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说的有理,朱祁钰明白他说的也是实话。
就算是皇帝,也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身边这些人白干活,让马儿跑总是要给马儿吃草的。
“给朕交个实账吧!”朱祁钰这话也是认同了金英拉着众位太监与白名鹤谈的事情,当然事先肯定是得到他这个大明皇帝认可的。
“万岁,大明眼下实际在册的内侍有二万七千八百五十一人。直属宫里的有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人,有四千一百二十人是属于东厂的,其余的则是在各宗室王府。这些人一年真实的俸禄银子是一百五十三万两。直属宫里这些人的俸禄,是皇庄的收益。东厂有些小产业可以挣些钱,各王府的很少,也是由宫内负担,却是国库补了一半!”
朱祁钰微微的点了点头。
“万岁,白名鹤这次给内侍与宫女支出每年折银约为一千二百万两。皇宫供给约为一千三百万两。老奴却是不知,白名鹤手上的货物成本有多少,这个数字老奴以为不高。”
此时,大明皇庄占地约为一万二千顷。比起正德年三千七千五百顷可算是少多了。
大明皇庄的收益,约为粮食二百四十万担,银、铁、丝等收益,加上粮食的收益,一年约有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还有一些皇家经营的商铺、各州府的贡品等,宫内每年的收益约为二百六十万两银子。
减去全部的花销,大明的宫内节余每年有五十万两左右。
这一部分被放在专用的仓库里,名为镇库银,非万不得已而不动用。
金英看着朱祁钰在皱眉头,把皇庄的话题扯开:“万岁,宗室一年的支出。以今年计。为二百七十万两银子,这些支出来自各省、府、州的赋税。眼下最为难的怕是山西了,山西用于宗室的支付已经占到了今年赋税的一半以上。”
“你的是说,朕皇庄与皇商的收益,还没有养活朕的这些叔伯兄弟们多?”
“是。”金英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朱祁钰又问:“朕的皇庄,有百万亩之多。收益还不如白名鹤随意玩一点小心眼?”
金英卟通一下就跪下了。大明皇帝这话已经很诛心了。
可朱祁钰的话还没有说完:“白名鹤拿一些珍珠,就换了上百石黄金。你当时没有在场,你没有听到白名鹤那一副可怜样。就象是他收藏的宝贝被贱卖了,要翻一倍的价才勉强心里好受些。你知道白名鹤那些珍珠有多少吗?”
“老奴不知?”
“连盒子加起来,堆起来还不如朕这御案四分之一大。白名鹤唯一心痛的材料不是珍珠,而是用来制作盒子的紫檀木。”朱祁钰苦笑着。
“老奴无能,请万岁责罚!”金英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了。
朱祁钰把玩着一对猫眼石,一蓝一绿。这是大明皇帝直接从白名鹤口袋里没收的,这么漂亮的珍宝。自然不会让白名鹤拿回去哄自己的女人。
“你起来,去写!”
“第一道旨,赐永清公主蓝绿猫儿眼一对。”大明皇帝朱祁钰拿着手上那对猫眼笑的很开心,从白名鹤手上抢过来,再送给白名鹤准备送的人,这果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金英不知道这个细节,作皇帝的给自己亲妹妹,大明公主赏赐一对宝石不是个事。
“第二道旨。你去把查皇庄,但凡是有贪黩。欺压庄户的证据收集清楚。然后告诉白名鹤,这些人给朕乱棍打死。在这之前,宫里挑选皇庄各级管事,让他们写下纲要,由白名鹤评审。第三道旨,皇庄交给白名鹤打理了。一年给朕内库存三百万两镇库银。”
镇库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银子,这是大明历代皇帝节约下来为就会不时之需的。
也是为大明江山留存的保障。
写完后,金英施礼:“万岁,三百万两是不是少了点?”
“你认为多少合适?”
“加十倍,在白名鹤而言也不是不能作到。东厂舒良来报。郝义南下岘港,白名鹤给定了三个任务。第一个高棉吞没占城,南掌与暹罗兵压安南。第二个暗中鼓动南掌、高棉崛起之心。第三个就是,白名鹤要岘港一年保证……”
说到这时,金英停下了。
深深有吸了一口气:“万岁,保证九五纯银一万石收益!”
“郝义就没有和白名鹤还个价?”
“郝义写了血书,完不成就把脑袋送给白名鹤。因为白名鹤说过,他如果人在岘港,一万石这个数字都会自己嘲笑自己。眼下郝义只要稳住岘港,一万石就是坐在家里收银子这么简单,超过一万石,千分之三是赏赐。”
朱祁钰心说白名鹤真是一个厉害臣子呀。
“好吧,改为八百万两镇库银。”朱祁钰心说,白名鹤也不容易。
金英心说,万岁呀,你要的还是太少了。白名鹤这家伙手上的银子不能太多,他已经很疯狂了,要是他手上的银子太多的话。白名鹤可能会提前发动收回安南的战争,虽然说用人必信,可这个信任也有些过大了。
“还有水师的事情不用议了,白名鹤只要说服六部朕就支持他。再有就是,在宫内挑十个人派到白名鹤身旁。”
“万岁,王诚就是高手。在宫内至少排进前五!”金英想说,白名鹤已经有高手了。
“十人。”朱祁钰再次重复了一句。
金英还能说什么,只能在禁宫高手之中再挑十个人了,看来自己应该让白名鹤再出点血,训练这些人花费可是极大的。
金英又记下了一条,正准备再汇报,却听到门外有太监报告,舒良来了。
舒良进入书房、跪礼。然后起身站在一旁:“万岁,有件事情奴不敢不来报。白都督今天已经三次问过奴,以东厂的人力可以多长时间抄了全大明贪黩官员的家,以及顺利的把人抓回来。还有就是,如果宗室听到所有人都发了银子,唯独没有他们的,会不会闹事,会闹多大的事,奴惶恐。”
有趣呀!
大明皇帝朱祁钰笑的很诡异。
可他毕竟是大明的皇帝,这样的笑容是不能让臣子看到的。
“金英呀,朕怎么说的。白名鹤这种人能让别人占了他的便宜吗?”
“万岁英明!”金英心说,你白名鹤真是够狠的,这边还担心你可能会被清流们利用了,谁想你现在就开始布局,摆明了不希望清流粘到一边便宜呀。
“你的人够用吗?”朱祁钰很是问了一句,没等舒良回答朱祁钰就直接说道:“这样吧,几个月前收容的那些残兵,还没有立营。分到东厂吧,就说朕说了,赏赐一些银子,让他们安心为东厂作事,为朕尽忠。至于多少银子,你去和白名鹤商量吧。”
“万岁!”舒良吓了一跳,可看到金英瞪了一眼,赶紧大声谢恩:“奴定为万岁尽忠。”
舒良想说什么?
那些残兵有多少人,光是精锐就超过了三万人。当初有一部分是带到了大同去,可陆续回归编制的更多。
连同那些不是精锐的,这可是一个数量很大的兵力。
甚至说,是东厂原有人马的两倍以上了。
“传旨,给白名鹤在宗人府安插一个官职,然后宗室年俸由白名鹤来拨付。之后嘛……”朱祁钰心里在笑呀,却是很努力保持一个平静的语气:“然后各亲王新年赏赐白麻布二百匹、郡王赏赐一百匹,其余的你们看着办吧。”
这话听起来很强大,赏赐的白麻布总量绝对超过几万匹了。
可宗室们只会想一件事情。
就那就是白名鹤在打发乞丐,一百匹白麻布,无论是谁的主意,这件事情足够让人恨了。
“至于说那件事情嘛,东厂本身就是监督百官之职,让白名鹤去作吧!”朱祁钰说完,就把舒良给打发走了。
在门口,金英又交待了两句:“白名鹤必须出血,这件事情王诚淡不了你就和白名鹤谈。宫里训练几个人不容易,万岁给了他十个。还有就是,佛牙的事情他白名鹤也不能一毛不拔,出多少他也要给杂家一个诚意。”
舒良点点头,金英说的这两件事情他肯定会用心办好,亲自与白名鹤谈的。
说到得罪百官什么的,舒良不会怕。
舒良在考虑,白名鹤是不是会害怕呢?
往白府去,却没有找到白名鹤。这个时候白名鹤正钻进南宫向朱祁镇请教关于清流派人来这里打探的事情。
舒良只是找到王诚。
王诚坐在后院门口正擦拭着自己的新刀,鲨鱼皮的刀鞘,纯银的护手。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真正值得王诚心里高兴的却是这把刀的材料,真正的上等好钢呀,纯钢刀。这样的刀在京城绝对不是用银子就可以买来的。
“好刀!”舒良论起武艺不及王诚,甚至说相差极远。
不过,这样的宝刀自然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王诚赶紧起身,拿着刀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心中在挣扎着。这样的宝刀应该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