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吃到天亮,几兄姊还在边吃边聊。
“前方秃将军回了讯息,已经寻到了牟来稻姆叔几人!”牟食香姆姊说到。
“姆叔、姆姊们境况如何?”牟食黍,牟食稷,牟食之齐声问到。
“百越前线目前大战未起,牟来稻姆叔几人,目前还好!”
“那太好了!”
……
牟食之看到时辰不早了,连忙和牟食香匆匆赶去使馆。刚进九黎使馆,看到箕伯和九黎的几位官员正在进餐。
院内一摊篝火,火上架了个青铜巨鼎,鼎内是几只牛后腿,大块豕肉,犬肉,羊肉和一些巫药混杂在一起。鼎内的汤水,已经沸腾,肉类也煮的将熟不熟。
箕伯坐在小树下,正在啃食着一块犬肉。其余诸位官员,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时不时的从巨鼎内捞食。
“失礼,失礼,下官来的唐突,不知诸位大人正在进餐!”牟食之连忙道歉。
“无妨,无妨,司礼大人快快有请,快来尝尝,我这大鼎地羊,鲜美多汁,很是可口。”箕伯连忙对着牟食之招招手,说到。
说完,拿起一小陶盆盛了一盆肉汤,放上一块犬肉,递给走来的牟食之。
“犬肉,百越叫三六香肉,配上三香六味,所谓三香是香草,香叶,香椿,所谓六味是酸枣核、甜橙皮、苦瓜子,辣姜末,咸海盐,清茶根,用大鼎猛火烹制半个时辰,那才是人间美味!”箕伯拿着犬肉,摇头晃脑的接着说到:
“传到东夷,叫六海香肉,做法简单,加上海鱼,海虾,海龟,海藻,海盐,海草,大盆乱炖,鱼、羊称之为鲜,此味甘美,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传到三苗,叫花香狗肉,配合百种鲜花,香料,小火慢炖整整一个对时,时辰已到,香飘四溢,其肉色白嫩,汤清不稠,味美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我们九黎,称之为,大鼎地羊,切肉成片,剁骨成块,用我九黎特质的青铜大鼎烹食,口感细嫩,肉质紧密,血食饱满,可强身健体,可御暖驱寒,俗话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说着话,箕伯还舔舔嘴唇,一副甘之若醴的表情。
看到箕伯还是个老饕,牟食之连忙从袋里拿出剩余的茱萸、扶留藤、芥辣,加了些姜末,用肉汤一搅拌,从箕伯的犬肉上浇了下去。
箕伯奇怪的看了一眼牟食之,并没有在意,一口咬住犬肉,吃了一大口。
“啊,哦,嘘,吸!”箕伯吐了吐舌头,问到。
“这地羊肉,如此鲜美爽口,香辣清甜,司礼大人是如何做到的,快快教我,否则我以后还如何就食!”箕伯急匆匆的拉着牟食之问道。
“那我就献丑,做道家乡美食,请诸位大人品鉴!”牟食之说罢,召来几只兽妖、一队军卒和几个使馆姆姊。
片刻功夫,兽妖们去了山上采摘茱萸、扶留藤、芥辣,军卒们去了集市换买犬肉,使馆姆姊们则准备了大小陶盆一应物资。
牟食之自己则拿来一堆竹条,小竹条成对,削成一头方一头圆,做成一对对的竹筷箸;大竹条一头掏空,用扎满了大针眼,做成调羹勺。
一个时辰后,准备了齐全。一个妘氏鼎巫用巫法将犬肉冷冻成块,一个己氏鼎巫出手如刀,将犬肉、野菜等食材切成薄片。
院内又烧了一摊篝火,火上架起大陶盆。牟食之起身熬炼了一大块猪油,放入茱萸碎、扶留藤片、芥辣块、姜末,野葱段,盛入清水。
水开后,姆姊们按照牟食之的吩咐,放入犬肉、野菜等食材,同时将剩余的茱萸碎、扶留藤片、芥辣块、姜末,野葱段放入十几只小陶盆内,用热猪油和汤水一淋,和一对竹筷箸分发给了九黎众官员,箕伯和九黎官员看着手中奇怪的用具,又目瞪口呆的看着牟食之。
等到陶盆中食材翻滚,牟食之用刚做好的调羹勺配合竹筷箸,给众官员往小陶盆里盛了犬肉片和野菜。众官员没有理会手中的竹筷箸,闻到猪油的香味和犬肉的肉味,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妙,妙不可言!”箕伯舔舔嘴唇,意犹未尽的说到。
“确实好吃,司礼官好本事!!”宗先,白曾,敌近,月引等官员纷纷称赞。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牟食之连连摆手。
“原本以为,世上只有饕餮和我老饕,两个食客,如今方知小瞧了天下人啊,食之啊,食之,你让我今后如何过活啊!”说着,箕伯竟然老泪纵横,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
“犬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宗先说到。
“闻到犬肉香,神仙要跳墙!”白曾说到。
“哈哈哈,司礼官大人,不知此物可有名字?”箕伯问到。
“叫,火锅,火乃祝融九族之根,锅乃祝融九族之本,所以名叫,火锅!”牟食之想了想,说到。
“火锅,好名字,好意境,好好好!”
……
殊不知,牟食香在三苗邑馆,也煮起了火锅,一顿饭吃的,曹国舅,虾沙连连称赞。
从那天起,两族使团,纷纷去集市换买物品,几乎顿顿开始吃火锅。
从那天起,两家使团开始了小规模的火拼。
九黎使团,吃肉,买犬,三苗使团,养犬,买犬,所有的战火都集中到了犬上。
一时间,两族使团,为了一只犬,族人们大打出手,甚至忘了此行出使的任务。
“昨日,九黎一个鼎巫,直接把三苗一队军卒打了,抢了一条肥犬!”
“前日,三苗两个鼎覡,杀了九黎一个鼎巫,那场面,惨不忍睹,据说也是为了一条犬!”
“最近是怎么了,三苗和九黎,这打的不是人仗,我看像是犬仗!”
“哈哈哈,我听我家崽儿,说,都是火锅惹的祸,是吃出来的仗!”
“一看就是外行,不食犬肉,不知天下大味,司礼官大人的牛妖都开始吃肉了!”
……
事情愈演愈烈,闹到最后,甚至惊动了祝融宫。宫里的大姆祖们,涉及到部族结盟这等大事,也不好自作主张,只能一面传讯黎山前线的巫祖,一面一拖再拖的拖着两族使团。
牟食麦姆兄,在箕伯的带领下,去了牟族,拜见了大姆祖。
事情果如大姆祖所料,天蜈毒入体日久,已侵入心脑,伤了记忆,连牟食之的姆师芈氏大姆祖也回讯,说是毫无办法,如果还有人能治的话,也只能是句芒木妖祖或者昆仑西王母了。
牟食麦姆兄,虽然失去了往日的记忆,但是依旧骨血亲情仍在,跟大姆祖和牟食之几兄姊做了告别,跟随箕伯离去。
牟食之,曹国舅这几日也忙的是晕头转向。虽然九黎三苗两族,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九黎使团求援的不像求援,嚣张至极,欺男霸女,到处欺凌祝融族人。三苗使团结盟也不像结盟,同九黎一样,极度嚣张,欺行霸市,欺负祝融族人。
前日,三苗使团,杀了九黎使团的几个军卒,甚至打伤了彭家仡佬一个村落的数个族人。最后还恶人先告状说,九黎使团窝藏三苗逃犯,要求清查九黎族人。
昨日,九黎使团,偷袭、暗杀三苗皇子,最后却打伤了使馆十几个祝融九族的姆叔。
两个使团,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不过打伤了不少祝融族人。
牟食之心里总觉得事有蹊跷,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想到九黎来使,既然为了求援,就不应该节外生枝,应该以求援为主,反倒事事嚣张跋扈,欺凌祝融九族;三苗来使,既然为了结盟,为何不带盟书,而且更是嚣张;两族使团在朝着不可控的态势发展。
牟食之带着牟食香,曹国舅,彭九幽去看了被使团打伤的族人。
“还好二娃躲得快,没伤到要害。这三苗的军卒是下了死手,不过看到二娃跑掉了,也没继续追杀,大人你看这二娃背上的伤口!”说着老者指着一个青年背上的箭伤说到。
青年的背上,一个长约半寸,深可见骨的伤口,在胸部左侧肋骨旁。
“大人请看这孩子头上的伤,只是没了一个耳朵,要不是孩子机灵,整个脑袋都要被那三苗军卒的大斧砍下来!”
那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巫童,左边少了个耳朵,半边脑袋敷着巫药,用草绳,树叶包裹着。
……
来到三苗使馆,又看到几个被伤的姆叔。
“九黎使团的人和三苗使团的人在这使馆起了冲突,我们并没有上前,不过九黎使团的军卒,仍旧追着我们砍杀。”一个姆叔说到。
“我这条胳膊,就是被九黎的军卒砍断的,还有老四的腿,老八的一个手,还有……”另一个断臂的姆叔断断续续的说着。
……
牟食之几人当即回了祝融大营的司礼大帐。
“这三苗,九黎两族使团,这是在拿祝融九族的族人在撒气。”曹国舅说到。
“那就打回去!”牟食香气愤的说到。
“对,打回去吧。”彭九幽也恨恨的说着。
“打是要打回去,但如何打,怎么打,还要仔细合计一下!”