道:“老大人,在下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海外华人此举关系我们各位的切身利益,我只想请老大人不要忙着回家,而是找个地方,大家坐下来商量,说不定能够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马本初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只要是任何一点希望都当作救命稻草,因此听了陈迟的话,也赶忙打圆场道:“老大人,老大人,陈迟说得也有道理,大家找个地方,商议一下也好,今天就由我来做个东,请大家吃个午饭,大家边吃边商量,还请老大人千万赏个脸,不要推迟了。”
其他人这时也都没有什么好主意,但总觉得人都凑在一起有心理依考,而且刘宗泽毕竟在这一带颇有威望,把他拉住似乎要有些倚仗,于是也都纷纷开口挽留刘宗泽。
其实刘宗泽心里很明白,再什么商议,也不会出什么好结果来,但众人这样挽留,自己也不好一定要走,反正自己就看他们商议,什么话都不说,看能商议出个什么结果来,于是也就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再商议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