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
李三回过头,恶狠狠地望着徐锐。
徐锐淡淡笑道:“按大魏律,陷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来着?哦,流放三千里,三千里啊,足够我做掉你多少次?”
李三脸色微变,却仍旧色厉内荏道:“哼,想吓唬我?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都指挥经历,以为能在大魏一手遮天?”
徐锐没心思和小罗罗斗嘴,摆了摆手:“绑了。”
“你!”
李三还想挣扎,几个侍卫却早已扑了上去,抽出一根麻绳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丽姬穿好衣服,慢慢走出门来,见门外一群大老爷们朝她望去,也不害羞,径直走到徐锐身边道:“少主好手段,眼看一场危机,被您这么三两下便信手破了。”
徐锐摇了摇头:“不是我手段高明,是布局的人留下了太多破绽。”
说着,徐锐让侍卫们把正堂里的太师椅搬到院子里,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咦?”
丽姬一愣,诧异道:“少主,事情已经解决,咱们还不走么?”
徐锐瞟了一眼被绑成了粽子的李三,冷笑道:“解决?正主还没来怎能算解决?等等吧,张佐烽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是自作主张回去搬救兵了,正好趁这个时间等着正主上门。”
丽姬和侍卫们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徐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说等,其他人当然不会有意见,便真的在小院里等了起来。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紧闭的院门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徐锐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淡淡道:“你看,正主来了。”
几个侍卫微微一愣,连忙冲上去拉开虚掩着的院门,门口的乡亲们早已不见踪影,几个汉子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
来人大约十多个人,手持兵刃,浑身匪气,一看便是混江湖的“英雄好汉”。
为首的汉子个头不高,生得眉清目秀,年纪大约不到二十岁,双目之中寒光凛冽。
跟着他进来的一众好汉显然以他马首是瞻,见他在徐锐身前五六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那些好汉们立刻纷纷站住,立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
令行禁止么?看来这年轻人很有几分威信嘛。
徐锐玩味地打量着来人,眼珠微微转动,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几个汉子见徐锐的目光挑衅似的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却连屁股都没抬一下,显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脸上登时闪过一丝怒色。
那年轻人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朝徐锐抱了抱拳道:“在下长兴小霸王曹思源,大人好手段,今日兄弟们认栽,还请大人放了我兄弟,曹某自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哦?”
徐锐缓缓坐直身子,玩味道:“你们陷害朝廷命官,现在已是任人鱼肉,你的交代怕是得有些诚意,否则如何让本官高抬贵手?顺道提一句,花钱消灾的话,没有五十万两便不要开口了。”
“什么?你这小子……”
一听徐锐口气如此之大,几个汉子顿时怒不可遏,曹思源却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几个汉子顿时安静下来,曹思源上下打量了徐锐几眼,冷笑道:“徐大人是吧,在下承认先前看轻了你,不过若是你觉得胜券在握那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在下一计未成,但并未留下任何证据,你想拿我们开刀怕也没那么容易,何况在下在朝廷里也有几位朋友,不是大人说怎么捏,就怎么捏的。”
徐锐轻笑道:“小朋友,若我真铁了心想要弄死个把人,整个北朝恐怕无人能救,若你不信不妨和我赌上一局。
今日我便放出风去,说此事绝不甘休,你尽管去找你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人敢收你的钱。至于证据……”
徐锐瞟了一眼李三,笑道:“他不就是证据么?”
“呜呜……”
听徐锐这般说,李三顿时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他嘴巴已被堵住,讲不出话,一旁的侍卫嫌他聒噪,一刀柄敲在他的后脑上,他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曹思源对李三视而不见,双目死死盯着徐锐道:“徐大人恐怕是在官场上呆久了,以为全天下都是软骨头,别的不敢说,我曹某人的兄弟绝不会出卖自己人。”
徐锐笑着摇了摇头:“恐怕我要是说什么刑讯手段,你也没有听过,那便说些你听得懂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笑道:“这是长坡先生刚刚弄出来的致幻剂,我叫它真话药水,只要给你的硬骨头兄弟闻上一闻,他便会连小时候尿床的丑事都说得一干二净,只不过这药还不完善,事后他会不会变成白痴就不敢肯定了。”
曹思源瞳孔一缩,但只是一个瞬间便镇定下来,一字一顿道:“天下没有这种奇药。”
徐锐失笑摇头,也不解释,站起身便朝李三走去。
曹思源见他信心满满,顿时眉头一皱,看了看昏迷的李三,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咬牙道:“且慢!”
徐锐回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他。
曹思源沉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才对嘛,终于有点认输的模样了。”
徐锐慢悠悠地重新坐回椅子上:“我想知道今日之事是谁帮你们策划的?或者说你们的幕后帮手是谁?”
曹思源摇了摇头:“没有帮手,今日之事乃是在下一手策划。”
徐锐好似瞬间便相信了他的话,点头道:“手段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调教调教未必不是一颗好苗子,正好我还缺个亲卫佐领,便宜你了,明天你来我营中报到吧。”
“什么?!”
一听此话,几个汉子顿时大惊,曹思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但他没有立刻发作,仿佛陷入了沉思。
徐锐也不着急,信心满满地等着他的答复。
“我想问两个问题。”
半晌,曹思源说到。
徐锐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尽管问。”
曹思源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计策的?还有,为何你不怀疑此事还有幕后黑手?”
徐锐哑然失笑:“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不够狠,若是朝堂上的人想要陷害我,那我进入这间院子的瞬间,应该看到满地尸体才对,又怎么会只有一个**的女子?
还有,为了确保我一定会落入陷阱,且无法翻盘,他们一定会派几个像样的杀手,在我进入这间院子之前杀掉所有的随从,又怎么会只是轻飘飘地扔几把斧头?
再加上你们堵门时选择了破绽最大的商贾进城,而不是直接让城防军设卡,以及不寻常的帮会斗殴迫使马车改道,这些后患极大的手段都让我断定,策划此事之人应该与朝堂无关,多半是混迹江湖之辈。”
“原来破绽竟如此之多么……”
曹思源点了点头,叹道:“都说江湖上吃人不吐骨头,却比不得你们这些当官的心狠手辣,曹某今日算是见识了。”
徐锐摇头道:“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把你和老虎关在一起久了,你也得想办法把它吃掉,否则被吃掉的就是你。
好了,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你做决定了,是被我一网打尽,还是去做我的亲卫佐领?”
曹思源叹了口气,坚决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曹某发过誓,这辈子绝不会去做朝廷的鹰犬,若徐大人一定要强人所难,那兄弟们便只能得罪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个汉子顿时拔出刀子,仿佛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扑将上来。
不仅如此,听到院子里情况不对,不但院门口又冲进十几个人,而且他们身后还有不少在往里挤,少说也有七八十号,徐锐手下这四五个侍卫就算以一当十,也实在不太够看。
“怎么,想来硬的?”
徐锐笑眯眯地望向曹思源。
曹思源摇了摇头:“曹某也不想,若按道上的规矩,原本一计不成便该投子认输,可徐大人的要求曹某恕难从命,眼下只有拼死一搏,等到救下李三之后再来向你请罪。”
“还真是个讲义气的小霸王……”
徐锐摇头笑道:“不过和我来硬的,多半都没有好下场!”
话才说完,门外立刻冲进一个干瘦的汉子,神色慌张地说:“大当家,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军,穿着绿油油的奇怪铠甲,整条巷子都被围了起来!”
“什么?”
一众汉子闻言大惊,眼巴巴地望向曹思源,曹思源也是脸色大变,豁然望向徐锐。
徐锐面上轻松写意,仿佛智珠在握,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张佐烽一直没有回来,徐锐便料定他是回天启卫搬救兵去了,眼下算着时间援军应该差不多快要赶到,他才敢如此托大,要是晚了一步,徐锐便得再想办法拖延时间。
“你都算计好了?”
曹思源黑着脸,冷冷问到。
徐锐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所谓帮派,在正规军面前自然是乌合之众,要是真起了冲突,弄不好被扣上个谋反的帽子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曹思源情知大势已去,咬牙道:“放我兄弟走,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怎么泄愤都冲我来!”
徐锐无奈地摇了摇头:“条件我已经提了,如何选择便看曹大当家的了。”
“大当家,何必和这狗官废话,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兄弟们绝不让您受委屈!”
“是啊是啊,当家的,和他们拼了。”
“住口!”
曹思源低喝一声,一众汉子顿时楞在当场。
曹思源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徐大人,曹某曾对恩师起誓,绝不会甘当朝廷鹰犬……”
“我不是让你当什么朝廷的鹰犬,更不是去做个贪官,而是成为保家卫国的战士,比你们这些江湖豪侠不差吧?”
不等曹思源把话说完,徐锐便笑着提醒了一句。
曹思源一愣:“好吧,就算如此,但要曹某雌伏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前,绝无可能!”
“哦?”
徐锐好似十分诧异,笑道:“如此说来,若我比武赢过了你,你便愿意接受我的条件了?”
“什么?你想和我比武?”
这次不仅是曹思源,就连那一众汉子都是一愣。
曹思源虽算不得什么武学大家,却也是师出名门,打架搏杀更是家常便饭,徐锐怎么看都是个公子书生,和曹老大比武,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徐锐毫不理会众人的惊愕,笑眯眯地说:“赌斗一场,你输了便乖乖去做我的亲卫佐领,若是赢了,领着你的兄弟滚蛋,此事就此接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