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林羽泽才到汴京的第三日,徐德忠便也跟着赶回来了,将离、宗室、其余朝臣也在陆续回来。
这第一个朝会,被俘虏的鲁将军和林羽炽就被捆了上来,两人都低垂着头,静静地等着该来的结局。
得知林羽炽跑去北军一方,林政博气的吐了血,林羽泽干不出当着林父杀了林羽炽的事,只能将他收监,暂不审理。
鲁将军忠心为主,依照狼符行事,没有错,却被定罪,秋后问斩。
历史不断重演,纷纷扰扰到最后,便推出几个人承担后果,杀之后快。仿佛所有人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人,只要除去他,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人们乐此不疲的做着这样的梦。
北军正式归降,副将跪在地上,将两枚狼符呈于林羽泽面前。林羽泽拿起黑曜石悬在空中打量,数百年的打磨,黑曜石的边角已经非常圆润,这就是能号令北方五十五万兵马的兵符么?
深邃的曜石在光线的照射下,狼符中间呈现出彩虹的色泽。
【支线任务“位极人臣”完成,获得积分50点】
【获得“五百年黑曜石”两块,辟邪灵器。可克制低等级恶灵邪物。】
朝会结束后,林羽泽站在殿中一直未离开,徐德忠也一直在一旁陪着她。此次内战,双方耗损士兵一共五万余人,五万个母亲将失去他们的孩子。
触目惊心的数字压着林羽泽几乎要让她直不起腰来。
摘下腰上挂的两把剑其中一把,丢给了徐德忠,徐德忠慌忙接住,一看这剑,便呆住了。
“她说要物归原主。”
林羽泽不大的声音落下,徐德忠却如遭雷击般身体晃了一下,直到最后林羽泽离开大殿,徐德忠仍像雕塑般,立在那里,盯着手中的剑。
泰昌二十二年元月,朝野上下再无林羽泽看得上的敌手,她迅速的安排着各项事务,她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离任务的期限,还有半年。
林羽泽每日忙碌着,感觉自己就像在安排后事,想到这里自己都笑了,可惜是苦笑。
宫人来报,“摄政王,五公主求见。”林羽泽一叹,终归是来了。
五公主消瘦了很多,现在拓跋翰君已经被林羽泽接入宫中找人教养,五公主遭了夫君的背叛,又失了孩子,林羽泽总归对她有些愧意。
“五殿下,这边请坐。”林羽泽道,她不喊她嫂子了。
五公主弯腰行了一礼,“不敢。”
林羽泽主动开口道:“翰君最近又长高了不少,若是五殿下想孩子了,随时可以进宫来探望,不必请示。”
五公主沉默了片刻,起身突然跪在了林羽泽面前,两人之间尚未说什么,林羽泽的脸色便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她没想到五公主最后还是选了林羽炽。
拓跋翰君作为储君可以有五公主这样的母亲存在,但绝不可以和林羽炽这样的父亲搭上关系,林羽炽早被所有朝臣视为勾结外敌之人,他的存在就是拓跋翰君身上的污点!
“五殿下,若是你选了他,便再也不能见翰君了。”林羽泽轻声道。
五公主身子一抖,心如死灰的说道:“本宫也以为能放下,可在驸马府里,独自呆了数月,落雪了,想的是他,雪化了,想的是他,日升夕落想得皆是他。”
“我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林羽泽真想看看五公主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他其实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怀了翰君后,我沾不得荤腥,他便变着法儿的去城里各大酒楼找不同的师父来府里做吃食......”
五公主讲了很多,在与陛下无关的事情上,林羽炽确实算得上细心体贴,,可这体贴背后的人带着怎样的心思,便不好说了。
越是那得不到的东西,越叫人执着。
林羽泽道:“你带着他走吧,从此大夏再没有林羽炽和拓跋将芷。”
五公主叩谢。
几日后,林羽炽和五公主相继病逝的消息流传开来,坊间传闻,是摄政王容不下他们,拓跋翰君的储君之位恐怕也做不了多久了。
林羽泽将要称帝的消息,不知是谁放了出去,连许多百姓都道大夏的皇帝要换成天上下凡的护法神了。
林羽泽知道后冷笑,她都不急,有些人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把散播消息的人揪出来。”
几日后,东厂的探子道是齐、楚两地的官员扎堆在一起,整日讨论怎么让林羽泽尽快登位。
“看来他们是想做下一个东林党啊......”
林羽泽沉吟了许久,才下了令,将参与谣传的官员贬官逐出京城,永不录用。狡兔死,走狗烹,原以为是上位者忘恩负义,却不想是这猎狗,没了兔子后,便欲往主人身上咬了。
将离差人来叫林羽泽,说有话对她说,自从两人闹翻了后,将离可是从未主动要求见过她,林羽泽忙赶去宫内。
书桌上放着两幅几乎一模一样的圣旨,只是一幅盖了玉玺的章,一幅未盖。
林羽泽进来时,见将离放下了笔墨,将圣旨卷起,走到林羽泽身前,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她。
林羽泽愣愣接过,打开一看,与她写的禅位诏书内容一模一样,只是这墨迹,是将离亲手写的?
“朕写横的起势比你高些,十年前你学朕字体时朕就说过,这么多年了却还是一直改不过来。”将离脸上淡淡,仿佛只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般寻常的事。
林羽泽张了张嘴,细细端详了将离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她模仿时是随着手上记忆中的感觉写的,未观察的那么细过。
“等会儿陪朕去朱雀街那家酒楼点些小菜吧。”
“嗯。”
两人只带了几名太监出宫,毕竟有林羽泽在,也不用怕什么刺客。可惜两人走到酒楼底下时,酒楼却大门紧闭。
因为前段时间的战乱,或许酒楼的店家回南方避乱了也说不定。林羽泽站在门口,难得将离提点要求,却实现不了,为难道:
“将离,要不我们去另一家吧。”
这家酒楼做的烤鸭的味道是将离最喜欢的,可惜御医宗室千叮咛万嘱咐烤鸭不能多吃,她出宫的机会也少,慢慢的,竟连她自己也忘了来吃了。
将离对着这家酒楼的牌匾看了许久,道:“回吧。”
将离视线离开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宫里去了。想来遗憾,才是人生最寻常的事。
几日后,万事俱备,只欠一个禅位大典和登基大典了,两者一道举行并无不妥,将离未表示过她愿不愿去,但林羽泽最后还是没喊她去,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龙椅,看着别人坐在上面登基,这样太残忍了。
将离不出现,总会有林羽泽篡权的意味在,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人死如灯灭,她离开这个世界后,所谓身后名又有什么意义呢?
登基之日定在十日后,期间林羽泽抽空都在御花园里陪着画画的将离,将离不怎么样说话,林羽泽便也静静的陪伴着她。
两人似乎都在无声的告别着。
御书房里,徐德忠拿着礼部准备好的冕服和当日要由礼官念出来的诏案、表案来,让林羽泽过目。
林羽泽看着冕服,有些出神。
徐德忠轻声唤道:“陛下?”
林羽泽没有反应,徐德忠又唤了一次。
“陛下?”
回过神来的林羽泽往门口望了望,将离并没有来,才反应过来徐德忠这是在叫她。
林羽泽拧着眉毛,“勿要这么称呼我。”
徐德忠看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坚持,登基后终归是要改口的,也不急在一时。女皇和林羽泽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里,没想到两人最后会走到这一步。
女皇如今也还好好的待在后宫里,想来情意是没有变的,比起历史上夺位的血腥丑恶,已不知好了多少。
“摄政王,您看新的国号该称什么呢?”
“国号吗?”林羽泽思索了片刻,大夏像是横空出现在北宋的历史里,这突然一改,便改了五百多年。
“取‘瀚’字吧,不仅与翰君名字里的一字相近,又有浩瀚之意,希望新的朝代,后人眼光能放远一些。”
徐德忠:“是。”
徐德忠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今日内阁那边上了折子,太子的姓氏是否应改一改?”
林羽泽有些哭笑不得,翰君的名字兜兜转转,最后又得改回去。她有些厌恶这样狭隘的以家姓继承天下的模式,可惜若要改革,她也说不上究竟改成什么好。
“把翰君的姓氏去掉吧。”
徐德忠点点头,将她的命令记下,又觉得没懂,复又问道:
“那可是改回林姓?”
“不,从此以后,瀚的国君不需要姓氏。”
“这——”徐德忠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德忠走后,林羽泽拿出崭新的玉轴,将一份二十年后才生效的圣旨写好。这是唯一一封林羽泽以皇帝身份下的命令,是她对新朝代的期望。
如今翰君需要锦衣卫和东厂作为依靠,可若二十年后,拓跋翰君长大成人,还是如此,难免又步了大夏的后尘,如今她已提前成立的海事司,按命令每年都要加班加点的建造大型帆船,若是按宋灭亡的时间算起,大航海时代就要来了。
这回,可不要又落后于人了。
以后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就是船员后备役了,感觉自己这一下子算计了二十年后的不少人,林羽泽难得嘴角挂起了笑容。
泰昌二一年年末,大夏历时五百多年的统治正式结束,瀚朝从东春交替之季诞生,年号永明。
出云楼上大铜钟被敲响,阵阵雄浑的钟声响彻了整个汴京,登基大典正式在这一天举行。
典礼在司礼官不疾不徐的带领下,按部就班的进行,其实不用林羽泽做什么,所以她看着身上这身朝服,看着别的人对着她山呼万岁,她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这一刻,她似乎成了将离,以君王的视角,注视着眼前的以前。
明明不是第一次在这大殿前站在首位面对众人了,只不过这次,她坐在了更高的位置上,视角的变换,让她几乎又整个世界都变了的错觉,玉制的冕冠十分沉,那是把天下万民担在肩上的沉重责任。
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将离,黎明众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交给别的人,终归是放心不下。
可惜......可惜,她就要走了。
寝殿内,将离摩挲着手中的禅位圣旨,她听见了那意味着登基的钟声了,可此刻,她并没有在想与皇位有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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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恐怕短时间出不来,怕是要战斗到两点多,大家早点睡,不要像修仙有成的作者君学习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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