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室被冰冷坚硬的利器刺入,噎在喉间的痛化为一道微弱的叹息。继而她眼看白玄灵引出那枚鲜血流淌下,夺目的灵珠呈现在自己眼前。此刻早已空洞的心,随之瞬间便停止跳动。
整个世间静默得没有任何声响。她听不到也再感受不到。陷入黑暗一片——
她倒在了雪地上,缓缓合上被泪水迷蒙不清的双眼。
白玄灵低头展开手心,那沾着血迹的剔透灵珠内清晰蜷缩着一只九尾狐的影子——
“九夜,你不要怪我。”终于取得灵珠了,狐族就此易主。
忽然,数道光束纷纷射向白玄灵。她利落地闪避着,仔细看清原是冰雪凝成的箭矢,冰箭如铁般坚韧不摧。越过她身侧支支插入雪地,她凝眉握紧灵珠迅速闪身避着从天而降的淋漓箭雨。
稍不留神,肩胛被冰箭刺穿血肉。寒冷彻骨的痛感贯穿身躯,她不忿地朝天际看去。雪白的独角兽振翅在雪夜半空,他正手持一弯冰弓,周围白茫茫的雪中一双燃烧的赤红双瞳尤为明显。
趁其不备他再放一箭则精准射入她腹中。
“可恶!”白玄灵弯身后退,仍旧握紧手中灵珠。忍痛拔掉穿刺于腹中的那支冰箭,挺身施咒令如雨的箭矢愕然停驻在半空动弹不得。
箭雨重新化为白雪落下,他却毫不犹豫凌厉半空中再对白玄灵放出一箭。
这一箭完全不惧任何咒术与风雪的阻挡,直准其心脏。
黑暗树丛里同时冲出重重黑雾压制抵御这道箭矢。箭矢折射再刺入土时,将雪地迸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缝隙。
冥魂在黑雾簇拥之下,青瞳诡谲一闪。将匍匐在雪地上的玉儿升起后揽在身侧,手心燃起一把清幽鬼火靠近她的身躯:“灵珠已经在我们手里。至于这丫头,不如我们替你火化了她吧?”
额间的妖形印记乍现火光,一双妖瞳瞬间红的似血如焰。他身下,漫山被白雪覆盖的干凅丛林蠢蠢欲动。再度为止苏醒为动荡蔓延的妖藤,挥舞着数百条藤鞭翻卷着与黑雾缠绕鞭笞不休。并将她尸身从冥魂手里席卷夺过。
冥魂也任由她被团团护在树藤之中降下雪地安放,侧首看着白玄灵手中的灵珠则满意地勾唇而笑:“也罢......她的肉身现在也没什么用处了。”
黑色暗纹布满他白皙的容颜,身下的妖藤更为张扬,红瞳盈满执念的杀戮。
大雪被巨大旋风快速旋转着,渐渐再变为了冰锥不断刺剐白玄灵和冥魂。
他不惜一切地,继续任由体内妖灵催动所有属于大地的妖物为己所用。
势必要覆灭他们,身后散发着九道揽括天际的烟雾。
地面上则微微颤颤地。开始地动山摇起来,脚下像是有一只红色的妖魔在地底嚎叫着蓄势待发。之前被箭矢刺裂的地面,一片融化入土的雪水被红色的烈火一并即将涌出。
而他则因妖灵的觉醒,又再幻化出一对丑陋兽耳。
“墨儿,不要被他的话激怒释放妖灵!”白仙儿骑着昭雪在身后赶上他:“玉儿呢?”
玉儿?
他眼中的赤焰瞬间消散扼制,混沌中吐了一口血后强行恢复被控的神智。转眼凝望雪地下被树藤卷护在地毫无知觉的她。
绯龙悲鸣地嗷呜一声,平了风雪后一并与昭雪主动停落在玉儿身边。
冥魂哼笑:“我并没有说错,玉琉璃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已经呈现着妖兽一般的诡异面容,顾不上布满暗纹的手俯身揽住她瘫软并僵硬的身躯。按住她心室内流淌着还未干凅的血口——
“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不要死......”他紧紧搂着她早已失去温度的身子,惨白着脸不断在她发间埋怨着:“你这个笨蛋......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当真是个蠢到家的笨蛋......”
白仙儿捂着嘴忍住悲泣,无力地随之跪倒在地。
绝望。搂着她颤抖的双手完全妖化为一双诡异兽爪。
他却只顾抱着她的尸身,完全不顾自己一再变换妖化的诡异面容。
“墨儿......不要!”白仙儿仰望着天际金光浮现,对儿子大吼着警醒道:“不要让妖灵完全控制你!”
“她死了,天尊则会将你等为祸凡间的妖孽一并问罪。”白玄灵捂着手中还滴落温热血液,发出刺眼光芒的灵珠:“只要你再催动体内的妖灵覆灭凡间,便是你被天尊陨灭的一刻。”
“我知道,你们想让天界把所有责难都归在我一人身上......”
“我曾说她若是死了,便要整个凡间给她陪葬。但是现在这些仇恨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红着眼角,妖化的额间封印不断在闪烁抵抗:“这些血还有这条命。如今不如一并还了吧!她死了,又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在乎的?”他拾起匕首狠狠地割下手臂一道深刻血口,任由身边升起的风咒混合风雪将血液逆转着飞扬四散。混入白雪的血液喷洒在雪地周围,继而升起一道道血墙包围住他们。
搂着她,在模糊的视线中,眼前的血红风雪刺目又晃眼。
红色血泪,流淌过他苍白的脸颊。
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他更加搂紧她冰冷的身躯。身体随着失血转冷,再没有知觉。
血色的视线里,逐渐暗灰替代而逝去。
若这就是他们的最后结果,似乎也挺好。
这一世最终还是无法相守。不过他们无怨无悔......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彼此的誓言,便是永生永世都在一起。
一语成谶,此生足矣。
“不......”白仙儿哭倒在满是鲜血的雪地,看着被血与雪覆盖的两人被软化的雪地慢慢吞噬而下。无法扯回他们:“不可以!不可以!你们回来......”
她早就预知了墨儿会想到要覆灭整个凡间,却预知不到他自己主动改变了所有原有既定的轨迹。
他们怎么能就这样死了?怎么可以呢!
地层则开始陷落,一层一层的夯土随之崩塌。滚烫的熔岩融化了樱花树和冰雪,像是要泯灭这世间一切。红色的岩浆在层层石岩中迅速涌出,几乎都要把整个黑暗的雪夜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