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的黎明!
第一阶段的捕获,起司压上了手头绝大部分的资源,甚至连尤尼都派出去做了救援。结果也算是不负他的期望,手脚众多的蜘蛛们凭借着快速填装的本事以第二轮弩箭射击,稳定住了体型巨大的蠕虫。这是整个计划里最重要的部分,却不是整个计划里最困难的部分。
将鱼儿拉入渔网是第一步,如何保证不让它挣脱才是重头戏。老实说,把蠕虫拖上岸是不现实的,此时光是让它倒入渔网已经花费了蜘蛛们的全力,想把这扎根于湖底的怪物连根拔起,从实际状况看就是痴人说梦。这也是起司将取血直接定为行动的第二步的原因,既然无法在岸边从容工作,那就在蛛网上活体取血。
灰袍向前踏出,早就搭在下坡边缘的木板变成了滑行道具,载着他朝着湖面勐冲过去。别忘了,起司的身手虽说比不上专业战士,却也和人们印象中法师的形象截然不同。当时在万法之城时,除了图腾学派的法师之外,还没有几个施法者的体格比灰袍要健康。
而滑行的手段,也不是为了耍帅,纯粹是在有高低差的两点之间快速移动的最优解。更何况,当起司滑行到木桩前的时候,前行的惯性也能帮助他从容起跳,一步跨过木桩的高度,直接踩到蛛网的边缘。平衡身体花了法师两秒的时间,他到底不具有聘威那样的平衡性,只能靠魔法略微作弊,让自己快速恢复平衡。
灰袍在指引着起司。这不是比喻,被施法了的长袍像是一具具有自我意识的铠甲,带着穿它的法师本人以正确的方式朝预定方向前进。包裹着蠕虫的蛛网在剧烈震动,单靠双脚想要稳稳站在上面,是蜘蛛也做不到的事情。
灰袍的背后闪烁过大块蛛网的图桉,好像起司变成了蛛网的一部分,法师的双脚宛如跳着某种特殊的舞步,在无规则震颤的丝线上微妙的保持着平衡。
这个法术的灵感来自起司在草原上看到的大地之灵,那不停舞动的舞者,赋予了灰袍以转变应对转变的破解思路。不过起司的舞步谈不上优美,更多的是怪异和机械性,他是要以最快速和稳妥的方式接近目标,不是要取悦什么。
灰袍的边缘在飘动着,蠕虫身下的蛛网全部被压到了水里,溅起大片的水花,发出惊雷一般的声音。蜘蛛们用四足抓住边缘,用四足固定身体,像拔河一般借着蛛丝和对方角力。
这角力不会永远持续下去,而且在它开始时胜负就已经注定。如此巨大的体型差异,又没有滑轮之类的机械装置增幅力量,岸上的人是无法和水中的东西僵持太久的,就算他们可以,作为角力媒介的蛛丝也不行。
起司的任务有着很严的时限,严格到他自己也无法预估崩溃会从蛛网的哪个位置,哪个时间点开始。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快。
“放!停!收!”歌德的指挥并未停止,随着灰袍踏上蛛网,他的指令也发生了变化。斡旋的意义,就在于示弱,两者都以最坚强的部分碰撞,胜负顷刻揭晓,可若一方暂时舍弃部分再尝试迂回,那结果就很难立刻决定。
这不是说强弱的关系会因为一方的策略立刻逆转,结果很重要,结果产生的时间同样重要。在很多时候,最大的失败不是让结果发生,而是让结果立刻,无保留,无余地的发生。因此拖延是有意义的,蛛网的边缘被故意做大了一些,那就是拖延的余地。
蜘蛛们随着口令将木桩上缠绕的部分投入蛛网,再重新让它绷紧,尽可能的回收到手中。往复循环之中,争取的就是宝贵的时间。
脚,已经踏入了水中。蛛丝的触感,时有时无。起司的呼吸不可抑制的加快了一些,身上的肌肉绷紧了些许,但步伐不曾快一分或慢一分。
插在腰上的尖头刀被拔出,感谢那座古墓,它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武器资源,省去了起司费力去打造一把足以刺穿蠕虫表皮武器的工夫。刀上的铭文在魔力的涌入后微微发热,那些落到铭文凹槽中的水滴瞬间就被染成了红色。
“希望这次能成功。”起司低声说着,快步绕过蠕虫危险的头部,来到它挣扎的发力部位。
因为发力,这里的挣扎反而最小。双手握着刀柄,法师用尽全部力气,将刀尖推入那粗糙的表皮,一开始他确实感受到了阻碍,可炼金魔法迅速调整了刀尖的质地,让它破开了那层外壳,整个没入蠕虫的躯体。
这样的伤口对于蠕虫的体型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但一个封闭图形,它上面再小的断裂,也意味着封闭概念的流失,法师们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扩大撕裂断裂部分的,当然这其中还需要考量这个缺口和整体相比的比例,比例差距太大,法术就难以起到快速明显的效果。
刀身被全力下拉,努力在蠕虫的身上留下更长的伤口。可惜刀刃的强度远远无法和单一的刀尖相比,每拉开多远就断成了两截。起司微微眯了下眼镜,丢掉半截断刀,然后将整条左臂都伸进破口之中。
这样浅的伤口,当然触及不到蠕虫的内部,更加碰不到它储存龙血的器官,但起司也不需要真的亲手碰到,他是个法师,解剖学的知识只是为了更好的施法。
“让我看看,它在哪儿?”通过接触蠕虫的表皮组织,起司的感受中出现了另一种新的感知,整个蠕虫就像一张漆黑的地图,从被他接触的那个点开始,地图正在魔力的探查下渐次清晰。
这个法术原本是用来搜索诅咒附着在人体哪个部位的,现在被反向利用,成为了探查目标身体的法术。起司没有在横向探索上花时间,横跨不同的组织结构是非常复杂的,没必要浪费精力。他直接将魔力导向蠕虫身体的深处,龙血的位置多半在那里,只希望不要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