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震动,金色的大手从雕塑之中飞出,朝着门口抓去。
张彬脸色发白,一丝鬼力都无法调用,a级之巅和将级之巅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王老!”
紧急关头,他终于拼尽全力喊了出来。
“嗯?”
大殿中传来一声惊疑,大手擦着张彬的面门收住。
眼看着金光消散,张彬瞬间瘫坐在门槛上大口喘着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王岳的身影显现出来,眉头皱起。
“张彬?”
“奇怪,为何你身上会有一股陌生的厉鬼气息?刚才我没注意,差点出手灭掉你。”
“陌生的厉鬼气息?”
张彬愣了愣。
“不至于吧?”
“我只是出城去看了一趟尹观...”
张彬忽然皱起眉头,回忆着刚才尹观那种种怪异之举。
王岳则走到了他身旁,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道。
“把上衣解下来。”
张彬疑惑,但还是照做。
只见,他的心口处,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张黑色的人脸!伴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起伏。
人脸的双眼紧紧闭着,好像正在沉睡。
张彬的实力,比之尹观强大太多了,魂脸为了保持隐秘,只能选择暂时沉睡,让他不会有任何感觉,然后再悄无声息的将之吞噬。
“果然有鬼祟!”
王岳冷哼一声,直接探手,一把抓住了那张黑色人脸。
伴随着功德之力发动,张彬感觉到一阵剧痛传来,但他死死忍住了,而那张人脸,也在这会儿苏醒过来。
“将级之巅?”
人脸惊恐的大叫。
“江九怎么也会有地府之神...”
“居然还知道地府!”
王岳神色更冷,功德金光绽放,宛若一轮太阳在殿堂中升起。
阵阵黑暗从人脸上逸散出来,人脸痛苦的惨叫,无数黑色的丝线从它那张脸上分散出来,似乎想要拖着张彬一同覆灭。
“休想!”
王岳自然看出了它的打算,功德之力笼罩将这些丝线包围。
眼看无法带走张彬,黑色人脸的眼中透出浓烈的不甘和怨毒,死死盯着王岳的面孔。
“你等着...你们等着...”
“我总会回来的...”
它的意识在飞快消散,眼看着跑不掉了,这张黑色人脸,也选择了主动消散意识,将自己的记忆,共享给其他人脸分身。
王岳神色沉凝,但他终究只是将级,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对方的自毁。
几息之后,人脸被他拽了下来,但也仅仅只是一张面皮,里面的意识已经彻底消散。
“王老,这...”
张彬惊恐的看着那张人脸,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后怕。
如果说他刚才要是稍微懒一点,想着明天再来拿文件的话...张彬不敢想象了,明天的他,真的还是他自己吗?
“放心。”
王岳看了他一眼。
“你体内的陌生气息,已经被消除了。”
“尹观那边,你最好去看看,我怀疑他已经被这张人脸得手了。”
“这几天你不用再来城隍庙,我准备入地府一趟,将这件事情亲自汇报上去!”
“我明白。”
张彬重重点头,额头上满是汗水。
——
地府中的节奏一如往昔,钟离坐在主殿之中批改文案,穆依依则一直在符箓店里帮忙。
虽然她现在怎么都不肯出去,但是已经可以取代钟离,成为店长来做生意了。
虞曦和邱心怡两人也时常过来探望,陪着她聊天玩耍,生活倒是比以前快乐太多,这几天,穆依依脸上的笑容就不曾停下来过。
“孟文光,拜见帝君大人!”
所有鬼差的领头孟文光跪在了大殿中。
“嗯。”
钟离微微点头,目光探了过来。
“什么事?”
孟文光似乎有些犹豫。
“大人,您知道,我等皆来自于那些被覆灭的村镇。”
钟离点头。
“嗯,你们也算是鬼潮的受害者。”
孟文光微微一叹。
“所以,弟兄们托我来问问,能否请假几天,我们想要回到各自的故乡去看一看。”
听到这话,钟离倒是没有拒绝,点头道。
“思念故乡乃是人之常情,况且你们的情况又很特殊,我准了!”
“不过需要分批次去,毕竟这昌南城以及地府,还需要有人值守。”
“多谢大人!”
孟文光脸上浮现出笑意。
鬼差能回去看看祭扫故乡,也算是一件好事情,起码还有份牵挂。
孟文光出去后不久,白无常走了进来。
“大人,江九市城隍求见。”
“王岳?”
钟离微微挑眉。
“他来做什么?”
城隍虽然也是地府正神,但终究不在地府内任职,而是受的人间香火,除非有重要事情,否则是不能随意下地府的。
江九市最近,好像没出什么重大事件吧?
脑海中这么想,但钟离还是回应道。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王岳走入大殿,弓腰下拜。
“江九城隍王岳,拜见帝君大人。”
“起来吧。”
钟离放下手中的笔,冲着他抬手。
“何事?”
王岳没有啰嗦,直接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黑色人脸。
“禀报大人,属下这次前来,乃是因为这种特殊的鬼物!”
“它可以依附人身,悄无声息的吞噬宿主灵魂,而且智慧极高,实在是罕见。”
让王岳没想到的是,帝君居然直接从桌案后面站起,踱步走到他面前接过了那张人脸。
“魂脸?”
钟离轻声呢喃,虽然意识已经消散,但这张黑色人脸上的气息,他却绝对不会陌生。
王岳有些意外:
“帝君大人识得此物?”
话刚说完,他又自嘲一笑。
“是老夫糊涂了。”
帝君是何身份?区区鬼物又怎会不认识。
钟离倒是没有介意,缓缓开口道。
“此物名为魂脸,来自葬土,也就是人类所言的鬼界。”
“魂脸极为特殊,就像你说的,可以悄无声息的吞噬一个人的魂魄和记忆。”
“这种人脸,总共有七张,每张脸都可以说是本体,也可以说全都是分身。”
“它们完全成长之后,便能够合七为一,实力提升数倍。”
王岳低着头,将这些信息全部记在心底。看来,这种鬼物不仅仅诡异,还十分强大。
若是让它们七脸合一,按照帝君大人的说法,最起码也是将级的鬼物!
“对了。”
王岳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这只魂脸,应该是从德景城而来。”
他将张彬被魂脸附身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钟离默默听完提醒道。
“王城隍。”
“属下在。”
钟离斟酌着说道。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们江九,应该也有一只魂脸在隐藏着。”
“这种东西危害不小,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可以想办法注意下。”
听到这话,王岳心头微微一惊,恨不得现在就回江九排查。
对于他而来,江九城内数百万百姓的安全,比他自己的生命都还重要。
但是这种魂脸,若是自动化作沉睡状态,除非自己在一旁感应,否则压根就无法发现。
而江九城内数百万人口,想要排查谈何容易?
钟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在提点了一句之后,便挥手让王岳离去。
眼看着王岳心事重重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钟离微微一叹。
随着葬土降临,各种诡异强大的鬼物也开始层出不穷,自己依靠系统,到最后一定是能建立地府,威震三界的。
可是在此过程中,那些毫无自保之力的普通人,恐怕就要经历一段惨痛的时间了!
——
德景城到底还是出事了。
张彬从城隍庙出来之后,便开着车一路飞驰,再度来到了江九城外。
果然,尹观的车依然停在原地,只不过车子里,尹观已经没有了气息。
不过短短的几十分钟,他的尸体居然就已经高度腐坏,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恶臭味。
张彬没有耽搁,调集了一部分人手,便火速赶往德景城。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德景城的御鬼局内,所有的御鬼师都已经没命了!
一只a级巅峰的鬼物,想要对付一群c级的御鬼师,太过轻松了。
只有一些在外执行任务的御鬼师,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看着御鬼局大楼内满地的尸体,张彬长叹了口气,开始善后工作。
这么大的事情,京都那边肯定是需要打报告的,德景城这边,恐怕会迎来一位京都空降过来的a级巅峰御鬼师。
至于说那诡异的黑色人脸...那要等王岳带回来的具体消息了。
同时他也一阵后怕,因为他不明白这种诡异的黑色人脸,究竟还有没有了,是否还藏在某座城市的角落?
——
任义是江九城里的一个普通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一个月拿着七千多块钱工资。
虽然不算什么高薪,但对单身的他来说,却已经足够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十分优质了。
然而这份看似美满的生活,却在两个月之前被打破了。
白血症!
因为一次鼻血止不住,任义便去了一趟医院,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鼻子出了什么问题,结果检查报告单上的几行字,将他打入了地狱。
配对的骨髓已经在上个月找到了,但对方要价两百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这些年总共攒了不到十万块钱,哪里来的两百万?
随着一次次的化疗,病情却不见好转,存款被花光,信用卡也被刷爆,任义感觉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直到上个月...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医院的,打算退掉所有的治疗,带着最后一点点钱出去旅游,结果却碰到了一个诡异的男人。
到底是哪里诡异,任义说不上来,但他就是觉得那个男人很不对劲,身上有一股森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逃离。
而那个男人,给了他一把暗红色的土壤,味道特别难闻,腐臭腥臊,令人作呕。
但那个诡异的男人却说,这把土,名为葬土,可以救他的命!
任义那个时候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他以为男人只是在消遣他,认为这跟电视上那些所谓的“神医”没有区别,不过是骗钱的把戏。
但那个男人将这把诡异的土壤,包在纸里送给他之后,压根就没有提钱的事情,就这么潇洒的转身离去。
按照原计划,任义推掉了一切治疗,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当天晚上,他再次被病痛折磨的辗转难眠,艰难的起来想要喝杯水清醒一下。
这时,他陡然看到了,被自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纸包。
纸包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的打开,暗红色的土壤,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鬼使神差的,任义走了过去,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试试又何妨?恶作剧便恶作剧了,类似的荒唐事他这辈子又不是没做过。
葬土的用法简单,那个男人离开之前曾与他说过,直接吃下去便可。
任义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小撮,手指上传来刺骨的冰寒感觉,仿佛捏着的不是土壤,而是细碎的冰雪!
犹豫一会儿。任义终于将之撒入嘴里。
苦涩腥臭的味道传来,让他几乎要吐出去,但他默默承受着,喝了一大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葬土刚刚下肚,弥漫身上的那股痛苦,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轻松与舒畅!
任义吐出一口气,回到卧室香甜的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晚临睡之前,都要吃掉一小撮葬土。
绝症带来的痛苦,被彻底压制。
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真的一步步好了起来!
力气在增大,体格在壮硕,甚至连身高好像都增加了一点点。
他的身体素质,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几乎堪比那些锻炼了好几年的健身达人!
这个葬土,果然是神药!
自己的身体有救了!
当然,副作用也是有一些的。
任义发现,自己现在的脸色苍白了许多,好像味觉也在逐渐散失,原本美味的饭菜,现在却如同嚼蜡。
饭店里人来人往,面对摆满桌子的菜肴,任义脸上带着深深的失落感。
他很饿,很想吃东西,但这些饭菜刚刚吃上几口,他便忍不住吐了出去。
任义的眼神漫无目的的在菜单上搜索,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吃什么,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让他越来越饿。
这股香味,他以前从来都不曾闻到过。
任义干脆放下菜单,鼻翼扇动,寻找着香味的来源。
他的眼神,看向了后厨。
胖胖的老板切菜时,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切伤,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那股浓香,就来源于此。
任义咽了口唾沫,他终于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