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啊,你也早上好。”
穿着一身生命学派法袍的阿塔走在宿舍区里,略带一丝紧张的回应着向自己打招呼的学徒。从外表上来看,女剑士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故事中的妖精常被描述为少女的形象,他们的外貌不会随着年龄而成长或衰老。
而万法的正式法师则普遍在二十五岁上下,因而说她是学徒也不会有人不信。最多就是怀疑自己为何之前没有留意到学派中有这么一位漂亮的人儿。只是不知若那些羞涩的朝阿塔打招呼的学徒若知道眼前这个人儿不久前还做了刽子手的勾当还能否保持冷静。
看着身边的法师学徒们,阿塔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恍惚感,她难以想象阳光明媚的楼宇之间实际上已经是血腥的战场。
法师,妖精,以及其它的生物早已在这里上演过许多场厮杀,可那对于这些学徒来说就如天方夜谭般遥远,他们眼里的世界并没有这些危险,可能最大的忧虑就是昨天的作业没能写完,或想不好午餐的选择。
这是值得羡慕的,因为这说明法师仍然在这片土地上具有绝对的掌控力,不论是妖精还是其它的什么,都不足以动摇万法的秩序。
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一种假象,或许是万法的法师根本不在乎这些学徒的死活,在和危险敌人交战的时候依然让他们保持着日常的作息。
这可能吗?如果是其它的地方,这种理由可能是成立的,但这里是万法,将管理这里的法师想象的如此优柔寡断和浮于表面是反倒是一种自欺欺人。
阿塔抱着凯拉斯,走在小路上的脚步越来越慢。她开始怀疑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为什么同一个地方可以有如此不同的两个世界,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错的到底是谁?不,应该说到底是哪里发生了问题。是什么让一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太奇怪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哦,看看我,总是图小便宜。”
一个声音突然从阿塔的耳边响起,那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出现在她余光中的也确实是位老妇人。这个妇人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是由类似芦苇之类的植物根茎编制成的,上面只有非常浅的染色痕迹,朴素却雅致。她的衣着也是如此,没有刺激性的颜色,但和花白的头发相得益彰。
“孩子,你要去上课吗?”妇人看向阿塔问道,女剑士的目光与她相对,这时再想装作没听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呃,不,我现在没有课要上。我有些,不舒服。”
阿塔不是不能说谎,只是说谎的前提是你知道自己在谎称什么,像万法这样严密的体系是无法用通常的逻辑来揣测的,因而当有人开始询问一个生命学派的学徒应该知道的内容时,女剑士也会感到心慌。所以与其说自己要去上课然后被问及去上什么课,不如说不上。
“嗯,那太好了。来,你帮我拿着袋子,先把你的猫放下,它会自己走路的对不对?”
老妇人的动作和语气没有一点客套,好像她和阿塔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而或许是受到了这种态度的感染,女剑士还真的稀里糊涂的放下了凯拉斯,帮忙拿过了那只袋子,袋子并不重,对于她而言。
谷獮/span“哈哈,不错不错,比我这个老婆子有力气,我就说那些老头应该让学徒练练体力,一个两个的连书都抱不动几本,怎么能当好法师呢?你说是吧孩子?”
这句话透着诡异,好像老妇人已经无形中将阿塔从学徒这个群体里剥离了出来,识破了她的身份一样。
可还不等女剑士反应,对方已经走到了前方的长椅旁坐下去了。阿塔只能跟着站到妇人侧面,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你站着干什么?坐,做到这边来。不过别离我太近,中间要有些距离。别误会,我不是讨厌你,也不是觉得你身上有味道,只是总得有地方铺餐巾对吧?”
阿塔眨眨眼,有些木讷的做到长椅的另一边,她现在是完全搞不懂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了。不仅她想不明白,凯拉斯也仍然保持着伪装,没有进一步反应。
“来,把袋子里的餐巾拿出来铺在椅子上。你看啊,人上了年纪就容易高估自己,这不是我就买多了面包吗,幸好碰到你,刚好你来帮我吃一些吧。”
篮子里,确实有不少面包。不仅有面包,还有一把餐刀,一块奶酪和两个木头杯子以及一支木质水壶。
老妇人熟练的将等等食物在长椅上摆好,接着拧开水壶,从里面倒出一种带有浓郁气味的黑色液体,看起来像是某种香料磨成粉末后加水煮熟再滤掉残渣的产物。
“尝尝看,这是他们最近改良过的,说是在豆子的种类和烘焙手法上都有了改变,闻起来确实比以前好些。”
看着被送到面前的木杯,阿塔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举起来,稍稍喝了一口里面的液体。以妖精的体质来说,就算这杯子里的东西有毒,一口的剂量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不过那股液体一进入口腔就绽放出了浓烈的香气和热气,这股气味顺着口腔内的通道升入鼻子,再由鼻子升入大脑,那感觉就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我好像喝过这东西。”
“这种饮料是随着商队带到奔流的,万法注意到它能让人的精神集中,所以很早就开始了相关的研究和原料种植。到现在它几乎已经成了每个法师的必需品。”
阿塔眨眨眼,因为妇人的这番话几乎就是挑明了她的身份问题。正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学徒,所以才认不出这种饮料。
“别紧张小姑娘,老婆子我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单纯的买多了面包,想找人分担一些,外加聊聊天。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猫的。”
阿塔略微皱起眉头,重新打量起对方,可还是没能从其身上看出端倪,非要说的话,可能就只有老妇人的后脑要略微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