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座山是周清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四周茂林修竹,远处隐隐传来叮咚的山泉声,缥缈的云雾绰绰地照出楚恒挺拔的身影。
这个地方估计连犀渠都没来过,楚恒早早地下了马牵着缰绳在前面带路。翻过一片泥泞地面前的路突然开阔起来。
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特意开辟出来的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不会有人相信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隐藏着一条路,通到楚氏夫妇的墓地。
那是两块青石碑:先父楚越,先母陈莲。
周清衍下马时一个踉跄双膝一软兜头跪在了墓前。楚恒本想扶他却晚了一步,索性和他一起跪了下来。
周清衍抚过青石碑,声音都在颤抖:“你,你如何找到他们的尸骨?”
“没找到。”楚恒沉默了会儿,“衣冠冢,我能找到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当年十八岁的楚恒被禁军追得亡命天涯,能活着就是老天开眼。抄家的大兵一把火烧了整个楚家,尸骨自然是半点也没存下。
楚恒:“你方才说怕我楚家断子绝孙?”
周清衍转头看他。
“我娘自嫁给我爹郎中就说她不适合生育,我娘求神拜佛十几年才生下了我。那十几年里,我爹也没给我添个庶兄庶姐。”
当着他爹娘的面,楚恒反倒不急了:“你且说,在我爹眼里是我娘重要还是子嗣重要?”
周清衍垂眸不语。
楚越是个性情中人,在他眼里得一白首不相离之人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楚夫人,素来是听相公的。
周清衍轻微地抬起头去看两块碑,余光不经意间掠过楚恒——男人的眼光至始至终黏在他身上。
楚恒的瞳孔非常深邃,就算什么也不想乍一看也看不到底,但是此刻男人的眸子仿佛回到了出生的刹那,清澈透亮——清清楚楚地倒映着周清衍的面容。
他在等。
当着他爹娘的面,等周清衍一个回应。
周清衍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愧疚。愧疚他就像个鼠辈,得了人家的恩惠却不肯做出任何回应。
楚恒不想逼他,只轻声道:“今日既来了,你若愿意磕过头便算拜过高堂,剩下两拜之后再补上。”
男人说完就已经先行磕了头,额头抵在褐黄色的土地上。
在周清衍看不见的地方,楚恒两条腿宛如石化,血液仿佛凝在经脉间。这山间不算太冷,楚恒却觉得浑身都飘着冰雪。
好半晌,楚恒发现身边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紧接着一缕柔软的黑发触到他冰冷的手背。
刹那间仿佛晨曦乍现春风扶栏,五颜六色的鲜花开在漫山遍野,嫩柳抽出了纤细的纸条,山间小鹿跳动,泉水叮咚。凝固的血液重新在经脉间流淌,楚恒直起身时脸颊通红。
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了很久,直到楚恒轻笑一声。
周清衍下意识去瞟青石碑,楚越两个大字正对他,仿佛那个孩(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