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即善这么说,宁如安这下心里也是略微有底了。
林定业对这个老人这么尊敬,再看人家这个气度,这个老人家虽然年岁不小,但指不定就是这窝强盗实际上的头子。
宁如安能够想明白的,即善这个采遍天下名花的采花贼,自然是早八百年就能够想到的。
但是都这会儿了,这个家伙还在这里假装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一个劲儿卖酸,宁如安后知后觉地想,即善这难道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想不明白这一点,宁如安作为一个江湖小白,并没有见过什么大风浪的她,还是决定尽量装傻为妙。
她就演好她的哑巴角色,别的就交给即善这个沉浸在自己角色之中不可自拔的老油条来解决吧。
“相公这么说,真是折煞老朽了。”
老人家挥挥手,轻轻地笑了笑,接着道:“二位不用害怕,也不用试探,其实我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要人性命的强盗。”
听到他这么一说,宁如安的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定业,给二位安排个坐处。”
然而老人家却并没有继续下去,只是让林定业给宁如安和即善搬凳子,让他们三人都坐下。
“我这腿不中用,不然也不用老是要靠着定业你,把你留在这儿,害了你了。”
宁如安还在等着鹤老继续说他们的底细,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宁如安越想听,鹤老就越是要扯些有的没的。
“这位姑娘,有些沉不住性子啊。”
鹤老看着宁如安,冷不丁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不过他这么说,宁如安除了摸不着头脑,加上心里有些慌乱之外,并不明白鹤老为什么会突然将话题给扯到她的身上来。
她只能带着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即善,希冀着作为自己的伙伴,即善能够指点一二。
然而对方对于宁如安发送的求救信号,却是直接选择了屏蔽。
没有办法,即善不站出来跟鹤老搭话,帮助她化解尴尬,宁如安就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
然而宁如安并没有学习过手语,便只能伸出手,对着鹤老一阵瞎比划。
她想表达的是自己并不明白鹤老说这话的用意,并且还想顺便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的心愿。
面对宁如安的这么一通瞎比划,鹤老只是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便将眼神从宁如安身上移开了。
这个动作,看得宁如安是心底又是一紧。
“姑娘涉世未深,不知道我请你们来这里的缘由,想必公子知书识礼,应当是懂得的吧。”
鹤老不再理会宁如安,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相当镇定的即善身上。
当然,鹤老这个时候对于即善说出来的这句话,对于宁如安来说,又是一句字谜。
她们之所以会被“请”到这个村子里面来,那还不是因为遇上了一群强盗,然后就被抓进了强盗窝里,再被强盗头子的头子,也就是这个鹤老给叫到了这个屋子里来。
至于为什么,宁如安很想说,原因难道不是应该问你吗?
“恐怕是要让鹤老失望了。”面对鹤老的问话,即善很是镇定,当即便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他这么一说,鹤老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平静得很。但林定业的面上却明显有些变色了。
林定业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即善二人,随即又看了一眼鹤老,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挣扎。
他这样的面部表情变化,只不过就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瞬间,随即便被他一个低头给掩饰过去了。
“小生与我家妹妹只不过是在探亲的路上途径了一个普通村子,见到这里民风淳朴,风景宜人,加之村民又热情好客,便在这儿耽搁了一会儿而已。别的什么事,小生一概不知。”
即善面上带着笑意,还对着鹤老举手抱了抱拳头,继续说道。
“我与妹妹在这里谢过老先生的款待了。只是家中突遭变故,我兄妹二人孤苦无依,只能尽快去投奔远房亲族,如此方能有一线生机,还请老先生跟林兄弟,不必留我们。”
这一番话说下来,即善面上的表情是做的滴水不漏,好像事实就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他跟宁如安二人真的只是误入村子,在这儿游玩了一会儿,现在就要去投奔亲戚一样。
宁如安心中疑惑,但是她想问又开不了口,再说这会儿她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便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于出格的举动,便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焦急,默默等待着。
但是即善说这话的中心思想,宁如安再想想其实也能明白,他就是表明自己不想惹事儿的态度,只想着鹤老不要找他们的麻烦,最好能够放他们二人离开,那这一切都当做无事发生即可。
鹤老没有立马回复即善的话,他看了看宁如安,又看了看即善,脸上的表情看着甚至有那么几分和蔼。
但宁如安却感到一阵紧张。
要是鹤老不是一个隐藏在村子里面连强盗头子看着都对他很是忌惮的人物,宁如安才不会觉得担心与紧张。
只是眼前的老人光听他讲话就给人一种气势威严的感觉,在决定是否让宁如安二人离开的关键时刻,宁如安心中莫名就觉得会有事发生,他们是不会这么容易就从这个村子离开的。
果然,鹤老看了二人几眼之后,开口说的是要二人留下。
“既然来了,二位还是多留几天吧。毕竟能遇见就是缘分,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倒显得我们这些做主人的待客不周。”
鹤老此话一出,是摆明了不让宁如安和即善走了。
不过这还不算完,鹤老紧接着就对着宁如安道:
“小姑娘,你是如何从都城来到这儿的?”
鹤老这么一说,对于宁如安不啻于惊雷入耳。
她心中一震,为什么距离都城千里之外的一个村中老者,会在刚刚见面没多久的情况之下,一语道破宁如安是从都城来的呢?
宁如安心中惊涛迭起,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假装听不懂鹤老的话,竭力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
一直面色镇定目不斜视的即善,这会儿终于将目光投向了宁如安,暗地里将宁如安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即善看来,宁如安并没有露出什么能够表明她是都城人的破绽,而在出发之前,即善是特意给宁如安选过衣服首饰的,都是小康人家女儿的装扮,并不贵气。
宁如安身上,并没有什么能够表明她是京城将军府小姐的身份特征。
除了她脸上那道伤疤。
只不过,将军府丑三姐的事,难道都已经传播得这么远,以至于在千里之遥山村之中的鹤老都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