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的话,绘绘子……确实需要我来保护。
抱歉,这可不是我逞强耍帅时想要说得话。
我是想说……绘绘子,凭借着她一瞬即逝的生命,还有这份独一无二的能力,就对得起近卫局为她处心积虑地安排一名保镖。
过去
我撑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伞,为蹲坐在地的萨卡兹腾出了一片干燥的空间。
“这一点,够了吗?”
九俯下身来,坐在了绘绘子的旁边,手中的器皿里点缀着些许血滴,毫无疑问,这是从现场的车辆上提取下来的。
“……不……我感受不到他……实在是……”绘绘子闭着眼,莫名其妙地说着什么,“太模糊,太模糊了,这些画面……”
我一脸茫然地看向陈,哪知道陈的神情也是一样的无法理解。
“学长,能扶我起来一下吗?”
“……”我低下头,看着双眼禁闭,神神叨叨的绘绘子,“你想去哪儿?”
“让我靠近些……靠近点车里的那些血迹。”
无奈之下,我只得轻轻提起绘绘子瘦弱柔软的手腕,像一只导盲犬一样,兢兢业业,步步小心地引导着接近于瞎子的萨卡兹,一步一步来到已然千疮百孔的车辆之前。
“接下来呢?”
“让我触碰到它们……”
……
……
一头雾水地顶着陈晖洁喷薄欲出的怒火,我又再次挽起她的小臂,让萨卡兹的手指得以触摸到那些即将凝固的黑色血液。
“唔……”
她睁开了双眼,但巩膜与瞳孔早已不是往夕的样子——这双黑红交加的瞳眸,也许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之一。
不过,与黑老师的金色瞳膜截然不同,绘绘子当前状态下的眼眸没有前者的优雅端庄,一股野性的美完全占据住了梦魇的虹膜,隐隐泛出的红色暗光,和着街头不断落下的倾盆大雨,以及广告牌上散射而出的霓虹灯光,成了这龙门市井一道契合无比的暗夜风景。
“哗——”
刹那间,仿佛有一双黑色的羽翼展开在了绘绘子的背部,羽毛成片成片地在众人的眼前缓缓下落,我竟有些失神,不知道眼前之景是否是幻觉。
“唔啊!”
“!”
像是突然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一股蛮力猛然弹开了还在施术的萨卡兹法师。
就在我依旧为她的恶魔身形感到吃惊诧异之时,绘绘子的身体则出人意料地向后仰去,墨羽纷飞的场景也随着她背后的那双黑色羽翼一同化为了乌有。
九的反应很快,看来她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充足准备,蛇女右脚蹬地,身影宛如出弦的利箭,稳稳地接住了向后仰倒的绘绘子。
“星熊!”
“来了!”
名为星熊的大块头迅速将手中的三角盾牌甩在了地面上,将早已昏迷过去的萨卡兹放置其上。
星熊:“她这是怎么了?”
“脉搏和心跳都还比较稳定,没什么大碍,得先让她休息会儿。”
九俯下身来,听了听绘绘子的心跳频率,随后看向我,郑重其事地说:“都看见了吗?”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枫彬语还没有完全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你是不是对警察有些什么特别的定义和想法”
“你就单纯地觉得近卫局只能有近卫干员”九撑好伞,覆盖住倒地不起的萨卡兹,“她是怎样被近卫局吸收进来的,你迟早会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着,枫彬语,近卫局不会把从特别勤务团出身的你当做新人,你不仅仅只是安歧身边的实习生……”
我一边倾听着九的陈述,一边却目不转睛地望着绘绘子毫无血色的惨白脸颊,看着她眼眶周围突兀冒出的暗红血管和暴起青筋。
她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我未曾保护好的萨卡兹……
“在还没到迫不得已的情况时,你要尽可能地阻止她使用这种能力。”九蹲在绘绘子的身前,一袭白裙早已被倾盆大雨淋得湿润透顶,“这会伤到别人,也会伤到她自己,安歧不在场的时候,你必须要尽你所能地去控制……”
“控制什么控制如果她失去控制了呢?”我打着伞,擅自插嘴道。
九顿了顿,在这安静的案发现场里,只听得到雨点打在铁棚上的滴滴响声,“不要让她在暴走的情况下触碰到尸体。那样的话,她体内的东西就会慢慢地失去活性,我很不想这么讲,但是……”
“但是什么?”陈迫不及待地问着九。
“虽然几率微乎其微,但如果事态已经失去了控制,安歧也并不在场,【卫道士】……”蛇女不再继续说下去,但从这声代号里,我就能理解九想要表达的东西……
如果事态失去控制,处在绘绘子身边的【卫道士】,要在第一时间处理掉潜在的威胁!
“你们他x的一定是疯了!”我不禁失声朝九长官咆哮道,“你明知道她会失控暴走,为什么还让她去触碰这些血液!你这分明是想诚心害死她!”
“因为我在这里,因为这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以内,这一点剂量不足以让她失控,甚至连刺激都算不上。”九表现得相当冷静,并不像我,难以控制住内心深处的情绪,“如果她想证明,证明自己对魏彦吾来说拥有的是不菲价值,而不是徒存风险,那么她就必须掌控自己。”
九一边滔滔不绝地解释着,一边用手撑开绘绘子紧闭着的眼睑,在眼皮之下,恶魔的黑瞳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褐色的水灵眼眸。
“嘶!”脑袋止不住地疼,熟悉的萨卡兹背影来回闪烁在我的脑海之中。
九半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自言自语,“先好好休息吧,梨衣。”
九:“你一如既往,只是尝了尝血的熟悉味道,【它】却依旧沉睡在那里不曾动摇。”
“没关系的,你会彻底制服【它】,然后一劳永逸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